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ufufu……”
听着这变态到家的笑声,时淮硬了,他拳头硬了。
很好,看来某人很喜欢在他睡眠不足的时候来打扰他。
他是没有起床气,但这不代表连续几天晚上被打扰后,他还会心平气和地跟变态聊天。
那人像是毫无自觉,声音中依旧带着笑意:“晚……”
时淮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缓缓睁眼:“小黑子?”
枕边扑腾个不停的黑影看到时淮终于醒了,开心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通感发动,时淮通过小黑子刚刚的视角,看到熟睡中自己的面部略微扭曲,阴沉的样子吓了小鸽子一跳。
感受到心底传来源源不断的担心害怕,还有一丝小小的雀跃,时淮把小黑子抱进怀里,顺了顺它的羽毛。
“干得漂亮。”
小黑子是灵智很高的动物,明显听懂了时淮表达的意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等小黑子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时淮才戳戳它的脑袋:“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就像今天一样。”
想到某个凤梨头连话都没说完,他的心情一下子又美妙起来。
说起这个,小黑子飞到窗户边上,伸出一只翅膀指了指玻璃。
“咕。”
见时淮还有些茫然的表情,直接飞过去一口啄在了时淮的脑门上。
这下时淮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感受到了小鸽子的恼火,大体意思应该是在埋怨他大晚上睡觉不关窗户吧。
“抱歉抱歉。”再次将狂躁小黑子抱进怀里,“不开窗你还怎么飞进来对吧?”
“咕咕!”你还有理了!
按住想要扑腾的鸽子,时淮深呼一口气,他听不懂小黑子的语言,但通感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小黑子恼火的时候他也会感到恼火。
“乖,我知道错了。”强压着心里的情绪,耐着性子安抚着小家伙。
小动物的感情总是猛烈而纯粹的,生气的时候火气也是真的大,时淮差点压不住心底那一股子怒意。
断开与小黑子的联系,满腔的怒火骤然消散,让他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果然不管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啊,跟精分似的。
小鸽子也没多闹腾,它可是很宝贝时淮的。
通感有一部分是相互的,虽然感觉不到时淮的情绪,也不像时淮一样可以追溯到过去一段时间的见闻,但它可以在通感期间看到时淮眼中的画面,听到时淮听到的声音,让它见识到世界的另一副面孔。
时淮眼中的世界跟它的不太一样,在擦除多余的色彩之后,虽然有些单调,但人类眼中的世界更加纯净且美好,它还想再多看看。
时淮则是看着窗户发起了呆,要不要在玻璃上开一个小门,以后方便小黑子随时过来坐?
算了,还是先睡吧,最近并盛居民们的过年热情逐渐开始冷静下来,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如果意大利再有哪只不长眼的半夜入境打扰他,就别想回去了。
一夜无话,时淮后半夜的睡眠极其安稳,早上起来之后还特意为小黑子准备了一份杂粮大餐。
小黑子吃完之后不但没有飞走,还叼着时淮的衣袖不断扑腾。
“怎么了?”时淮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小黑子绕着他飞来飞去,“吃完了就快走吧。”
气得小黑子直接一头撞在他胸口上,它现在都能看到时淮的视角了,就不信时淮会不知道它想做什么。
时淮玩够了,戳了戳埋头生闷气的小黑子:“好吧好吧,想带我去哪?”
小黑子雷打不动,像是要把刚刚受到的气全还给时淮,时淮好笑地把它捞起来放在肩上,拿起钥匙出了门。
“唉,孩子长大了,学会任性了。”
小黑子直接跳到他头上,伸出了罪恶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撕扯就被时淮抓在手里。
“咕!咕咕咕!咕咕!”
那是老子每天看你像个留守儿童,想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时淮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我听不懂诶。”
小黑子气炸了,咻的一下就没了影。
“真可爱。”时淮看着小黑子离开的方向感叹道。
每次和小黑子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小黑子纯粹又丰富的情绪总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可以肆意玩闹的鸟儿,可以恣情飞翔。
顺着小黑子刻意停顿过的视线,时淮就近坐上了一辆前往动物园列车。
“ciao~”
这招呼声,熟悉吧?
