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佳嗅到更加清晰呛辣的白酒味儿,只觉脑瓜里“轰”的一声炸开。
她攥在他衣领上的指尖更加用力、甚至发僵发痛。
秀气白皙的耳垂红到几近滴血,与他清隽面容上的红意难分伯仲。
可理智早就残存无几的王小树,却因为这个下意识的大胆举动彻底疯魔了一般。
他觉得心底某个一直被强压着的、上了锁的盒子在这个瞬间忽然被掀开、被砸烂。
他动情又不得要领地亲吻她,在她唇间用混杂着微微沙哑的、干净又深切的嗓音叫她:“小佳... ...”
“姐。”
“王小佳。”
王小佳终于逮着机会偏过头,羞耻又愤然地警告:“王小树,你要是还想让我往后搭理你,你... ...你就给我停下。”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你,你不能这样... ...我... ...你这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她虽然隐约觉出小树跟她和哥的不同,但到底没有个过于明显的表现。
这俩人又一直瞒得那么好。
自打她的病被查出来,身边基本就没少过人陪同。
加上她性子也内向,不是很爱交朋友或是跟别人闲聊天。
所以有些事,她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出不对,却也很难说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王小佳垂着眼眸,求似地道:“先把我放下吧,小树。”
“... ...”王小树却莫名生出执拗,难掩焦灼的问她:“那你没跟我生气吧,姐。”
“你不会不搭理我的,对么?”
“... ...我咋才能不搭理你?”王小佳也不知自己是咋,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听他用依赖又卑微的语气问,还能笑出来。
她无奈道:“我总不能不叫你回家,叫你赶明儿睡大马路上——”
“不行,不行。”王小树根本没心思听后头。
只听这前半句就颤抖着抱紧她,“你不能不要我了姐。”
“你不要把我赶走。”
“我这辈子都只有这一个家,你不能叫我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说完,他却又恍然喟叹,“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姐。”
“... ...你还知道管我叫姐。”她扒拉他,语气中透着认真,“小树,这件事情怪只能怪你和哥,你们俩谁都藏着瞒着,从来都是这样... ...”
“啥事儿都不跟我说,无论是大小事。”
“所以现在我没法子给你答复,我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扽都扽不开,你给我些时间吧,成不?”
“等明儿个,明儿个哥醒酒了,咱仨回家好好唠唠。”
“这件事情我不想只跟你唠,我也有话要问他,有话要跟他说。”
王小树接连应了好几声,已经走到床前却仍然不舍得放开她。
他心里是丝丝缕缕的酸楚,还有阵阵庆幸般的火热。
她没答应啥,但好像也没有推开他。
甚至,甚至比他想的要淡然许多。
可,可是她比自己冷静这么多,是不是就证明在她心里,对自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说不清的又控制不了的感情。
王小树不愿意再往下细想。
他不忍难耐阖眸,在心底暗暗地骂自己:你不能太贪心了。
这已经比你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把她顺着床边放下,垂着头,定定地杵在原地。
攥了攥拳,隐约透着倔强道:“我不想回。”
“哥睡死了,我不用回。”
“我睡地上。”
话音才落,像是生怕察觉到她一丝丝的拒绝,他竟直接顺着床边往地上一躺。
还刻意翻个身,背对她。
“困了,我睡了。”
王小佳:“... ...”
她蹙起眉,急道:“别跟我闹,快回去。”
“就算是天儿热了也不能啥都不垫直接睡地上,回头那寒气都往你骨头缝里钻。”
“起来,老老实实回去跟哥睡。”
王小树“腾”地一下坐起来,还是耷拉着脑瓜,目光下落。
却迅速起身摸上床,连鞋都没蹬掉直接横亘着趴在床上,“那我睡这儿。”
“... ...”
“你有病?”王小佳真是受不了了,濒临爆发一般挑起秀丽的眉,“你是不是有病,王小树。”
“你故意欺负我是么,你喝了那么多酒,给自己灌成个酒鬼就是为了欺负我,是吗?”
她抬手就拍他的背,拍得啪啪作响。
可这个泄愤般的动作却因突然回忆起方才的那个吻,又骤然停下。
她指尖瑟缩,指腹透出羞耻的粉意。
突兀又真切感受到生长在少年背上、并不过分健硕却又张弛有力的肌理。
王小佳蓦地收回手,却觉得放哪儿好像都别扭。
最终只得略显僵硬的撂在膝上,别开脸,“你跟我一起睡不怕会压着我么,我会疼。”
她从来都没有用自己的弱点威胁他。
从来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
王小佳清楚他对自己的珍重,自以为这个有些狡猾的说辞会行之有效,却未曾想他忽然侧身,迎着窗外银色的月光像个得意又骄傲的孩子一样咧嘴笑弯眸。
他看上去漂亮又骄傲,带着深浓的酒意,无比笃定道:“不会的。”
“姐。”
“我练了好多年了,我睡前都在两边儿摆上枕头。”
“现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哪个枕头上都能一个褶儿没有。”
“还有... ...”他“唰拉”一下把袖子撸到胳膊根,指指,“我特地研究了营养和肌肉学。”
“现在已经把自己的体重控制在了一个不太会压痛你的范围,与此同时——”
“又能有足够的肌肉含量抱得动你。”
“所以我不会弄痛你的,绝对不会。”
“这辈子都不会。”
“... ...”王小佳哑然失语。
从未想过这种满含关爱的话,被他说出口时,自己却会不可控制地多想。
她眼睫猛颤,更加用力地别过头,几乎半个身子都侧过去。
磕绊又别扭地坚持,“那,那也不行。”
“咋,从前你是我弟弟的时候就懂得尊重我,知道避讳。”
“现在啥都捅破了,反倒不尊重我的意愿了?”
“你要是真不想逼我跟你生气,你就老实回去。”
“不然明天我也不会再跟你唠了。”
“我不会叫你无家可归,但我也绝对不带搭理你的。”
“王小树... ...你要是不信,你就试试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