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陆景深对着达鸢中说道,“40年了,我陪了你40年了。也算是还清了当年偷你录取通知书的债了。”
接着又对孩子们说道,“我死后,遗产分成三份。你们两个,还有白阿姨,一人一份。”说完就咽了气。
达鸢中浑身发抖,原来自己当年不是没有考上大学,是录取通知书被陆景深给了他的白月光啊。
40年了,为了这个家,他早早熬白了头发,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照顾弟妹,带大儿女,给他们成家立业,带大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到头来,自己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生气,达鸢中就把自己给气噶了。
她的孩子们按照爸爸的遗嘱,悉心照顾白娇娇,在她死后,将二人合葬。
只有达鸢中,一个人,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躺着。没有人在意。
“我好不甘心啊!我要报仇!”
“如你所愿!”说罢,生姜闪身不见。
……
这一年是恢复高考第一年。达鸢中和陆景深同时报考了。白娇娇是城里来的知青,学习不怎么好。
但是肤白貌美,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快吸引了陆景深。于是他盘算着到时候偷拿达鸢中的通知书给白娇娇。
白娇娇在家里不受重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下乡。还放话说,除非她考上大学,否则家里就不会让她回去。
高考结束后,生姜直接把邮递员要送的通知书名字给改了。
这个邮递员脑子有大病。上一世明明说达鸢中的通知书。陆景深截住他,说达鸢中是他的未婚妻,可以转交。邮递员就信了。
事实上那个年代很严格的。邮递员除非见到本人,否则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任何人。要是造成损失,他本人也难辞其咎。
所以生姜直接把两封通知书偷偷拿出来。一封自己的,一封陆景深的。生姜把他的名字,改成了村长家儿子的名字,高雄飞。并且叮嘱他先不要告诉别人家它考上大学的事。
高雄飞学习也是很不错的,只是比达鸢中差一点。上一世复读了一年,也考上了不错的学校。
陆家人欺软怕硬,整天欺负达家,村长家看他敢不敢惹?
陆景深这边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一封通知书。心里着急的他,跑到镇上邮局去问。
生姜觉得现在还没开学呢,省的他闹腾,就给他心理暗示,自己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阿鸢,你拿到通知书了吗?”陆景深问。
“没有啊,怎么了?”
“也是,”陆景深长舒一口气,“你学习那么差劲,怎么可能比得过娇娇?”
“是,你家娇娇最好,啥都行,行了吧?让开!我要下地挣工分了”
“你!”
陆景深吸了一口气,“看在咱们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如果你替娇娇挣工分,我可以考虑将来即使我上大学,也会娶你”
生姜放下锄头,抄起地上的棍子就往陆景深身上招呼,“他么的,你是什么香饽饽吗?谁特么稀罕嫁给你?少他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直把陆景深打的嗷嗷直叫,“你疯了!你这个泼妇,诅咒你这辈子嫁不出去!”
生姜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
同时下手更重了,打的更欢了。打的这一段时间,陆景深看见她就绕着跑。
陆景深受伤了,没人给白娇娇干活了。陆家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娘,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大都才十二三岁,更不会帮白娇娇干活。
那时候农村找媳妇的第一标准就是能干,会干活,有力气。挣工分多,才能多分粮食,养活家里人嘛。像白娇娇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绝对不会考虑。
没办法,白娇娇开始物色其他人给她干活。知青们都是从城市里来的,根本就不稀罕她这种。
白娇娇感觉最近都瘦了好多,每天分的粮食不够多,整天面黄肌瘦的。
等陆景深再见到她,心疼的不得了。也顾不得家里人了,每天帮她干活。
这让陆家人很是不满意。陆母经常对白娇娇破口大骂,连带着陆家弟弟妹妹也对她经常做鬼脸,吐口水。
气的白娇娇直跺脚:哼!等我回了城,早晚要你们好看!
陆母甚至还跑到达家,对达母说,“咱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我看阿鸢也不小了,不如就让她和我们家景深订婚吧?”
只是订婚,等以后景深发达了,再甩了她。自己家还有人做免费长工,多好。
达母说道,“我女儿的事,我也管不了。她注意大呢”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要是同意了,阿鸢自然也会同意的。再说她跟景深一起长大,小时候就经常跟在他屁股后边玩。再没有比咱们两家更合适的了”
个屁!我儿可是将来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你们家一个女娃娃能干啥?不过你们家阿鸢要是能把我们家伺候舒服的话,也不是不能让我儿善待她。
达母正想婉言拒绝,突然听到了陆母的心声。她先是一惊,之后就是愤怒,
“合适你个大头鬼!有其母必有其子,你这个泼皮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
想让我女儿嫁过去,伺候你一家老弱病残,让你儿子无忧无虑往上爬?做梦!
