春宜和望月颤抖着连忙躲进许安随的身后。
“这疯子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杀人放火她都干得,总归有太后给他撑腰。
咱们分开行动,
你你你,你负责引开他们,
我和望月趁机呼救。
我数到三,咱们一起行动。”
“谢谢你啊。”许安随暗自苦笑。
“三,”
“二,”
“一……………”
春宜的嘴巴还一在那里,
门外忽然间传来好大一团骚乱。
“合欢公主你出来,你竟然诓骗我们给我们假解药。
你看看我们的脸,
我们做不成人了,你也别想好。”
门外守卫试图拉那七仙女进府。
合欢什么样的人,她们也不傻。
只在门口叫嚣,
青天白日的,她合欢在阴毒霸道,也断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灭口。
这公主府里才有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吃人魔鬼,
她们还没有蠢到跑到这里面去讨说法。
春宜投去了悔之晚矣的眼神,
“偏就你最能逞强,明知是龙潭虎穴,连个后怕都没有。”
合欢一抬手,
府上管事的连忙冲了出去。
片刻过后,又一脸焦容的回来,
“公主,您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
门外实在闹得声音太大,
合欢只得命人围了许安随等人,怒扫了一眼身旁这群废物,带着满身的杀气出去一探究竟。
那些公主府侍卫哪里是许安随的对手。
只几下,十几人便被撂倒在地。
春宜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望月跳着脚拍手叫好。
从别人口中知晓和自己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春宜忿忿的觉得,兄长是武将,
许安随这样好的武功于兄长而言,倒也全然不是无用。
“行吧,勉强接受你入门,在看你表现了。”
门外那七仙女因受合欢指使,
抹了掺有幻幽草的融雪膏以此来陷害春宜。
事成,合欢如约给她们服了解药。
那解药是双喉老道事先备下的。
几人服用了几日,效果显着。
脸上溃烂之处本已在愈合,疤痕渐浅。
可不知道为何,
昨日夜间起,
脸上忽又奇痒无比,如万虫啃食,只要人忍不住发了狠的抓挠。
这七人挠了整整一夜,也哀嚎了整整一夜。
指甲里满是皮肉,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尽是一坨腐肉,
散发着恶臭不说,那毒液渗入肌里,正在一点点侵蚀她们的五官。
七仙女发疯了似的咆哮,
只听到声音的歇斯底里,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那表情只是一坨淌着绿脓水极其可怖的腐肉,
所有人见了要到掘地呕吐的地步,
所有人见了怕是要噩梦连连永生不得安眠。
许安随扶额,
“冷冷这厮下手也……也太到位了。”
那七仙女发了疯扑向合欢,
合欢亦吓得不轻。
垂着胸口干呕了好几次,幸而还没用膳,否则非要吐个肝肠寸断。
“还我们的脸,你还我们的脸。”
合欢慌了,
这毒药和解药全数来自那双喉老道。
如今那老道被老寒王那个脑子不清的一刀砍了。
死无出处,
倒是叫她哪里再去寻得解药平息此事啊。
一不做二不休,
合欢发起狠来双眸尽是杀意。
“这些刁民当众滋事,妖言惑众。
经查闻,
她们私底下行巫蛊之术未果以至毁了容貌。
来人啊,把她们都给我就地正法。”
七仙女吓得四处逃窜。
一头撞到了例行巡街的巡防营大统领谭清和。
“何人公主府前闹事,
来啊,把人给我扣下。”
巡防营的官兵出手,
合欢手下的府兵顿顿然杵在原地回望着合欢。
“该死!”
一句该死骂了当下所有人。
今日就没一件顺心的,合欢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许安随插着手半靠在门框上有些小小的窃喜。
荣王够贴心,派了谭大统领前来支援。
许安随慵懒的道,
“回谭大人话,
公主请我来给她的友人们治病呢。
这些人怕疼,不肯入府查看,
若大人肯在门外多停留片刻,
想必以大人英姿不凡的气魄,定会让这些病人心安。”
合欢脸色极黑,
一甩氅袖转头回府。
许安随一甩头,
“请吧,各位仙女们。”
那七人听得出许安随言外之意是有解药的。
再三互相对视,确认意思过后,便在许安随前面陆续进了公主府大门。
许安随眨了眨眼,
谭清和连忙憨笑回应。
时至今日心里那股子失落感未曾褪去半分。
清风扶波,波散而痕沉入底,来时有迹可循,去时不留痕迹,终是藏得够深而已。
“说吧,你要干什么?”
