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不会受制于父亲,和一些外在的压力,我如今的职位,已经比章泉之高上一阶。”
蔚衡的眉头拧着,衣袖垂着,如同他的人一般,姿态极低。
“这半年,你知道我有多勤勉吗?但凡一件差事落在我的手里,我都会近乎完美的解决,并且保证能让人看见。”
“只有这样,我才能爬得快,只有爬得更高更远,才能摆脱那些枷锁。”
说到这,他的眼里又露出些许志满。
“云兮,现在我已经有能力接你和孩子们回陈伯府,他们都无法再左右我。”
“跟我回去好不好?”
云兮看着玩闹的孩子们,天色已晚,下人们点起风灯,让孩子们玩得尽兴。
她的目光随着孩子而移动,对蔚衡的话充耳不闻。
蔚衡眼底痛苦之色涌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没有娶明雪为妻。”
“他们逼我都没用,我妻子的位置一直为你而留,这一生,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你凌云兮。”
“你觉得我用情不专也好,说我朝三暮四也罢,我后悔了,每日每夜都在懊悔。”
“我是如何一步步把一个全身心爱我的女子弄丢的,我一直都在反思。”
“我甚至懊悔,不该同你和离的,哪怕你恨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云兮,回到我身边来,好吗?如果你不愿意回陈伯府,喜爱这里,我们就住这里,一辈子白首不分离。”
“不好。”云兮果断的回绝。
“你不要再说了,你能同我说话,得益于你是孩子们的父亲,我与你,从和离那日起,再无瓜葛。”
“刚才你给我夹菜,已经越了身份,那么多人,不想给你难堪。所以,你也不要再把心思用在我的身上。”
“你有这功夫,不如去做点其他的。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我不想听。”
蔚衡宽大的衣袖垂着,头也垂着,挺拔的身躯躬着,只为能和坐在秋千上的云兮对视。
此刻满眼的懊悔和痛楚。
“云兮,我知道大错已犯,无可挽回,你现在把我的话放进心里,以后看我的一言一行。”
“如果发誓有用,我愿意为你指天发誓。如果你不信,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愿为你丢弃一切,只为你再看我一眼。”
语落,蔚衡撩起袍角跪在她跟前,手指朝天,满眼真挚。
“苍天在上,我陈蔚衡曾经负过吾妻,后来遭到报应,妻离子散。如今,向天启誓,往后余生,只与云兮同悲同喜。”
“若有反悔……”
云兮拦住蔚衡,“你不必做这些,我一点都不感动,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蔚衡愣住,目光悲绝,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他能感觉出来,云兮曾经有多喜爱他,如今就有多嫌弃他。
“天不早了,你走吧,你再这样,这个门!我保证你进不来。”
蔚衡错愕的望着她。
云兮起身,“起来,让孩子们看见什么样子。”
“云兮!!”
“闭嘴!”
蔚衡看着云兮决绝的背影,瘫坐在地上。
*
回到云苑,母亲就住在她的侧房里。
“娘,你怎么不挑个大点的厢房,住在这小屋子里。”云兮说着就陪母亲坐下。
崔氏无所谓的摇头,“住哪都一样,你走得匆忙,需要母亲来给你掌家,我是一日都睡不着,后来,来到你的院子,才能睡的安稳一些。”
云兮点头,“母亲身体可好?”
崔氏笑着,“只要不和你爹住一起,我就舒坦。我这一辈子,没享到你父亲的福,倒是享了子女的福。”
云兮见崔氏面色红润,精神头也极好,“你身体好,女儿就放心。”
“今日您为何让我和蔚衡坐在一起?”
崔氏道:“我知道你是要问我这个的,本来蔚衡负了你,我同你一样,痛恨他,排斥他。”
“他听闻你去了军营,就在你的屋子里站了一个晚上。”
“后面他又来,我赶他走,骂他是负心汉,骂他糟践了你的情意。”
“可是他一日日的来,一日日的对我孝顺,对几个孩子也是极其关心。”
“一晃半年,他让我有些改观。觉得他本身还是个好的,对你也是念念不忘。”
“他一来你的屋里头,就不肯走,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你的屋子里,那后悔的模样,看着怪让人难受的。”
“你娘心软,被感动了。”
“不过,娘还是以你的心意为主,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当没发生。但是,娘的感受也要说给你听。”
云兮垂下眼眸,不知为何想起苏扬,“娘,我不愿意,他以后就是孩子爹,再好也没用,过去了就过去了。”
崔氏有些可惜,“娘明白了,以后我就不撮合你们两个了。”
屋内,灯光摇曳,母女俩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贴己话。
*
翌日,蔚衡傍晚放班,又来到云落巷。
云兮陪着孩子们练字。
蔚衡也坐了下来,教了小景一会,“云兮,我想带孩子们去陈伯府。”
孩子们一听能出府,眼睛都晶亮起来。
“不去!”云兮拒绝。
孩子们的目光马上黯淡下来,叹气声接二连三。
蔚衡的面色也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勉强扯着笑意。
小景愣了会神,一坨墨汁掉在纸上,蔚衡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温声问:“就这么想出去?”
小景先是看了眼云兮,又垂下头,低声道:“娘亲说不能出去,那小景就不出去。”
云兮蹙眉,她走了半年,孩子就是半年没出府门,一直关在这一片小的天地里。
这确实对孩子们不公平,可是现在更加危险,也不知道麒麟王有没有增派其他的人手。
“嗯,现在还不能出去。”
蔚衡皱眉,他明白云兮的顾忌,“孩子们过去,就是和祖父祖母团聚,明雪待在她的院子里。”
蔚衡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面色也有些难看,“那孩子没足月就出生了,她还在月子里,不会出她的院子。”
不知道蔚衡想到什么,他的眼神有些厌恶。
“是男孩是女孩?”云兮顺嘴问。
“男孩。”蔚衡答得有气无力,好像一点做父亲的喜悦都没有。反而摸着小景,爱不释手。
然后又打量着时儿和阿行,眼里的溺爱藏不住。
“恭喜你啊!喜得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