赶紧滚蛋吧!别逼我爆粗口!”
“诶?你这是说的啥话呢?”陆母心里一紧,莫非这女人知道我儿子,和那个城里女知青纠缠不清的事了?
“咱这不都是为了孩子们考虑嘛。反正你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刚认识的,不如像咱们这种知根知底的,还有感情基础的好,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儿子喜欢那个白娇娇?为了白娇娇,连你们一家老小都顾不上了。现在来找我女儿,不就是想让我女儿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吗?你当我傻?”
达母越想越气,直接拿起扫把就往陆母身上拍去,“赶紧滚蛋!再不滚我打死你”
陆母气的不行,本来身体就不好,就一步三喘的回了家。回到家,看着冷锅冷灶,更恨白娇娇了。
而生姜在看到达母的表现后,当天晚上拿出录取通知书,“娘,跟我一起去城里吧。要不了几年,城里就开始开放了,咱们也能在城里安家,以后不要种地了”
“可娘这户口就在这啊”
“没事,我救了一个首长,他答应帮忙给你开个证明,可以去城里的。”
于是生姜就带着老娘一起去了城里上大学了。
此时,村里人才知道,达鸢中也考上了大学了。另外一个,那是村长家儿子嘛。
一下子这个小山村就沸腾了,村里飞出了金凤凰,将来有了大出息,说不定能拉一把,谁不高兴呢?
唯二不高兴的就是陆景深和白娇娇了。
“达鸢中那个贱人!瞒的我们好苦啊。”
“景深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不想在农村待下去了,我想回城”
“娇娇,要不,我们再复读一年?等明年,我们肯定能考上的!”
“我不!”白娇娇火了,她最不爱学习了,“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一定有办法帮我回去的,这就是你的办法?陆景深,你真没用!”
不管那个男人,听到别人说自己没用,都会火冒三丈。陆景深也不例外。不过他还是压下心中火气,安慰她道,“我本来是想好把达鸢中的通知书让给你的。我也没想到她现在防备心居然这么强。如今再偷那是不可能了,她在哪个大学读书我们也不知道。
娇娇,你知道我的成绩。我要是再复读一年,一定能考上清北的。我辅导你,咱们一起学习,你肯定也能考上的。你相信我!”
白娇娇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如今她也没别的捷径可以走了。
“那娇娇,咱们结婚吧?”
“啥?”
“我说我们结婚吧!要是嫁给我,以后地里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只管家里就行。我挣工分养你!”
白娇娇不想嫁给现在一事无成的陆景深,但是现在她和陆景深的流言蜚语,村里人都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再免费给她干活。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不出意外,陆母和陆家弟弟妹妹都强烈反对。家里已经够难了,再来个吃白饭的,以后该怎么过?
陆母又哭又闹,陆景深不为所动,“娘,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婚我都结定了!你要是再阻拦我和娇娇,小心我和你断绝关系!”
陆母吓傻了,想不到平常那么听话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翻脸。顿时更恨白娇娇了。
结婚当天,洞房花烛夜,就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把儿子叫了过去。气的白娇娇把茶杯都差点摔了。
第二天,陆母得意洋洋的说,“你个小贱蹄子,就算缠着我儿子娶了你又怎么样?昨天晚上新婚夜还不是被我叫走了?可见在我儿子眼里,我这个老娘还是最重要的。”
白娇娇气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农村可没有什么婚假休息什么的,新妇第二天就要起床做一家子的饭,操持家务。一天下来,把白娇娇累的只想倒床上睡觉。稍微想歇一会儿,迎接她的就是陆母和家里其他人的谩骂嘲讽。
“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身娇体弱了,还没干点儿活儿呢就开始气喘连连的”
“我看她就是干活干少了。她是城里来的不错。可她来咱村儿里边儿也快两年了。要是她能吃苦耐劳,也早该适应在农村的生活了吧?都是大哥给他惯的!天天帮他干活儿,让他现在还这么娇气”
把白娇娇气的不行,一个人又骂不过他们三张嘴。只想等陆景深回来后告状。
嘿嘿,挺有意思,这一世,白娇娇和这一家人再没了上一世的其乐融融了呢
陆景深已经去下地干活了。他想的很好,白天他挣工分,晚上跟白娇娇一起补习功课。
可是到了晚上,他想拉着白娇娇学习的时候,白娇娇已经眯起了眼睛打瞌睡了。
“娇娇,你忘了咱们俩之间的约定了吗?”