看着座椅上的小婴儿,时淮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今天将要虚度的光阴了。
怎么哪哪都有你?
“你去哪儿?”时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一样哦。”里包恩跟他对视了几秒,“不错嘛,已经学会主动跟过来了。”
“每次听你说话都觉得很欠揍。”
时淮放弃挣扎,坐在里包恩旁边开始闭目养神。
“给。”里包恩戳了戳他的胳膊,递过来一个绑着丝带的小盒子。
时淮睁开眼,看着丝带上金灿灿的大眼睛挑了挑眉:“你这是打算把列恩送人了?”
里包恩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个眼神。
你觉得可能吗?
时淮顿时失去了兴趣,懒散地往后一靠,谁料丝带列恩用自己的一角戳了戳时淮的指尖,显然一副期待的样子。
“好吧,这就打开。”
他可以不理里包恩,但是列恩那双可可爱爱的大眼睛时淮完全抵抗不了。
时淮微微直起身子,轻轻拉开丝带,列恩就缠在他手腕上变回原型,亮闪闪的眼睛跟时淮一起望向盒子。
盖子缓缓打开,一个巴掌大的“云雀恭弥”躺在里面。
时淮眨巴了下眼睛,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其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雀跃。
“这是什么?”
“彭格列的参与奖励。”里包恩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晃着尾巴悄悄刷存在感的列恩,他又好笑地补充了一句:“列恩做的。”
时淮讶异地看向手腕上的列恩,小家伙咻的一下又变成了穿着和服的小时淮,抱住小恭弥的脖子来回蹭。
时淮沉默了一会儿,颤抖着指尖想把两个小团子扒拉开,结果小时淮又往小恭弥怀里拱了拱,还吧唧一口亲在小恭弥的脸上。
时淮单手捂脸:“别闹。”
列恩看他这样,咻的一下又变成了小恭弥,顺着头发爬上时淮的肩膀。
“啵~”
“你……”
时淮放弃思考,时淮尝试重新连接,连接失败。
里包恩冲列恩招了招手,小家伙立马变回原型蹿了回去,金灿灿的大眼睛里居然还带着作弄完人之后的狡黠。
看着头顶冒烟的时淮,里包恩打趣道:“真是畸形的爱。”
时淮瞬间回神,冲里包恩翻了个白眼。
对待这个小婴儿,他无论如何都耐心不起来,即使是收到喜欢的礼物也不行。
而且玩偶是列恩做的,关他里包恩什么事?
看见时淮将小恭弥的玩偶放进兜里开始闭目养神,里包恩也不再打扰。
过了一会,时淮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是对列恩说的。
时淮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好几遍,就像是在和什么人狡辩。
至于里包恩日常勾着的嘴角有没有变化,时淮没去看,没由来的困意包裹大脑。
他做了很多个梦,每一个梦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有颜色各异的火焰,有满是包容的亮橙色眼睛,也有被冻在冰块里的人……最后一幕,是年幼的时淮用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时淮像是习惯了一般,冷眼旁观着走马灯一样的梦境,最后将它们整理好锁进小盒子,丢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并盛动物游园前,并盛动物游园前——”
到站提示音将时淮的意识拉回此世,他茫然地睁开双眼,抱着里包恩下了车。
与此同时,从另一节车厢上下来的沢田纲吉正一脸灵魂出窍,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站在他身旁的笹川京子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纲同学终于换了一个表情啊。”她学着沢田纲吉两眼呆滞,嘴巴微张的模样,“因为你刚才一直都是这样的。”
笹川京子模仿得可谓是惟妙惟肖,感觉下一秒就会像痴汉一样流下口水。
沢田纲吉看她不惜自毁形象都要让他知道自己一路上的表情,涨红着脸挡在她面前:“你不用学啦,京子!”
笹川京子收回表情,笑得十分开心,沢田纲吉被她天真灿烂的笑容吸引了视线。
好像从一开始,在他还没有朋友的时候,京子就是这样温柔的对他笑的,或者说她会平等地对每个人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身边的人。
而温柔的人总会相互吸引。
京子四处望了望,惊喜地指着不远处的标识牌:“阿纲同学,你看!是浣熊!”
