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比刚才大了一点点,不过,仍然并不密集,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
三人按照老板娘说的,顺着大路一直走,时不时的左顾右盼。一是初进上京城,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感到好奇。一是,生怕走过了,反而错过了绸缎庄。
钱向衡仍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可能是天气不好,又或者是时间太早。街道两边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只有零星的几家早点铺子在忙碌着。
“喏,那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绸缎庄。”钱向衡忽然指着一处对柳宴初问道。
柳宴初抬眼一看,写着“时锦绸缎庄”五个红漆大字的牌匾赫然入目。
“就是这里了。”他开心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
走近一看,店铺没有开门。
“那怎么办?哥哥?”云依悄悄观察着柳宴初的脸色轻声问道。
哐哐哐——
柳宴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敲门。
“谁啊——大早上的——”伙计被吵醒的声音传来。
不过半天又没有动静了。
哐哐哐——
柳云依怕哥哥失望,也忍不住敲了起来。
“来啦,来啦——别敲了——”
门板被从里面拿开来一块,一个伙计探出头来,揉着眼睛,定神看了一下后不耐烦的喝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这不是你讨饭的地方,走走走!”
不等柳宴初云依他们张嘴解释就就要把门板关上。
“谁啊——”这时候门内有个声音传了出来。
“掌柜的,要饭的叫花子!”伙计回头卑躬屈膝的解释一声。
“我们不是叫花子,掌柜的是我姑父!”柳宴初听到后,猛然大声喊了起来。
“姑父,我是宴初啊,姑父!清水县的柳宴初!”
“谁?”伙计听到后,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掌柜的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个侄子?”掌柜的一脸疑惑的说道。
柳宴初在看到掌柜的时候,也有点傻眼了,这不是小时候自己见到姑父的样貌啊。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你认识孟彦堂吗?”柳宴初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你是说孟老板啊。”掌柜的恍然大悟道。
“你认识?”
“认识啊,你说的是咱们时锦绸缎庄的东家,我怎么不认识。”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那能不能劳烦掌柜的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样吧,你等一下,我穿件衣服带你去他府上。”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后,决定亲自走一趟。
他想着,如果他们真是东家的亲戚,孟老板应该会给他记一大功,最差也能在东家面前露个脸儿。
这孟老板的绸缎庄也不是只有一家,掌柜的也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再加上他媳妇娘家侄子一直想来绸缎庄做工,他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家里的母老虎已经给他闹的头都大了... ...
掌柜的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脚下却没含糊,领着三人一路就向孟府走去。
上京城里,房子都四四方方的规划的整齐。绕过几个小巷子后,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展现在四人眼前。
高门之上的匾上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孟宅。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说一声。”掌柜的轻轻的嘱咐道。
“那就劳烦李掌柜的了。”柳宴初行了一个礼道。
雪下的更大了,三人的头发上都薄薄的沾了一层水雾。等待的过程中,一时间,三人各怀心事。
云依对什么都很好奇,四处张望着,不过想着如果进了孟府,自己的开挂人生该怎么开始?心里不免带了一丝小失望。
钱向衡在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脚来回的踢着,他怕这对兄妹把自己抛弃。平日没心没肺的他,现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宴初站的笔直的矗立在风雪中等待消息。他觉得姑母跟姑父听到自己来了一定会出来迎接自己的,毕竟小时候姑母那么喜欢自己,还让他跟锦书表妹定了娃娃亲。
偏厅内
孟彦堂、柳小晚和孟锦书正在不紧不慢的用着早饭。李掌柜弓着腰站在旁边等候。
就在李掌柜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的时候,孟彦堂喝下最后一口参汤,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李掌柜,这么大清早的来府里时候为了何事啊——”
“回东家的话,本来不该大清早来叨扰的。”孟彦堂听到这里露出一个算是你识相的神情。
“只是事出紧急... ...”
“嗯?”孟彦堂以为柜上出了了不得事,不由得着急起来。
“东家别着急,是三个穿的跟叫花子一样的人说是夫人的侄子名叫柳宴初,清早来敲了店里大门。还说家乡遭了灾,柳父柳母都在地震中去世了,想来投奔府上的。还说... ...还说... ...”
“还说什么,快快说来!”柳小晚不由得着急的说道。
“还说他与锦书小姐有婚约在身!”李掌柜偷偷瞥了一眼孟彦堂跟柳小晚的脸色说道。
孟彦堂的脸上波澜不惊,柳小晚的神色复杂的搅了搅手里的帕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
“娘——”
此时的孟锦书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生怕父母履行婚约将自己嫁给一个叫花子。不由得着急的用眼神暗示她娘。
“你先回柜上去吧。剩下的事就不必操心了。”孟彦堂思索了一会儿后,打定主意后开口道。
“是——”李掌柜也摸不透东家心里在想什么。只能默默的退了出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柳宴初远远的看到李掌柜,快步向前迎了两步,着急的问道:“是不是姑母差你喊我们进去?”
李掌柜做生意久了,为人处世十分的老辣。只是客气的说道:“柳公子再等等吧,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这柜上还有事,不能久待,得赶紧先回去了。”
说罢,就对柳宴初拱了拱手后,着急的往绸缎庄赶去。
柳宴初愣了愣,等反应过来,还想再问些什么时候,李掌柜已经消失在了风雪里。
风更大了,雪也更密了。三个人的头发上,肩膀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柳云依跟钱向衡冷的忍不住来回的走来走去。
只有柳宴初还是笔直的站在大门前,他相信姑母一定会出来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