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宋吓了一跳。
没成想许安随这般决绝。
他知这件事王妃气大了。
但他着实也不知道如何去劝。
还好谭清和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互相打气,
一咬牙,
同时走上前去。
“滚!
都给我滚出去。”
楚昱恒捂着被震伤的胸口,
一口鲜血猛的吐了出来。
“王爷,王爷。”
徐怀宋和谭清和上前去扶,
楚昱恒倔强的将二人推开。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么。
都给我出去!”
许安随手腕在不停的颤抖。
她提步往外冲。
楚昱恒反手将大门关上。
背靠着大门,寸步不让。
“不许你走,你将王府拆了都行,但我不许你走。”
“少废话,滚开。”
两人在门前过了几招。
楚昱恒死死守在门前,
说死也不让许安随离开。
“你怎么才肯听我好好解释?”楚昱恒几乎是哀求的。
“我要你反了这不仁不义的皇权,
我要你杀光他们自己当皇帝,你肯么?”
楚昱恒怔然的望着许安随,胸口一刺,好像一团火棉塞在喉咙里。
许安随就知道他不肯。
“那就打一场,
输的人自动消失,
死了也别怪对方。”
“拿兵器吧。”
门外已围了很多人。
春冉一直拉着春宜不让她进去捣乱。
但听闻二人要亮兵器,
夫妻俩寻常打闹怎么都行,刀剑却无眼,万一真伤了可怎么得了。
“阿姐,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哪有她这样做人娘子的人。
不顺心拿夫君撒气,喊打喊杀的。
这…这和泼妇有什么两样。
兄长这是怎么了,
她都这样了也不管管么。”
春冉紧皱着眉头,
“你快快闭嘴,少说两句吧。”
谭清和没办法,
只好强行踹开了大门。
许安随提着剑打得楚昱恒满地翻滚着躲闪。
“你若不拿兵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安随不依不饶,倾数发泄着满腔的怒火和委屈。
边打边骂骗子,
边骂骗子边哭得厉害。
那一通招式完全没有章法。
更像是乱砍一通,只为发泄。
楚昱恒见她打累了,
一个反身贴近她的身体,转到了她的身后。
他握住许安随的手腕。
趁着她注意力不集中,顺势将许安随转了一圈与自己面对面。
“小七,
对不起。”
楚昱恒想要干什么许安随察觉到了。
可为时已晚,
再想收剑,
那剑锋却被楚昱恒强行拉至自己胸口处,
硬生生的穿了进去,
直至将整个胸膛穿透。
若非许安随最后关头扭了一下手腕,
这一剑会直接穿透楚昱恒的心脏。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安随好似被点穴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你个混蛋。”
许安随扭头要走。
这样的苦情戏码她厌恶透了。
绑架,
她讨厌被绑架。
她痛恨自己的软肋被别人拿捏得死死的。
楚昱恒直至倒在血泊里都死死抓着许安随的裙摆,
“不许走,
除非我死。”
春宜发疯似的喊叫,
“快去找府医,快啊…”
春冉搂住许安随颤抖的肩膀,将许安随搂进自己怀里,边流泪边不停的抚摸着许安随的头发。
“别怕别怕,
没事的。
发泄出来就好了。
你若真不想见她,就去我房间。
阿姐知道你们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彦之有彦之的苦。
阿姐希望你能给他点时间。”
太妃闻声,被马嬷嬷搀扶着进来。
太妃不似春宜那般惊吓,
反而出奇的从容。
“母妃,母妃。您快来看啊。
兄长就快被他这个悍妇杀死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亏得兄长待她这样好。
她一个二嫁妇被兄长捧在手心里当成宝贝一样的疼着。
可您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她她她,她刺了兄长一剑,
兄长留了好多血啊。”
许安随早已泣不成声。
她心里很清楚,
楚昱恒受的打击一点都不比她少。
可是她许家全族的性命,她两个师父的性命,
她无法原谅寒王做下的那些恶,更无法原谅楚昱恒背信弃义,徇私放了寒王夫妇。
她可以不在乎他是杀父仇人的儿子,
是杀父仇人的弟弟 ,
是杀父仇人的侄子。
她也理解他身份上的桎梏,
她甚至都接受他可以不帮她。
可是她的底线是他不能阻碍她报仇。
今夜她明明有机会手刃仇人的。
但他明知道自己会伤心欲绝,却还是掩护寒王夫妇逃跑了。
“孩子,别哭,今日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没有错,母妃不怪你。”
太妃满腹慈爱的抱过许安随。
太妃身上有母亲的味道,
许安随的委屈如山崩地裂一般倾泻而下。
“可是孩子,
彦之也没有错。
你若了解彦之的过去,就能知道他今日的选择,做的有多辛苦。”
道理许安随都明白。
可她今日偏偏就是不想讲理。
这件事惊动了太妃,害得她老人家跟着操心她过意不去。
许安随跪下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母妃,
小七对不住您,
等冷静下来,
孩儿再向您赔罪吧。”
许安随拔腿要走,
无论如何都要走。
楚昱恒攒足了最后一口气鲜血顺着嘴角流了满地。
“你给我听着,
我不许你走。
你若走,
再见便是死别。”
楚昱恒不知哪里掏出的匕首。
直抵住自己的喉咙,红着眼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都变了,
全都变了,
都在逼我选择是么,
好啊,
都是我的错。
许老爹说得对,
我就是一滩泥沼,
碰到谁谁就会沾染一身烂泥。
我自认为对得起所有人,
可到头来又好像辜负了所有人。
太累了…
小七,
我真的太累了。”
楚昱恒将刀尖扎进了肉里。
太妃等人哭喊着恳求楚昱莫要做傻事。
“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若我一条命可抵消你的怨气,
我这就给你,我不在乎,只要你高兴。”
“但我要告诉你,
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出这个家大门的。
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楚昱恒一刀下去,
春宜直接捂住了眼睛,放声尖叫起来。
冷冷一直蹲在房顶看戏。
她轻轻弹了一指 ,
楚昱恒的手腕一颤。
那一刀偏了力道,绕开大动脉,插进了颈窝里。
谭清和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夺过匕首。
干脆直接敲晕了楚昱恒。
“王妃,王妃。
就算石头做的心肠,也该看得到王爷的苦楚了。”
楚昱恒好似刚从血缸里捞出来一样。
许安随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口瓮钟在震震作响。
看到楚昱恒这个样子,她又怎会无动于衷。
他疼,她也跟着疼。
她颤抖着倒退了两步,又笑又哭,
一头栽倒在楚昱恒身边不省人事。
宫里来人传旨,宣荣王进宫面圣。
“面什么面啊,
人都要不行了,
去回陛下 ,就说王爷生命垂危,无法觐见。”
寒王出逃的事,被谢云之一并报给了睿宣帝。
睿宣帝满满咳了一盆血,
接连的打击让他卧倒在床一病不起。
“寒王…寒王…”
太后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没成想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让他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
“他到底还是怀恨在心。”
太后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晦暗了起来。
“孩儿啊,荣王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