无论是方仙儿还是王掌柜,亦或是眼前这七个丑八怪,无疑已经将她的罪行坐实。
她倒也不慌,
太后今日回宫,她料定许安随顶多撒撒气,绝不敢真的把她告去官府。
毕竟此事还关乎方家。
许安随即将成亲,再无畏,也绝不可能敢赌上整个荣王府同时对抗太后和方贵妃。
许安随踹了一脚王掌柜。
王掌柜跪在地上慌忙掏出了算盘好一顿盘算。
“盈利包括幻胭斋本身的,还有,还有放印子钱所得的高利。
这三年下来总计,总计三万两千两。
算上公主的本钱二十万两,
七公主总计应得二十三万二两银子。”
春宜激动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对于拿回银子这件事她是想都没敢想过。
“合伙人不是还有严家大姑娘么。
既然要散伙,那利润合该平分才是。”
……
“我的天爷啊。”
许安随被气乐了。
就连王掌柜都有些愧意爬上脸颊,
骗一个傻子,费了这么大周章,人都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恶人都被逼得生出了怜悯之心,难怪佛曰恶极从善,原来春宜乃当世大善啊。
春宜瞧出了大家脸色不对。
望月趴在她耳边弱弱的问,
“公主…不会…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投钱了吧。”
春宜这才恍然大悟,
硬气了一回,撸起袖子一脚踹在王掌柜身上。
“好啊,你们用我的钱谋利不说,竟还用这么肮脏的手段作贱我。
你…你……
赶紧把钱还我。”
许安随顺着春宜的趾高气昂给了合欢指示。
合欢一抬手,
管事即刻入内,后又折返回来,
捧着一大叠银票交到了春宜手中。
春宜眼巴巴的看着这叠银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回头钱比之新鲜出炉的钱更让人心动。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别提有多解气。
“公主敞快,事已至此,我等就不叨扰公主了。”
许安随转头大步流星的走,后面春宜和望月小碎步跟上。
“慢着!”合欢阴冷至极。
“我要方仙儿。”
证据要毁灭就毁得彻底,方仙儿知道她合欢太多的龌蹉事,断然留她不得。
“她已经死了。”许安随道,“公主应该庆幸我将怨气都撒在了她头上。”
说罢,许安随带着春宜和望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身后的惨叫声不要太大,春宜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把他们都交给合欢了?那不是送他们去死么?”
“不然呢?
不然你接回王府去,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待他们哪一日心不顺了,再一番筹谋把你卖了。”
……
“你……”
望月连忙拉了拉春宜的衣角。
春宜自知理亏,这种矮人三分的感觉当真窝火。
“行,你厉害,你威武,那你也不用说话这么刻薄吧。”
许安随拱手告退了谭情和。
回府的路上她只想着方仙儿临行前的话。
方家如此对她,她亦要让方家付出代价。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她在明相府门前跳下马车的背影是那样无惧亦无挂。
“方仙儿啊,方仙儿,
戏台都搭好了,你可别让大家失望啊。”
与此同时,
明相派出去调查方家在江南一带商会的贪慕以及走私案件的暗线终于在三年之后的今日有了消息,并突破了方家的重重追杀已抵达距离京都二十多里的京郊。
明家派出百十来人去迎。
方家亦有三五十高手前去劫杀。
方仙儿给明相送去了一份惊天大礼。
明相连忙修书给了宫里的皇后娘娘。
皇后见信,如释重负般寒淡一笑。
她从入宫起就知道,
自己曾经有多看不起世家大族中的腌臢手段,
她如今就有多瞧不起自己。
人啊,不要太高看自己,
回旋镖往往都是哪痛扎到哪里。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一旁越发长势颓废的兰花,
她轻轻挽过因无人怜爱而恹恹垂叹的鬓发,
那叹息声恍若隔世,
“终还是逃不掉变成自己厌恶的模样。
也罢,
给自己找个可以宽慰自己的理由吧,
王爷,
一直躲在黑暗的我,唯幸之事,便是你可初心不改,与所爱之人相伴,
愿你,
新婚燕尔,
向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