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做了十几二十年你还没醒吗？你是不是还想能再给他生个儿子然后母凭子贵?”
    “以前为了表忠心、为了在相府立足你把我送到大夫人名下养，你教我听话、不能出头、不能跟大小姐争，不能跟你亲近、不能喊你娘甚至人前都不能跟你亲近；说得好听我是相府二小姐，锦衣玉食，可我是个人，我要的不只是这些东西，从小到大，你想过我过的什么日子、我会害怕会无助吗？”
    “五年前，大小姐不幸病亡，为了她的儿子、为了相府的将来你们又枉顾我的幸福让我去给太子做续弦；现在呢，看着北堂翼绝处逢生又起来了，你们又想着把我的亲妹妹嫁给他？”
    “想就想吧，男未婚女未嫁我无话可说，你为何非要逼我去促成这一切？”
    “那是我曾经心动过的男人，是我现在不方便去接近的外男，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哪怕一天一次？张口闭口就是薇薇，她不吃不喝你就心疼了，我呢？”
    “我不吃不喝、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留在身边、怎么不去为我的幸福争取？”
    “每次都是嘴皮一张一合就让我去办，你真当我这个太子妃是万能的！”
    “鱼跟熊掌不可兼得，你没那金刚钻能不能别再揽那瓷器活？”
    一下一下狠狠捶着自己的心口，虞华泣不成声：
    “你看看我，我也是你的女儿，我是太子妃，可除了一个空名我有什么？已婚第五个年头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开始她是不能有，现在却是想有一直怀不上，她什么时候也能关心下她？
    哪怕只是问一句也好。
    看着妇人似要阖动的唇角，虞华垮着肩膀，泪却流地更凶了：
    “你不要跟我说大小姐的孩子跟我亲生的是一样的，人心隔肚皮，我跟薇薇都从你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扪心自问，你对我跟薇薇是一样的吗？”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就没一件顺利的。
    心口堵地难受，抽噎着，虞华的呼吸都像是被人勒住了，就在这时，原本唯唯诺诺的妇人突然站了起来，嗓音都拔高了几分：
    “那是你亲妹妹！这你都要比？她几岁你几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你自己飞黄腾达、翅膀硬了不想着拉你妹妹一把还推三阻四，也不想想你怎么爬上的这太子妃之位。”
    “你不是相府二小姐，你有这个机会吗？”
    “当初你不是也没反对？别说你不想。”
    “不想当将军的那就不是好士兵，同理，哪个女人没做过那啥的梦？”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子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尊荣？
    什么续弦不续弦的，那可是未来国母，能一样吗？
    狰狞着一张脸，妇人满脸都写着愤怒，只觉得她不识好歹。
    “……”
    猛不丁地，虞华真被震住了，泪水停在了眼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也像是被一层层的冰水冲过，各种失望的透心凉。
    她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最后换来的还是这样一通指责跟训斥。
    没有半句关切抚慰，更别说歉意了。
    发完脾气，妇人瞬间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恢复成了之前懦弱蔫巴的模样，仿佛刚刚狰狞的丑态没发生过一般：
    “一家人分什么你我，谁好不是好？你知不知道我当年生你的时候有多辛苦，要不是那时候大出血，何至于你妹妹……”
    见她甩着帕子抹着眼角又要提当年，虞华就觉得耳朵上的茧子滋滋冒，马上又要穿破耳膜、穿透身躯了，垂落的拳头一攥，她率先抢过了话：
    “是我让你怀的、还是我让你生的？”
    “当年、当年……你当年大出血差点没命的事儿相府的蚂蚁都知道了，十几年了，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你还要用这个借口逼迫我到什么时候？”
    “当年为什么大出血你心里没点数吗？”
    还不是她想挑日子生儿子，还不是她这怕疼那怕疤的、这忌讳那忌讳最后自己做的，她以前小不知道，她当她现在还小、耳朵是聋的脑子也不会转的吗？
    “连薇薇的年龄差你都要怪到我、怪到当年生我的时候大出血身上，我什么时候出生是我能决定的吗？如果能决定，我宁愿从没投胎在你的腹中或者干脆不要出来。”
    拍案而起，妇人指着她，一阵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
    “我有说错吗？十几年了，我真受够你了！姨娘，你是不是以为当年没有生我、没有大出血或者没有那几年的耽搁你就能再博个儿子、然后母凭子贵再上一层楼了？”
    “呵~”
    抖了抖身上华丽的服饰，这一次，虞华笑了，嘲笑出了声：
    “父亲一朝宰辅，这天下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愿意给他生孩子，二十年了都没等来，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有这个好运？”
    “姨娘，你想讨好父亲、你要争取父亲的宠爱是你的事儿，可别把希望再放在我身上。”
    “有件事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爬地再高不得宠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你再这么愚蠢地一意孤行，把你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搞成了鸡肋，那以后相府的一切跟你这个族谱都没上的姨娘就更没关系了……”
    看了妇人最后一眼，虞华转身往离去。
    走出偏房，望着远处阴云厚重的天空，她脚下的步子顿了一瞬，转而提速离去。
    屋内，妇人脸色青白，搅着帕子瘫坐在了位子上，从始至终，两人都没发现，后窗外一直扒着一抹偷听的身影，脸色阴沉幽暗。
    ……
    平勇侯府 毓秀院
    自从凌文湛死而复生后，慕连枝接连的几天几乎都没出过房，每天，除了看书休息，应付侯府时不时来的试探，她就在听各方丫鬟打听来的消息。
    这日，送走了御医，慕连枝刚跟夏秀清点完皇帝送来的礼物，抬眸就见春苗跟青蓝又捧了两个托盘进来。
    “不是说四盘吗？怎么还有？”
    “小姐，这是北堂大人派人给您送来的，说是解闷的玩具，还有，那位……亲自送来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