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欣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顾慎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乱子。
在这种事情上,沈可欣一直都会以他的安排为主。
这让顾慎确实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让他能够安心在外面工作。
回到公司,顾慎明显感觉到外面那些助理们的好奇和担心。
就连汇报的时候,胆子也大起来,时不时就会抬眼看自己。
顾慎打断其中一个人的发言。
“有什么问题就问,别贼眉鼠眼的。”
偷窥不小心被发现的助理:“……”
他心里忍不住腹诽:怎么能叫偷窥呢。
他这顶多算是看得比较隐晦小心!
但在顾慎锐利的双眼下,他可一个字都不敢说。
“顾总,前天晚上的事……大家都挺担心的。”
助理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就大家都想知道,夫人怎么样了?没事吧?没受欺负吧?”
孙昀之前联系顾慎身边人的时候,自然是要问总裁办,当时跟着顾总的,都是哪些人。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住。
顾慎唇角勾了下,眼底却不像是想笑的样子。
“怎么,你们似乎对我的夫人,有点过度关注了。”
男人愣了下,随后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是,我们就是……”
“顾总,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们就是单纯的担心,夫人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我们很不希望夫人出事,所以才想知道,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解释的时候,助理身上冷汗一层一层的落下来。
开玩笑!
谁敢觊觎夫人啊。
顾慎跟一座高山似的屹立在跟前。
他们又不是愚公,没有那么多子子孙孙撼动这座山。
就算有那个想法,怕是还没有实践,就被扼杀了。
顾慎松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
“我也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助理忍不住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心道:你是什么都没说啊,但你刚才那架势,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行了,放心吧,没事。”
顾慎替沈可欣承了这些人的担心和好意。
“我到的及时,没让任何人接触到你们人美心善的夫人。”
助理心头悬着的石块这才落了地。
同时又忍不住窃喜。
天呐,他刚才是在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打听顶头上司老婆的事情吗!
自己怎么这么敢的啊!
不过,好像试过之后,他忽然发现,顾总也没那么高不可攀。
也会和寻常人一样,因为别人打听自己老婆,暗戳戳不爽和吃醋。
但也因为是好意,是善意的关心。
即便不爽,也还是会老老实实说实情。
助理心头一想,啧了声。
突然感觉爽起来了是怎么个回事?
“怎么,还不走,是等着我留你吃午饭吗?”
顾慎抬眼瞥向男人,后者一个激灵。
瞬间从刚才的暗爽变成浑身发毛。
“我这就走!”
那声音喊的,跟在里面和顾总吵了一架似的。
男人出去,立刻就受到众人的围观。
“怎么样,问了吗问了吗?”
进去的每个人都说要问,可结果出来,都说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实在是顾总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了。
光是多看他们两眼,就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更别说打听人家家里面的事情。
男人一改刚才在顾慎跟前的畏缩样,头发往后一甩。
“那当然,我出马,还能没着落吗?”
“放心,夫人很好,那些个渣宰,压根连夫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虽然顾慎只说了一句话,但具体的过程,不难猜出。
真要让那些人把夫人骗出去,顾总就不是请假一天的事情了。
他们的工作,也不会是按部就班处理手上的事情。
众人听到沈可欣安全无恙,这才齐刷刷松口气。
“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不知道,在助理关上门之后,顾慎就给沈可欣打了视频电话。
屏幕里面,沈可欣半靠在沙发上。
身上还穿着早上他出门时候的纱制睡裙。
他把刚才员工打听关心她的事情,当个笑话讲给沈可欣听。
就当是转移沈可欣的注意力,给她听个乐。
虽然前天没发生什么,但顾慎总是担心,沈可欣会受惊吓。
“这么关心我的吗?”
沈可欣都愣了,眼睛睁得滴溜圆。
“顾总,你应该反思反思。”
顾慎哄人高兴,非常配合地问:“我反思什么?”
“给他们开高工资,让他们能养家糊口,难不成还要我给他们卖笑?”
