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虫霸占一个沙发。
    抱着个光脑。
    哒哒哒的发消息。
    贝原七联系完手下。
    穆哲还在哒哒哒。
    他在交代宋唯不要总是吃压缩食品，把冰箱里腌制好的肉排拿出来，放进烤箱十分钟，就能吃到和雄主做的口味完全一样的烤肉。
    宋唯嗯了一声。
    放在以往，穆哲指定要“发难”，假装生气，逼迫他扩句扩句再扩句，把这个“嗯”扩成“好的雄主我一定会好好吃饭注意身体我现在就去烤肉……”
    这会儿，瞥了眼死死盯着他的贝原七，穆哲尴尬咳嗽了两声，“怎么？”
    “橙子味儿散出来了。”贝原七抽了抽鼻子，“那雌虫缠着你聊？”
    穆哲收起光脑，装聋，“会议室雌虫员工也会用，在这里发散信息素不好，去我办公室教学吧。”
    贝原七一抬下巴，示意他看桌上的果盘，“再来一盘。”
    得嘞！
    大事要是能成，等穆珂进了大牢，给你来一屋子都行！
    不，让我从小苗开始催化，生生给你催出一树果子都行！
    办公室里休息室用的是隐藏门。
    贝原七进屋到处瞄，没能瞧见，略显失望的窝进沙发。
    穆哲亲自去切了个果盘。
    满满当当全是贝原七喜欢吃的那种果子。
    贝勒爷对这无言的讨好很受用，接过去还没吃就开始笑。
    不过可能是家族庞大，从小受的教育和参加的场合更高级，贝勒爷明明笑的挺开心，眼珠子都亮了，神色却依旧是淡淡的，带着点儿“老子笑真是给你脸了”的感觉。
    穆哲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觉得贝勒爷这种劲儿，这气质，这能顶事儿能施压又能施恩的做派，才是大家族高等级雄虫该有的。
    可比先前晚宴上认识的那些……
    哎，穆哲一搓后脑勺，止住发散的思绪。
    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追求，背后叨叨，哪怕是心里嘀咕人坏话也不好。
    自个儿想要什么气质，就修什么气质，专注完善自身，不做对比不艳羡不贬低才是正路。
    “虽然你没有正式拜师。”贝原七吃了几口瓜，伸手进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我还是决定送你个礼物。”
    “多谢。”
    看丝绒的包装，穆哲猜测是宝石一类，心里琢磨以后该还什么礼。
    就见盒子打开。
    露出一颗深绿色的。
    皱皱巴巴的。
    种子。
    “资源星高等级雄虫数量不多，植物催化类更是屈指可数，你能接触到的信息有限。”贝原七从兜里拿出一张有字有图画的纸，放到桌面上，“我抽空回了趟主星，这是查找到的信息，顺带给你带了一颗最适合练习的种子。”
    抽空？
    又要盖房子，又要观察后山的军火交易，又要搜寻穆家的消息。
    还能抽空，千里迢迢跑回老家一趟？
    穆哲不信。
    这家伙好的太体贴，说句不中听的，他当时追宋唯都没这么体贴……
    “朋友。”穆哲接过纸，忐忑说了句，“不付出点代价我心虚。”
    不图旁的代价总不能是图一辈子吧？
    这可不行啊！那位和我来自同一个红色故乡的前辈，那位救了你小命还得到你芳心的恩虫，他真的已经去了！你别爱屋及乌，付出太多后黑化，再把我给那啥了，可不好啊！
    “朋友。”贝原七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击了两下，“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揭过了。”
    “是，我曾心仪一位雄虫，并错过了他。你带给我相似的感觉，我不自觉的靠近你，但我也说了，我没有拆散伴侣的爱好。”
    “你就当我做的一切，是为曾经的懦弱付出代价，以此来缓解没能把他带离死亡的痛苦，可以吗？”
    穆哲被贝原七陡然失控的情绪弄的不知所措。
    他只说“心虚”，并没有再提及什么伴侣，也没提及那个“他”，贝原七却被激出这么一长串。
    俩雄虫默契的闭嘴。
    只当做方才的小摩擦没有发生。
    穆哲打开那张纸，强迫自己专心看。
    纸上是主星一位b级雄虫伴生能力的详细介绍。
    他的能力同样是植物生长催化，但不论信息素浓度达到多高，都只能促进已发芽的植物提高生长速度，无法像穆哲一样催化种子发芽。伴生能力的进化，是在三次分化之后，他依旧无法让植物迅速生长，但能操纵爬藤植物转向……
    转向？什么意思？
    像逗狗那样，说过来过来，那植物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移动？
    “你刚刚二次分化，伴生能力还没达到当前阶段的顶峰，已经能轻易催化种子发芽，你的实际能力一定比直播间里表现的要强，甚至比纸上这位三次分化后的能力更强。”
    贝原七把种子递到穆哲手里，“通过我的指引，催化这颗种子发芽，去缠绕桌子上的绿植。”
    穆哲正想问怎么指引。
    就被贝原七一左一右俩大拇指，重重按在了后颈——宋唯最喜欢闻的位置。
    信息素开始发散时，贝原七的手指在皮肤上沿着一种曲折的纹路，缓慢向双臂滑动。
    就像蚂蚁会沿着线行走，穆哲不受控制的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指上。
    贝原七很有耐心，沉默着，一次又一次，同样的路径同样的力道，足足在他身上滑动了三十多次。
    不知第几次，穆哲急的都想上厕所了。
    才终于，在已经被摩擦到发红发热的手臂上，感受到信息素的流动。
    像是一股无形的气，正沿着血液流淌，途经之处没有任何痒或痛的感官，但它就是存在，像是活在身体里。
    “嗷嗷嗷嗷！”，穆哲激动的窜起来，与被吓一跳的贝原七四目相对，“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
    贝原七收回手，默默往沙发外围挪了挪，“哦。”
    好神奇。
    穆哲陷入短暂的呆滞。
    比当初，亲眼看见种子在自己的催化下生根发芽还要震惊。
    这种，体内有一股力量，全然只由自己操纵的感觉，让他真正切实体会到，虫和人是不同的。
    人的血管里，会是血栓。
    雄虫的血管里，像是武林大侠能击破巨石的内力。
    穆哲愣了好一会儿，叉了块儿贝原七的瓜。
    然后，定神，操控信息素精准流向掌心的种子。
    那颗深绿色的种子，迅速发芽，长出嫩绿的叶片，不断拔高，拔高，抽出纤长的枝条……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穆哲神奇的觉得，那藤蔓是自己手臂的延伸，并且更灵活，更有力。
    那藤蔓缠绕上桌面的绿植，随着穆哲握拳逐步缩紧，再缩紧……
    一棵新生的藤蔓，缓慢的，把已经木质化的观赏苗，搅成了一堆凌乱的残枝。
    “哇哦……”，穆哲彻底懵逼，他站起身在屋子里乱窜，操纵着手里的藤蔓，这里摸摸那里戳戳，最后稳稳停在贝原七的鼻尖，“天呐……”
    贝原七难得露出了几丝嫌弃，抬手拨开藤蔓。
    “你第一次练习力量感比我当年练了一年还要强，持续练习，不失为一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