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我开始和大爷大妈斗智斗勇，总能从他们手里抢到三四块纸板，五六个泡沫饭盒。”
    “为了能拿到第一手废品，我干脆就在垃圾桶旁边住下来，只要有人扔垃圾我就能第一时间去翻。”
    “可事实上，没有经验的人，捡废品根本吃不饱饭，更何况我最多只能捡到两三个垃圾桶。”
    “那个时候，我的食物就是用七块钱打包一份二两素面，我是猫，原形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二两素面足够我坚持三四天了。”
    “时间来到了冬天。”
    “世间的温暖与我并不相关，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饿！”
    “事实证明，我之前省钱的决定是正确的，我用存下来的钱买了被子，虽然经常感冒发烧，但至少没死在那个冬天。”
    “发烧很难受，就像有人在你的头里烧炭，烧的通红是涨痛，烧到里面，外面覆了一层白灰是闷痛。”
    “病好了，但我也彻底没钱吃饭了。”
    “主要是临近过年，街上冷清，废品少有，几乎赚不到钱。”
    “而街上的店铺也基本都关门了，要饭也要不了，公共厕所的自来水管被冻住，我唯一的水源也没有了。”
    “不过好在，第二天下了大雪。”
    “雪是有味道的，因为它会吸附空气中的微小颗粒，吃起来冰冰凉凉，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而靠近地面的雪有股泥土的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把泥土也掺杂在里面吃了也说不定……”
    白妖在说的时候，傅言紧紧的抱着他，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脸颊……
    “靠着大自然的恩惠，我又苟活了三天，可只吃雪总是不够的，我开始研究其他能吃的东西。”
    “可在末日般的寒冬之下，外面只有茫茫一片的白色积雪，往往掘地三尺才能找到一点冻硬的草根。”
    “走投无路的我，最后选择了偷！”
    “当然，我不偷钱，我只偷食物。”
    “我在附近转了很久，找了一个大户人家，我想以他们的富裕程度，应该不会在乎那两口食物。”
    “我趁他们探亲的时候用原形溜了进去，茶几上有个果盘，装着苹果、梨、葡萄还有花生瓜子，我两三下就吃完了。”
    “冰箱里很空，只有两条苦瓜和一块腊肉，这些我也照单全收。”
    “可我还是好饿！”
    “饥饿就像无底洞，穷尽一切都无法填满。”
    “事实证明，贵有贵的道理。”
    “一些品牌卫生纸吃起来是甜的，得益于我的人形，即便我是猫，也能吃出甜味来。”
    “我搜刮了整座房子，把所有有甜味的卫生纸都偷走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有了这些纸，我应该能撑过这个冬天。”
    “纸吃多了太干，就吃两口泥土味的雪，偶尔还能搭配两根草根。”
    “那时对生物学和医学一窍不通的我，显然不知道纸是没办法消化的。”
    “一连吃了四五天，吃出了肠梗阻，我知道生病要去医院，可我没钱。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最终引发了肠穿孔，感染性休克晕倒在了路边。”
    傅言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力气大的似乎要将人嵌进身体里。
    无声眼泪打湿了白妖的肩膀，白妖笑笑：
    “傅言，你哭什么？”
    傅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蹭了蹭他。
    爱是愧疚，即便知道过去无法改变，却依旧会自责于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给他温暖，告诉他：“有我在，别害怕！”
    “再醒来时，我是在一家医院里面，我也遇到了我第一个师父，被称为国医圣手的中医——徐千年！”
    “徐老师不仅帮我垫付了药费，还把我带回了他的医馆，他没有嫌弃我黑户的身份，还教了我医术。”
    “我问他为什么教我，他说是因为我的心灵足够纯净，当时的我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没有掉进钱权酒色的坑里，可以做到真正的「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中医是我接触最久，也是最为头疼的职业，一是现在的草药在逐渐灭绝，人工培养的药力又不足，二是很多古籍都是残卷，学起来没头没尾。”
    “我用了一年时间学会了徐老师的医术，一年之后，徐老师在京城寿终正寝，也就是在那天，我第一次意识到徐老师的伟大。”
    “前来送行的人挤满了好几条街，他们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只是听说恩人去世，便不远万里前来相送！”
    “治病救人六十余载，凭一己之力扛起了龙国中医的半边天，手写医书百万余字，救过的患者不计其数！”
    “借着徐老师徒弟的身份，我有了自己的人脉，后面的路也开始一路顺风。”
    “我没有继承医馆，为了补齐医书残卷，也为了隐藏黑户的身份，我选择隐去姓名，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走进大山中，接触那些真正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
    “同时，我也没忘记考核，我学习各种各样的职业技能，从泥瓦匠到服务员，从计算机黑客到软件开发工程师……”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年，三年后，家里人找到我，说考核结束了。”
    “白尘为了救人，被卡车碾碎了双腿，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姐姐又退出，继承人就只能是我了。”
    “说实话，我不太在意什么继承人，如果说是一开始是所谓的胜负欲在作祟，那么后面快饿死在那个冬天时，我就已经想放弃了。”
    “可我没办法放弃，因为我没钱，回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
    “我学会了医术，想帮白尘将腿治好，可失去了双腿的白尘性情大变，不仅拒绝我的接近，还说如果不是我不早点放弃，他的腿就不会废掉。”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和我一样是黑户，在那个没有身份证就找不到工作的年代，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快赚到钱的。”
    “后来我才知道，相比于我，爸妈更喜欢白尘，我身无分文，被送到千里之外，他衣食无忧，就住在附近的城市，离家不过十余里，就连工作，都是爸妈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