白娇娇迷迷糊糊的,“什么约定?”
陆景深生气道,“咱们晚上一起学习,明年考大学的事情啊,你不想回城了?”
“回,回”说完白娇娇就栽倒床上睡着了,不管陆景深怎么叫都没用。
第二天,依旧如此。陆景深发怒了,“白娇娇!你太过分了!”
直接把白娇娇的瞌睡吓醒了一大半。
“你要是不想考大学,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了。我自己上大学去!”
“景深,我就是太困了。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都没闲过。你妈他们……”
男人们什么时候做过家务?对他们来讲能下地干活儿挣工分都已经很对得起家里了。所以白娇娇讲的话,陆景深根本就理解不了。
“白娇娇!你不要为你的懒惰找借口。农村不都是这样子吗?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生活,那家务总得有人干吧?
你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些家务你不做谁做?而且我妈都已经干了一辈子了,也没有像你这样喊的这么累啊?我看你就是矫情!”
“陆景深!”白娇娇也怒了,“所以你的家里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对吗?”
新婚夫妻才刚两天就开始大吵大闹,早没了当初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让村里人看了好大一个笑话。
不管怎样,陆景深还是只在白天下地,晚上学习。不过再也不管白娇娇的学习了。
白娇娇知道,以陆景深的成绩,考上大学是早晚的事。但是一旦他考上大学,将来认识了其他优秀的女人,说不定就会抛弃她。
所以她趁家里人不注意,直接把陆景深的书本全部丢进了炉子里烧了。
等陆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成了灰烬了。
“白娇娇!”陆景深气的一巴掌打到了她脸上,“你太过分了!这是我多少年的心血呀,你说毁就毁!你自己不上进,还拉着我陪你一起在这山沟沟里苟活吗?”
“就是我毁的怎么样?陆景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娶我,不就是想让我伺候你家老小,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好专心考大学吗?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你考上大学第一件事难道不会甩了我吗?想让我当踏脚石,做梦!”
陆景深气的,再也忍不住对着白娇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把她打的奄奄一息。
第二日,两个人睁开眼,回想起前世今生,再没有了上一世的情意绵绵,望向彼此的眼神只有厌恶和愤怒!
陆景深已经打定主意离婚,然后去城里找达鸢中。可是这个时候,白娇娇怀孕了,大夫看了看说是双胞胎。
陆景深想到上一世对自己很是尊敬的一双子女,很是期待他们的到来,就暂时取消了离婚的想法。
没错,这一对儿女,正是生姜从未来拽回来的陆白岩和陆白燕。
两人正在海滩度假呢,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刚出生家徒四壁的时候。又看到了陆景深和白娇娇,心里一喜:太好了,爸爸和白娇娇阿姨这一世终于在一起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开心了。因为家里只有陆景深一个人能挣个满工分。其他的大概三四个公分,每天分的口粮都不够吃。
白娇娇又是城里的,身娇体弱,奶水不够,两个人很快就饿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比同龄人一看就小很多。
而且家里天天吵吵闹闹的,摔摔打打的,再没有上一世温馨和睦的情景,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哥,是不是因为爸爸娶了白阿姨的缘故?”
“也有可能。要是爸爸娶的还是上一世的妈妈,她那么能干,肯定能想办法让咱们都吃饱饭的”
不管二人怎么想,反正这一世二人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读书了。八十年代末,读书可还是要学费的呢。
一直到二人十二岁时候,普及免费教育。才让两个人有了读书的资格。不过学习成绩很是差劲,毕竟荒废了很久了。
没几年,两个人都没考上高中,又都到了婚嫁的年龄。家里没钱娶亲,打起了换亲的主意。
陆白燕死活不同意,但家里也没有人为她说话。她总算是理解了当年达鸢中的痛苦。
生姜:哈,理解又怎样?做错事就是要受惩罚的。
陆白燕在换亲当天,偷偷跑回娘家,给水缸里下了剧毒,把陆家人从上到下全一锅端了。自己也喜提死刑。
生姜带着达母在省城安了家。刚好后来放开,给达母开了个店铺,刚开始就卖一些乡村土特产。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开遍了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