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很有必要,但桑杞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哈,其实不交换也行的,只不过明知道你的个人信息会被调查,还不找个新的属性替代一下,未免显得你太异类了,万一闹到许可局就不好了。”
“而且也不能跟你交换对我不利的,不然岂不是损人不利己……”桑杞也不客气,说得很直白。
祁仕心领神会:“没关系,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刚刚好。”
桑杞突然又恢复了对人脸的认识,祁仕的面容以及这张面孔后的记忆全部重新涌进了她的脑海。
简直就像从回收站里一键复原了文件一样,那些五官重又变得生动了起来。
桑杞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你可以通过穿着、姿势、动作习惯、声音,来判断这个人是谁,有难度,但不是不可行。”
“我懂你的意思。那我原先被缴销的呢?这就失效了?”
“是的。”
祁仕依然觉得难以置信,被困在一个强加的设定里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能“重获新生”。
哪怕这个新生随之而来的大概率是死到临头了,他也依然心中那个无法抑制的紧张和激动:
“我们要不要挑点小事试验一下!比如抢个便利店啥的?”
“我的乖乖!”
桑杞直接一个语气词,把自己从恢复面容识别的新鲜劲儿中缓了过来。
眼前这个人之前可是无视王法惯了,做事没轻没重的,全靠自身约束。
什么时候抢劫变成小事儿了?!
可不能由着他来试验,万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捅个新娄子出来,自己还得帮着擦屁股吗?
“别!千万别!你现在最好隐藏好自己缴销属性已经变了这件事!万一被霍生复发现,你别举报不成,把自己一个人给搭进去了!”
“哦……”虽然有这个念头,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祁仕乖乖打消了这个罪恶的想法。
桑杞:“最好挑在一个关键时刻,一击即中,不要给霍生复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好!”
……
这个一击即中的机会,就在这场审判上。
霍生复在审判之前恨不得把一座城市翻个底朝天,只为了把祁仕挖出来。
奈何祁仕早有准备,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直到霍生复已经进了审判庭,众目睽睽之下再也不能有任何小动作。
他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听审席上,知道祁仕和霍生复底细的人无不哗然。
哗然归哗然,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提出异议了,现在,祁仕被缴销了面容识别的属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任何人都无法再改变,同样,任何人都无法再阻碍判决的进行。
一颗大石头落地,祁仕心中觉得空落落的,看着茫茫然的听审席,他一时之间连一个可以对视的人都无法搜寻到。
便朝着远远的入口处,一个瘦小的女生的身影看了过去。
强尼和江雪循着祁仕的目光看去,只见桑杞抱着胳膊站在门前,微微扬着下巴,脸上漾着略微稚气又有些得意的笑容。
晁亮本就在最后一排,但他无需多看,也知道这必然是桑杞的杰作。
“肃静!”法官不理会场下的哗然,再次敲了敲手边的法槌,“今日,我们聚集于此,以法律的公正与公平,审理张磊和张三的犯罪行为。”
霍生复脸色惨白,愣在原地,想再说些什么来辩驳,一时间脑子里却无法招架。
现在还能说些什么呢,刚刚祁仕一通供认不讳,自己也全盘接受,承认了同谋,现在还能说些什么?
他恨不得把和自己同站在被告席的祁仕撕成碎片也难解心头之恨。
而对面,江雪已经再无刚刚焦灼的情态,胜券在握地直视着自己。
“根据《波罗海公民法律准则》,控方指控被告霍生复犯有逃税漏税、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控方指控从犯祁仕,也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对于这些指控,我们必须进行详细的审理……”
晁亮坐在最后,细细审视着一切,虽然在原先的世界里并没有机会经历过法院判决这样的事,但现在看来,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古往今来的审判,大多如此。
法官继续细数着霍生复的罪行,大家也几乎对结局有了充分的猜测,而剩下的,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霍生复,绝无翻身的可能。
就在此时,霍生复突然叫喊出来:
“等等!法官大人!该我认的罪我都可以认!但我没犯过的事,不能任由别人泼脏水!而且还是最恶劣的一个罪名!”
法官停下来,语气严肃:“你犯的罪,还有最恶劣和更恶劣之分吗?”
“不是不是!法官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杀过人!我没有杀人!谁被我杀了!?”
也许是突然回过神来了,又也许是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霍生复面对“杀人”这样决定生死的罪名,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江雪急眼:“余芝芝!余芝芝不是你杀的吗?!”
听到这里,霍生复竟真的冷笑了一声,松口气来:“证据呢?你说我杀了余芝芝你有证据吗?”
“你们说我犯经济罪,可以,我认,证据祁仕想必也早就准备好了。你们说我故意伤害,也行,我也认,你的视频、祁仕的伤疤,都算证据吧,那我也认。”
“余芝芝的死?对不起,我不认。拿证据来!”
霍生复声音提高了八度,转向法官,没了牙齿的老虎依然勇猛的架势:
“法官大人!余芝芝的死,没有证据!我不认!”
祁仕看了看观众席,又看了看霍生复,他知道,余芝芝的死自己确实拿不出证据,但事已至此,不得不赌一把了。
他故作镇定,依然坚持:“余芝芝的死,我也认罪!证据……证据和江雪的视频一个出处!就是霍盛四楼的监控!”
霍生复不以为意,讪笑得令人头皮发麻,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反问道:
“你们是说?我用对待江雪的方式,同样对待了余芝芝?”
“对!”
“那,江雪怎么没死?”
霍生复淡定下来,不紧不慢。
难道?难道余芝芝的死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晁亮默默皱了皱眉头,就在他皱眉的同时,与他隔了一个座位的男人再次立即捕捉到了他的变化,朝他的方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