沈可欣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只要你稍微温柔点,他们也不至于看我跟看活菩萨似的。”
实际上沈可欣觉得,自己一到公司,那些总助啊特助啊之类的。
看自己的眼神不是活菩萨,是肉骨头。
但这样的形容不好,跟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似的。
别到时候顾慎听了,找人家的麻烦,自己就瞬间活菩萨爆改阎王爷,被人家念都要念死。
顾慎好像还挺骄傲。
“你本来就是活菩萨,普度众生,也度我。”
顾慎由心说着。
沈可欣笑起来,眼睛又亮又闪。
“嘴真甜!”
顾慎不觉得自己嘴甜,就是脸皮厚,什么话都能说。
真正嘴甜的,是沈可欣。
嘴角翘起的弧度,佯装生气的撅嘴,都能让他跟着开心起来。
这才是真的甜。
……
上次把顾盼送回来后,沈知节就出省开拓新业务去了。
半个月过去,这边的业务总算告一段落。
“晚上跟庆钢工业的饭局你安排一下,尽量在十一点之前结束。”
沈知节满脸疲惫,眼底一片青灰。
曹寅知道他这么着急,是想坐红眼航班回江市。
但忍不住劝道:“沈总,明天回去也是一样的,您身体要紧。”
沈知节看他一眼,摆手:“我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好得很。”
他打了个哈欠:“熬夜加班可以,坐个飞机就不行了?”
在飞机上他还能睡觉呢。
曹寅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
沈知节知道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打断他:“行了行了。”
“你有功夫在这跟我掰扯,都能让我多睡半个小时了。”
曹寅立马就闭嘴了,拿来小毯子递给沈知节。
“那您休息,到饭点我再叫您。”
沈知节点点头,就在临时工作室的沙发上躺下。
他也懒得来回折腾回酒店,路上浪费的时间,都够他睡好一会了。
也是这次的事情,才让沈知节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到中年才拼搏的悲哀。
脑子体力和精神都跟不上。
年轻时候是事半功倍,现在呢,事倍功半都不一定有。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谈判推敲,才能拿下最有利的条件。
要不是为了给女儿和外孙多一点后路,沈知节早就躺平安享晚年了。
换作其他任何男的,沈知节都不会这样,
但顾慎吧……
睡着前,沈知节还在琢磨。
自己被女儿疏远的那几年,顾慎到底都做了什么。
最近外界多了不少传言。
说当初沈可欣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要静养,而是被顾慎囚禁了。
如果是真的……
沈知节想,如果传言是真的,他一定要更努力。
这样以后两人闹什么矛盾,或者顾慎又要发疯。
他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保护他那可爱漂亮,乖巧又聪明的宝贝外孙。
想到外孙,沈知节入睡时嘴角都是往上翘的。
门外,曹寅站桩似的守着。
有合作方的老总过来,手上提着上好的礼品。
大概是想要聊些什么。
曹寅板着脸,抬起胳膊把人拦下。
“抱歉,沈总正在休息,有事可以告诉我,或者晚上吃饭的时候说。”
来人年过四十,自认是长辈。
看曹寅没什么表情的脸,非常不悦。
“你这是什么态度?”
“先不说我年长于你,我的级别也高于你,一个助理……”
“小声点。”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曹寅皱着眉头打断。
他回头看了眼,确认门是关好,这才推着男人往外走了几步。
“说了沈总在休息,你听不懂吗?”
曹寅确认,这段时间的商业谈判和具体安排中,他没见过这张脸。
既然不是合作方什么重要的人,就没必要言听计从。
好脸色给了不要,那就别怪他冷脸。
“如果再不走,我会叫安保把你赶出去。”
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说什么?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男人手指着曹寅:“我倒要看看,安保来了,到底是赶谁!”
曹寅不为所动,只是在男人叫喊着的时候,突然伸手,抓着那根指着他的手指往下一按。
“啊啊啊!松手松手!”
