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激动地说：“你……你疯了吗？腿还没好利索，命不要了？ ”
“你的这条腿，手术的时候打了五根钢钉，是五根！”
“医生说了，不养好身体你会变残废！”
赵砚舟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右手紧紧攥着病床的扶手，声音却是毋容置疑的：“你安排一下，我现在就要出院！”
坠楼的时候摔坏脑子了吧？
谢景安掐了一下人中：“你赶紧躺回去好好歇着，等伤养好了，再让小五送你去南城行吗？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再折腾了。赵爷爷要是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会怪我没劝！”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趟南城。”赵砚舟甩开谢景安的手，执意要下床。
可是，当初坠楼伤得那么严重，他的左腿打了钢钉，现在动一下就疼得直冒冷汗。
谢景安眼看劝不动，扭头朝洛菲投去求助的目光：“我的姑奶奶，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上来劝人呀！”
闻言，洛菲沉着脸上前，加入劝说的队伍：“阿砚，别任性好不好？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要是再出意外，赵爷爷怎么办？赵氏集团怎么办？你身后的员工怎么办？”
“你这伤筋动骨的，没有一百天也别想着下床。”
赵砚舟脸色苍白如纸，自嘲地说：“所以，在你们眼里我是为了别人而活着？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贴上形形色色的标签。
赵今泰的长孙，赵家的继承人，赵家大少爷，身价千亿的华亚资本联合创始人……只有一个人说过，他是先是赵砚舟，然后才是别的程伟。
可惜这个女孩被他弄丢了。
话落，洛菲的脸色更难看。
她实在没办法共情，也没办法接受一个普通的女孩，在赵砚舟的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甚至超过相识多年的挚友，家人，以及这些年在北城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
她认识的赵砚舟，孤傲克制，是不会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
“无论出身、学历还是容貌，比林若溪优秀的名媛千金多得去。你为何执迷不悟，非她不可？”
赵砚舟仰起头，眼神坚定：“对，我非她不可！”
“我真的很爱她，能怎么办？”
洛菲怔住了，心尖处翻涌一股莫名的酸意。明明是熟悉的那张脸，表情却陌生得让她害怕。
“阿砚……”
“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赵砚舟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左腿，脸色一点点次白下去。
洛菲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谢景安出言阻止：“洛菲，你先回去，我留下来陪舟哥就好。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犟得很。”
“你逼得越紧，他越听不进去。”
话至此，洛菲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蹙眉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门一张一合，病房再次恢复安静。
赵砚舟头也不抬说道：“你也出去！”
谢景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就不走……我走了怎么帮你追回嫂子？行了兄弟，刚才那些话是说给洛菲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嫂子，知道你要去南城，估计扭头就告诉赵爷爷去！”
“待会就去探探主诊医生的口风，如果你的身体情况允许，我马上安排专机送你去南城。”
“我这个当兄弟的，够意思吧？”
赵砚舟的脸色缓和下来，半晌才应了句：“谢了。”
“谢什么？你把嫂子看得比命还重要，我能不帮这个忙么？”谢景安优点不多，讲义气算一个：“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养好身体才能早日把嫂子追回来。”
南城机场。
林若溪带走的随身行李不多，只有一个箱子。
用苏瑾的话来说，没必要负重前行，边走边看风景好好享受生活。
“钱带够了吗？不够记得跟我说……到了法国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我已经跟那边的朋友打过招呼，有事随时可以找她。”
“要是考研究生太累，咱就不读了。”
“对了，小舅舅，我家西西宝贝住的地方你确定找好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得注意安全！”
“我听说那边治安不太好，晚上千万别一个人出去。”
苏瑾站在机场的安检口前面，拉着林若溪的手念叨了十几分钟，化身碎碎念的老妈子：“要是在法国过得不好就回来，遇到委屈千万别硬扛。”
林若溪笑着点了点头：“行啦，再不走我就要赶不上飞机。倒是你，少喝酒，晚上出去玩注意安全。”
“知道了。”苏瑾扑上前紧紧抱住林若溪，哽咽道：“宝贝，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
周守礼把外甥女从林若溪的身上拉开，蹙眉道：“差不多就行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你说担心我，还是不是我亲外甥女了？”
“你怎么能跟我家宝贝比呢？”苏瑾往林若溪的身上蹭了蹭，撒娇说：“来，亲一个！”
半小时后，林若溪成功登上前往法国的航班。
她把包包里的护照翻出来，打开第一页，季清宁笑靥如花的照片映入眼帘。她用指尖轻轻抚摸，每次看到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孔，未免觉得唏嘘。
“让你顶替清宁的身份再去一趟马赛，替她完成遗愿，委屈你了。”周守礼垂着头，神色温柔看着护照上的照片看。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季清宁还活着，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罢了。
林若溪浅笑着摇头，这是她自愿的，谈何委屈？无论以什么身份离开，她记得自己是谁就好。
更何况，这次能重新振作起来，少不了周守礼的鼓励和帮忙。作为回报，她决定陪他重游故地。
“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关闭电子设备。”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林若溪把护照塞回包包里。她翻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有好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也许是推销电话，也许……
已经无所谓了。
林若溪关闭手机，把电话卡拆出来丢到垃圾袋里，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不见。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那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