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漾舟很轻易地注意到万俟琛的迟疑,靠近问他。
“难度很大?”
万俟琛摇摇头,眼中有些疑惑。
万俟延大步走向万俟琛。
他似乎变得正常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仇人在手任他搓圆搓扁,连脸色都变得好看了一点。
万俟琛见他过来,默不作声地让开,眼中神色难辨。
经过这次,万俟延之于他,已经失去了儿时培养出来的信任。
一码归一码,万俟延执着为自己的挚友,他的爹娘报仇而不择手段是他的选择,但他使用算计、欺骗的手段,把他的同伴当成诱饵,踩到了他的底线。
他又何尝不想为爹娘报仇,只是,水泠身上的秘密太多,周旋这么久,她什么都没透露,暂时还不能让她死。
“怎么了?解不开?”
司慈皱眉,问道,没人理她。
万俟琛和万俟延都在推演着灵流内的符文走向。
水泠罕见地安分下来,不再冲撞着锁住她神魂的薄膜,似乎有话要说。
万俟延很快皱起眉头,显然发现了症结。
他看向手中的神魂,稍一思索,解开了隔音结界。
“呵呵呵呵。”水泠当即阴森地笑起来。
司慈听到水泠的声音,拳头一紧。
“你们以为,本尊设下的阵法是这么容易能破解的吗?”
“这阵法本就无解,除非你们舍弃肉身,否则只能等死。”
舍弃肉身?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沉下脸,司慈尤是。
复杂深沉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滚,最终隐于阴影之中。
万俟延二话不说再度开始折磨她的神魂,顺手套了个隔音结界。
兰漾舟本想着再从水泠口中多套点信息出来,但一想到她谎话连篇,也歇了心思。
“万俟,很棘手?”他表情严肃,看向万俟琛。
“嗯。”万俟琛揉揉眉心,沉吟片刻,思考着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里的符文皆衔接着外面的阵法,为其提供力量,它是内外双阵眼并行,我们眼前的符文并不完整,要想成功阻断,必须找到另外一端的‘接口’。”
“可……”玄听南左右看看,“这里没有路了呀。”
“不能先破解这一部分吗?”
“不能。”万俟琛果断摇头,“这几处不像来时的几个阻碍,它们在外部,而这里的几处,直接属于阵法内,它们汇聚之处就是阵眼。”
“我不能像此前一样直接试错,一招不慎,会扰乱阵法,到时更难脱身。”
“那要如何找到另一端?”
兰漾舟问道。
“另一端不难找。”万俟琛深吸一口气,“问题是它定然在地表的阵法内。”
“这么说,我们必须踏入阵法?”
盛逢时很会抓关键词。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
万俟延的眼神几番变化,突然抬手捂住额头。
“大长老?”万俟琛立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担心是深崖裂谷的影响。
“无事,我或许有办法。”
万俟延云淡风轻道。
“到底怎么样?”司慈拿盛逢时当拐杖,火急火燎地走过来。
“我需要时间准备,咳咳。”
万俟延又开始咳了。
“需要我们帮忙吗?”
兰漾舟看了万俟延几眼。
“不必。”万俟延说完就转身,观察着符文。
司慈见没一个人理她,眼中划过恼怒,正要发作,兰漾舟先发制人。
“司宗主,既然万俟前辈需要时间准备,那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聊一下。”
“……本尊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司宗主,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应当对水泠的作风十分了解,愿闻其详。”
兰漾舟的语气温和又不容拒绝。
“呵,她才不是我师尊。”司慈满脸厌恶,眼底划过一丝痛楚。
“什么?她不是水泠?!”
玄听南刚安顿好云倚风,闻言大为震撼。
“是也不是。”司慈眼里的厌烦若有实质,怕是已经占满了双眸。
兰漾舟垂眸,不说话。
司慈抓抓头发,烦躁地左顾右盼,恰好看见万俟延手中的神魂,她呼吸一窒,眼神闪烁,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良久,司慈开口。
“她所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如果你们最终找不到办法破解阵法,那我们只能硬闯出去,碰碰运气了。”
万俟琛闻言,眼神一闪。
他和大长老或许无法透过灵脉找到地下的阵眼,但地表的阵眼不一定没人解决,逐渐变弱的阵法力量就是佐证。
奈何灵脉的能量实在庞大,对于直接布于灵脉之内的阵眼,外界的影响不够,还是要靠它们自己。
兰漾舟若有所思,玄听南真情实感地绝望。
“兰大师兄,你说清焰会察觉到我们的困境吗?”
“会的。”兰漾舟斩钉截铁。
“嘁。”司慈不屑,“你的意思是你们留在外面的同伙跟你们心有灵犀,你们心念一动她就帮你们找救兵了?”
“哇,好羡慕啊。”她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
盛逢时有些尴尬,面上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宗主大可不必如此说话,若清焰真的找到了救兵,待你出去,还得称她一声恩人。”
兰漾舟拦住准备大发雷霆的玄听南,似笑非笑。
“放肆!”
“师尊。”盛逢时及时开口,“沈道友的确聪慧过人,或许真能发现不对。”
司慈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兰漾舟没打算放弃问问题,水泠不好入手,司慈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万俟琛负责破阵,他只能负责侧面推敲水泠的思路,以求寻找到可能的突围点。
“司宗主,这阵乃水泠布下,你应当是知晓的吧?”
“知。”
“那你不妨跟我们说说她是如何布阵的,以您的记忆力,应当不会忘记细节吧。”
兰漾舟把人往高处捧。
“正因为本尊记得,所以本尊才说她说的是真的,此阵无解。”
司慈一字一句说道,她闭着眼睛,似乎不想搭理兰漾舟。
从水泠说出只有舍弃肉身才能离开,她就知道,在很早之前,她已经被水泠放弃了。
“并非无解。”万俟琛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