“混账玩意儿!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曹寅无视那些咒骂自己的字眼,只提醒他。
“我说过,沈总在休息。”
“你再喊一声,这根手指别想要了。”
看曹寅是认真的,男人也不敢再闹。
他紧闭着嘴巴,疯狂拍打着曹寅的手背。
确认他不会乱叫,曹寅这才松手。
男人捂着差点被活生生拧断的手指,狠狠瞪着曹寅,这才离开。
估计之后会想办法报复。
但无所谓。
曹寅重新站回门口,继续守着沈知节。
什么报复他都受着,反正谁也别想靠近沈总。
晚上到了吃饭的地方。
在迎接的一群人中,曹寅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后者仿佛有人撑腰似的,挑衅地看向曹寅。
暗自阴笑的表情仿佛在说“等着吧臭小子,你完了”。
曹寅看了眼,视线轻飘飘挪开。
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真要是做错了,沈总对他做出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但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聋子,没必要多做理会。
沈知节笑着跟对方领导打了招呼,两人一起往包厢走。
到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模样很年轻,耳朵挂着一个黑色的耳钉,看着十分张扬。
沈知节顿了下:“许总,这位是……”
许天宇愣了下,撒谎不打草稿:“这位,是我一个侄子,我想着带他来蹭顿饭,长长见识。”
“沈总,不介意吧?”
“侄子?”
沈知节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当然,许总做东,带谁都可以。”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就是比较介意了。
沈知节心里面门清这人到底是不是许天宇的侄子。
谁家正经人,称呼自己侄子的时候,还有说“这位”的?
话语里面明显带着尊敬和不可冒犯,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光影集团的人了,还颇有地位和权势。
但又这么年轻,应该不是什么技术管理的骨干人员。
所以,沈知节短短几个呼吸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光影集团当家人,洪金翔的爱孙。
据说刚回国,也和这位张扬的打扮对得上了。
猜出这些,沈知节的表情更意味深长了。
也不知道是对这次合作有什么其他看法,还是单纯过来找麻烦的。
许天宇嘴角抽了抽,心头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们庆钢工业是光影集团的子公司,受光影集团直辖管理。
这太子爷要来横插一脚,他就算是庆钢工业的老总,也得乖乖跟着安排。
只需要这位今天来,不是要破坏他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合作吧。
洪少光没打算破坏,知道沈知节看不上顾慎后,就觉得这老头哪儿哪儿看着都挺顺眼。
毕竟,从某种层面来说。
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沈总,今天我不请自来,望您海涵。”
刚落座,许天宇口中的这个“侄子”,就直接略过他,给沈知节敬酒。
许天宇脸色尴尬地看着沈知节。
心里都快把洪少光给骂死了。
自己刚说了他是自己的侄子,结果这位少爷倒好,转头就拆他的台。
这不是当着一众人的面前,打他的脸吗?
但有什么办法呢,当了人家子公司的老板,自己这脸,本来就是光影集团给的。
沈知节笑着举杯。
还没送到嘴边,旁边曹寅就拦下来。
“抱歉,顾总身体抱恙,吃了药,这杯酒我替他跟您喝。”
曹寅说完,先喝了三杯,以示诚意。
沈知节对曹寅很信任,所以没有怪曹寅的自作主张。
他确实也不太想喝酒,胃有些不舒服。
洪少光耸耸肩:“没关系,长辈嘛,不喝就不喝。”
谁都没意见,唯独许志明有点话想说。
他哼笑一声:“大家都没发话,你一个小小的助理,也配在桌子上说话?”
显然,许志明记着今天自己被拦,还差点被掰折一根手指都事情。
洪少光皱着眉头,偏头扫向他。
眼神透着凶光,但许志明正一脸得意的盯着曹寅。
心头正想着看他怎么吃瘪,没太注意到旁边太子爷的眼神示意。
在外人面前,沈知节还是比较维护自己人面子的。
他笑了声,语调很轻:“许……副总是吧?”
“这位呢,是我的特助,能够代替我处理一切事务。”
“他关心我的身体,替我挡酒,这在酒桌上没什么问题吧?”
“还是说,你也可以代表许总,对我的人指手画脚,做出制裁?”
许志明愣了,懵逼地看着沈知节。
这这这……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助理,怎么就成能全权代表他的特助了?
许天宇视线在曹寅和自己那不成器的表弟身上来回转,看出点门道来。
他打圆场,举杯冲曹寅抬了下。
“曹特殊,我这表弟没什么脑子,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许天宇!”