她顺着箭头的方向小跑过去,沢田纲吉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时淮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面无表情地将里包恩扔了出去:“为你的好大儿保驾护航去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里包恩在试着撮合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像个担心自己好大儿找不着对象的老父亲,当然也不排除里包恩想借助心上人来激发沢田纲吉斗志的可能。
他今天可不是过来看戏的,小黑子还在它的新朋友那边生着闷气等安慰呢。
里包恩稳稳落地,伸手扶了扶帽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淮在面对他时变得任性起来,脑子里的吐槽每天都不重样,还一点儿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会有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比刚开始生动明艳多了。
可同样时淮似乎也放弃了在他面前好好思考,每天脑子里最困扰他的问题,也从并盛的各种事宜变成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试图用这种方法掩饰自己的内心。
笨拙却有效的方法,里包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时淮步伐轻快地朝着与动物园相反的方向走去,小黑子还真是被他气得不轻,知道他来了之后又飞到隔壁游乐园的摩天轮上了,通过鸽子远超常人的视力,时淮甚至能俯瞰整个动物园的风景。
就,挺热闹的。
时淮默默加快了脚步,这小小的动物园里,各种妖魔鬼怪都聚齐了,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走,一边通过小黑子观察着彭格列的一行人,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此刻已经快要到猴山那边了,小一平正站在猴山的顶端教猴子们打拳,动物园那边连表演费都可以省下不少。
噢,笹川学长也来了,看样子很激动啊,还被两位工作人员合力锁住了肩膀,面前还站着一位,似乎要跟这位毫无道理的老大哥讲道理,真是辛苦。
兔子纲貌似被吓到了,带着心上人跑了耶。
时淮干脆找了个长椅,准备坐下看戏,谁料小黑子那边突然黑屏了。
本来小黑子是在远远地望着时淮的,结果这孙子不当人,连找都懒得找它了。
察觉到突然升起的郁闷,时淮无奈地站起来:“乖,现在就来找你。”
小黑子直播间再次上线,这次视野的中心变成了一只正在原地打坐的小熊猫,也就是小黑子心心念念想带他出来的原因。
但这不妨碍时淮透过它的视野去看别的地方,兔子纲正远远地望着与工作人员们争论的碧洋琪,看她身后的麻袋,不会是要抓两只动物回家研究新料理吧?
芜湖,兔子又跑去海懒那边了,不行呦,那里有蓝波哦。
这个方向……又要去看狮子了吗?
可是那边有忠犬君诶,还被一群混混给围住了,不过没跟在十代目身边的忠犬君可真安静,周围混混的嘴阿巴阿巴的就没停下过,忠犬君始终平静地站在那里。
啊,忠犬君笑了,兔子纲牵着心上人的手跑了。
笹川京子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跟在沢田纲吉身后跑来跑去还笑得那么开心。
忠犬君慢吞吞地点燃一根炸弹丢在了混混堆里,然后把狮子笼意外炸开了,那边的蓝波貌似以为在玩,到处丢着手雷,把整个动物园的笼子都炸了。
都炸了……
时淮停下了脚步,上扬的嘴角逐渐下拉。
天杀的狱寺损狗!老子要剁了你卖狗肉!!!
“小黑子。”时淮不急不缓地转过身,“盯好他们。”
小黑子远远的就能看到时淮那张脸上刻着“有人遭殃”四个大字,它觉得自己的小脾气可以先存个档,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霉头了,煽动翅膀,挑了个好点的角度,在人肉眼看不到的高空中盘旋着。
时淮戴上了风纪委员专属臂章,骨头掰地嘎嘣响。
自从竹剑被折断之后,时淮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过架了,现在正好,他从列车上醒过来后心情就一直莫名的不爽。
“现通知各位游客,因不明爆炸损坏笼子,已有部分动物出逃,情况紧急,请尽快道园外避难。”
“现通知各位游客,因不明……”
时淮无视了喇叭的警报声,有意无意地在某些较为凶狠的猛兽面前转了一圈,等他来到爆炸点附近的时候,沢田纲吉正挡在笹川京子面前,他们的前方有一只腾空的雄狮,大张着嘴,眼看就要咬掉沢田纲吉的脑袋了。
啪叽!
