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之后，姜尘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先后去看了看自己那些故人曾经的住所。
    曾经的丞相府在一把大火中焚烧殆尽，但历时四年，已经被重建，只不过似乎是有了新的主人。
    长安侯府则同样被贴上了封条，据说当初燕笑诗身死之后，府中下人都被遣散。
    好在燕笑诗毕竟威望很高，皇帝并没有往她头上扣什么造反之类的帽子，府中的那些人并没有因此受到惩罚。
    甚至因为燕笑诗功名显赫，还被追谥“忠武”之名，也算名留青史。
    不过程画玉目前并没有被追谥，看起来朝廷并不愿意碰这个话题。
    且今歌的府邸仍然属于且今歌，毕竟她只是离开了，不是死了，至于她是否还会回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姜尘沫回到庭院内，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也准备离开洛城，不过她不准备南下，而是决定北上。
    夷人虽然几度兵临洛城城下，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劫掠，却无法占据这片土地。
    北方战乱的真正根源来源于周而复始的叛乱。
    从先帝时期开始，北方就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原本只是藩王造反，但自从燕笑诗、程画玉死后，朝堂上的那些佞臣越来越无底线，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看不见未来的情况下，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同样也只能选择造反。
    杀富商、灭地主、斩奸臣，将整个北方拉入旷日持久的反抗之中。
    至此以来，上到藩王官吏，下到平民百姓，北方人几乎都反了个遍。
    而之前穆长清提到打着“代行天理，上，驱夷灭燕，上伐无道，下济苍生”的“北汉”政权，就是首个成功的案例。
    北汉起源于云垂省名都一带，云垂也是现阶段北汉起义军的主要活跃区域。
    姜尘沫离开洛城的下一站，便是名都，她准备去见识下如今北汉的这位领袖。
    不过虽然从穆长清口中得知，北汉的领袖是兰秋月，但后来建国称帝的并非是兰秋月，而是一个叫彭蠡的人。
    不过彭蠡只当了两年皇帝就暴毙了，也许他的暴毙和兰秋月脱不开干系。
    少女驱使着六麟帝辇，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已经从洛城来到了名都上空。
    找了个地方落地，少女朝着名都走去，还不等靠近城池，就看见城外一些打扮古怪的人。
    这些人头戴黑布方巾，脸上画着一黑一红两道痕迹，在名都附近游荡，姜尘沫认出来，这些就是北汉的起义军。
    汉军以黑红二色为主要辨识颜色，除了黑布方巾之外，脸上的黑红两道划痕也是他们的辨认方式。
    但姜尘沫感觉这个很难评，无论是黑色还是红色，在战场上都没有什么辨识度。
    黑色颜色太暗，很难分辨，红色又会被血液覆盖，容易混淆，在他们换主打色之前，姜尘沫不觉得现阶段的北汉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如换成什么黄的、绿的、蓝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姜尘沫没有太在意他们，只装作普通的路人，朝着名都靠近，姜尘沫在现实世界并没有去过名都，况且古代的名都和现代的名都也有很大的差别。
    不过有个笑话她倒是听说过，“轩煌十大名都里没有名都”。
    名都的外形和洛城相差不多，少女抬头看去，城头上明晃晃的从右到左写着三个大字“名都城”。
    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名都只在少数几个分裂政权那里当过国都，就比如如今的北汉，多少有些辜负了名都这个名字。
    少女走在名都的入口处，还没等进城，城外就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尘沫转身看去，便看见一个白衣绿袍，手持一柄翠绿色灵幡，看起来像个神棍一样女性缓缓靠近。
    “这么绿？”姜尘沫皱了皱眉，看她这个打扮，她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穆长清提到过的北汉先师兰秋月。
    作为北汉起义军前期的领导人，兰秋月有着有着十分前卫的目光，经常能够做出十分关键且重要的决策，数次挽救起义军于水火之中。
    虽然她看起来像是神棍，但实际上她和神棍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杆灵幡，乃是她施展神通的法器，早期起义军愿意追随于她，也正是因为她这手神乎其神的诡异能力。
    愚昧的百姓将拥有操控草木之力的兰秋月奉为天神下凡，称其为“司春娘娘”，甚至为其修建庙宇参拜。
    兰秋月并未否认过这些，她的来历却是神秘，说不定真是什么司春天神下凡，毕竟姜尘沫已经听那条青龙提到过天庭的存在了。
    更何况，一开始在南疆时，姬毓晗就曾问过自己“莫非你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这样的问题，但却一直没有提到另一个神仙的名讳。
    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位北汉先师兰秋月。
    姜尘沫远远看向兰秋月，兰秋月却好像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对视在一起。
    姜尘沫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几分复杂的神色，有几分好奇，有几分审视，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只接触了片刻便不约而同的挪开，随后姜尘沫便看见兰秋月在那些起义军的簇拥下进入了名都城，向着名都内部前进了。
    此刻的汉军还没有称帝，名都只是他们的据点，乾泰十二年秋，彭蠡称帝建“汉”，定都“名都”，因为最大疆域只占据轩煌北方六省，史称“北汉”。
    名都作为汉军都城，目前还没有一个都城的模样，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大城市，甚至连能被当做皇宫的位置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名都的上下官员要么投入了汉军怀抱，要么就已经被起义军杀之祭天，现在的名都已经完全脱离了大燕的掌控。
    而名都以北的各个城镇，虽然还没有完全追随汉军，但像燕都等地一直都是叛乱多发地带，汉军如今在北方不说是民心所向，也能算一呼百应。
    看着离去的兰秋月，姜尘沫皱眉思索了片刻，自己或许有必要去接触一下这个兰秋月。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然而毫不意外的被兰秋月身边的其他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