许志明大喊一声。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那个小小助理的面前,说他没脑子?
“够了!”
洪少光把筷子拍在桌上,脸上的戾气一览无余。
“这就是你们跟合作方吃饭的态度?”
“这是工作,是饭桌,不是你们争来斗去的场所!”
洪少光这一发火,两人都噤若寒蝉。
这一刻,他非同一般的身份,彻底藏不住。
刚黑着脸吼了人,转头又笑意吟吟再次举杯。
“沈总,刚才没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是光影集团这次派来督促合作的洪少光。”
他没说职称,那就是还没进公司。
说了名字,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沈知节了然地举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
“我懂,我都懂。”
除了最开始的闹剧,接下来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偶尔洪少光会说一些江市最近的传闻。
说到顾慎的时候,笑了声:“早在国外,我就听说这位顾总的大名了。”
“为爱疯魔,各种强制手段层出不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揶揄,就像谈论普通的八卦。
一点都没往沈知节那边看,仿佛不知道顾慎就是沈知节女婿似的。
但在场的都心如明镜。
这位突然从天而降的洪少爷,可不是随随便便闲着无事过来的。
沈知节原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变动,听到这,心底暗笑。
果然是不靠谱的年轻小伙子。
看来是没在顾慎手里面占到便宜,所以才听说了什么,想从自己这给顾慎施加压力。
只是可惜,脑子有点笨。
道听途说的东西,竟然也能信以为真?
旁边曹寅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看向沈知节。
担心沈知节身为当事人,会被这种拙劣的手段给骗了。
沈知节嘴角一直挂着很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端起白开水喝出了顶级红酒的姿态。
许家两兄弟自然是不敢打断洪少光的话,只能尴尬地附和着。
说到最后,洪少光铺垫够了,总算进入正题。
“就前两天,我听说还因为他老婆在外面跟人聚餐,和其他男人多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把人给拖回去。”
“场面那叫一个难看。”
一边说着,还发出一些感叹。
每一声,都是对顾慎的诋毁和厌恶。
沈知节更不会相信这个人的片面之词了。
真要不喜欢自己女儿在外面跟人吃饭,顾慎一开始,就不会把人放出去。
他想要控制一个人,太简单了。
所以这位洪少爷说这么多,殊不知,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我很久没回来,对这些八卦笑话比较感兴趣,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沈总,您不介意吧?”
这是今天这场饭局上,沈知节第二次被这么问了。
他仍旧是淡笑着摇头:“当然不介意,言论自由。”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在别人听来,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看起来像是已经准备好马上回去收拾人了。
洪少光也跟着笑,看起来是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了。
“不介意就好,您吃好喝好,听说一会还要赶航班,我们就早点结束。”
沈知节还是笑,就跟那张笑脸是焊在脸上似的。
这个饭比预计的还要早结束一个小时。
沈知节直接大跨步离开,从背影都看得出来是带着怒火的。
许家兄弟一左一右站在洪少光身边。
许志明忍不住狗腿:“洪少是对那姓顾的有意见?”
洪少光当即一个眼神过去,凌厉得像天上下起了刀子。
许志明瞬间被吓得哑口无言,呐呐道歉。
许天宇冷嗤着,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妄想将自己取而代之。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真要让他掌管整个庆钢工业,怕是不出一年半载,就得破产。
去机场的路上,是庆钢工业安排的司机,曹寅便没说什么。
可等上了飞机,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
“沈总,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不能当真。”
“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还是问沈小姐比较好,万一是有什么误会……”
沈知节因为熬夜,眼睛里面红色丝比较明显。
看上去就跟震怒到眼红一样。
也不怪曹寅会误会,他平时表现出来的,确实对顾慎有那么一点意见。
“没事,我不会往心里去。”
沈知节淡声说着。
曹寅还是盯着他看,怎么都不相信。
总觉得沈总这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自己家的事情。
其他的无所谓,但沈总……
曹寅希望他家庭幸福。
沈知节被这么一直盯着,都没法闭上眼睛睡觉。
假寐几分钟后,他实在忍不住。
睁着眼打趣曹寅:“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偏听偏信的糟老头子?”
曹寅一凛,立刻摆头。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