时淮揪着狮子的尾巴往下一拽,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雄狮就像一团抹布一样拍在了地上。
“干的不错嘛,时淮!”沢田纲吉刚想开口,不远处赶来的笹川了平就先他一步喊住了时淮,“既然没找到熊,那就你来陪我打一架吧!”
时淮后退了一步,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身后:“没空,找它们去。”
众人这才注意到时淮身后乖巧安静求贴贴的一大片凶禽猛兽,笹川了平心心念念的熊也在其中。
“这可不得了啊。”
里包恩扫了一圈,视线范围内,那些动物的眼睛恨不得都贴在前面的时淮身上,这种吸引力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范畴了。
时淮攥着雄狮的尾巴,低头俯视着它:“回去。”
狮子蹭了蹭时淮的手,尾巴被松开之后就蔫儿嗒嗒地回到自己的笼子里。
轰——
“真是的,动物园这地方真是好吵啊,抓起来就好了吧。”
乖巧的动物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开了一个缺口,狱寺隼人满脸散漫,两只手分别拖着一公一母两头狮子,慢悠悠地从烟雾中走出来。
“狱寺?”有了时淮的震撼,沢田纲吉对狱寺隼人这种单手拎狮子的举动并没有太过惊讶。
倒是狱寺隼人在看到自家首领之后,瞬间化身单纯无害的忠犬君:“十代目,你没受伤吧?”
“我没……”
“你的十代目差点死掉了哦,忠、犬、君。”
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说完,时淮就微笑着打断了他。
“其实我真……”
“差点被狮子咬掉了头呢。”
又被打断了……
沢田纲吉偷偷瞄了一眼时淮,虽然是笑着的,但总感觉他很暴躁,比天台那次还要暴躁。
狱寺隼人听到这话直接把狮子丢在一边,想要上前检查一下沢田纲吉的受伤情况,却被时淮按住了肩膀。
狱寺隼人抓住他的手腕就想掰下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劲,时淮的手都纹丝不动。
“来陪我打一架,三秒,你不动手我就先来了。”时淮笑眯眯的说着。
狱寺隼人一脸不耐:“走开,臭小鬼!”
“三。”
时淮像是没听到一般开始倒数。
“喂!”
“二。”
“你听到没有?”
“一。”
“我没功夫跟你……呜呃!”
时淮按着狱寺隼人的肩膀的手突然发力,一个膝盖顶在狱寺隼人的腹部。
看着倔强地不肯倒下的狱寺隼人,时淮的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哎呀哎呀,这就不行了吗?我还特意收了力呢。”
“你这个混蛋……”明明是看在他上次帮了自己的份上才不想跟他计较的,“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铺天盖地的炸弹扔过来,瞬间淹没了时淮的身影。
“时淮!”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抬脚就要扑上去。
“别过来十代目!”
狱寺隼人见识过时淮的速度,自然不会认为这样就能够伤到他,感觉到身后细微的风,狱寺隼人直接把炸弹朝时淮脸上扔,自己则是后退了一小步。
“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遍。”
“是吗?”
衣服被风吹动的声音再次从狱寺隼人身后传来,时淮一脚踹到他后腰上,如果不是有地上的狮子垫背,狱寺隼人高低得破个相。
时淮一步一步地走近,似乎还想补上一脚。
“住手啊!”沢田纲吉冲过来挡在狱寺隼人面前,怯生生地看着时淮,“你……你在干什么啊?”
啧,每次都是这样,不是狱寺隼人挡在沢田纲吉面前,就是沢田纲吉挡在狱寺隼人面前。
“看不出来吗?我在打架啊。”
时淮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不开心,所以决定无理取闹:“走开,不然连你一块儿剁了。”
“不行啊……”沢田纲吉皱着眉,看向时淮的眼里带着乞求。
明明自己怕得要死,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挡在两人中间,见时淮毫不犹豫地举起拳头,沢田纲吉闭着眼睛大喊:“里包恩!”
“哟,你们又玩大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