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这种人,裴青根本就不想鸟他。
反倒是程蝶衣,歉意的笑笑:“四爷,今儿实在是不巧,该明儿我向您赔罪。”
程蝶衣这样说,裴青也不意外。
毕竟他是靠登台唱戏为生的,袁四爷,作为他的主顾,还是京城大人物、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能得罪,更别说,袁四爷两样都占了。
袁四爷很有气度的笑着离开。
“裴青师哥,你模样变了真是越变越好看了。”说着程蝶衣伸手想摸裴青,被裴青一把抓住,礼貌的推开。
“你还是把你脸上的油彩洗了吧,对了段小楼去哪儿了?”
听到裴青问起了段小楼,程蝶衣叹了一口气。
“师哥,小楼他不知道从哪儿染上了去窑子的习惯……你说我们唱戏的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要是染上了什么脏病,我可怎么办?”
程蝶衣一对着镜子,边擦去脸上的粉一边幽怨的说着,就好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
裴青无奈的摇摇头:“这有什么法子,你又不是他老婆,你管不住他。”
程蝶衣扮虞姬,段小楼霸王,两人在舞台上,做了快三百场夫妻了。
以前裴青对于程蝶衣来说,是一个可以依靠,什么话都能说的人。
过去是,现在也是。
想都没想就说:“师哥,可是他要是出了事儿,我跟谁唱去?”
“对了,师哥,你唱戏吗?”
见到程蝶衣问起自己,裴青笑笑:“唱,但是不在外面唱。”
程蝶衣好奇:“不在外面唱?”
裴青点点头:“在家里,给你两个嫂子唱。”
听到这里程蝶衣停下了动作,惊讶的看向裴青:“师哥,你成家了?还是两个?”
“你还是先卸妆吧,我们今儿都来看你唱戏了,你的虞姬真没话说,天下第一。”
听到裴青的夸奖,程蝶衣嘴角忍不住上扬。
同样是夸奖,袁四爷和裴青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袁四爷就像是一个登徒子,虽然是夸奖,但是带有别的意味,最主要是外人。
裴青不一样,从小就是很威严的存在,说句不好听的话,程蝶衣小时候,觉得裴青跟他爹一样。
“你说两个嫂子都在?是吗,两个嫂子都是做什么的?”
程蝶衣为裴青成家感到高兴,也好奇裴青这样的人,会找什么样的女人。
裴青也不隐瞒:“第一个是京剧班子的当家花旦,我我费了好些功夫,才追到的。”
“第二个,是一个美艳的寡妇,当然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寡妇……”
程蝶衣闻言,感觉到十分的意外。
第一个是一个戏班子当家花旦?这个还好。
第二个,是个寡妇,但是认识她的时候不是寡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蝶衣很想问,但是又觉得不该问,只能笑笑:“还得是师哥,这么与众不同……”
很快,程蝶衣就卸去了脸上的浓粉彩妆,显露出白嫩的皮肤,清秀的脸。
和那位张先生,有八分相似。
“小豆子,真俊俏。”
程蝶衣掐着兰花指掩面笑笑,看的裴青嘴角一抽。
程蝶衣的人生,除了戏,也没其他了,整个人都入戏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疯魔不成活……
听到这一句小豆子,程蝶衣想起了当年的一件往事。
“师哥,你还记得京城以前有个张公公吗?”
裴青点点头:“听说过。”
程蝶衣捂着胸口说道:“师兄,你走后,我就接了你的班儿,那回,我们去张公公家里唱堂会。”
“那个张公公要见我,可是临了死了……后来,我听人们说。”
“这个张公公是个老不死的畜生,专门糟蹋少男少女……想好那天遇上了革命党。”
“不然,我也恐怕也是遭了毒手,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见到程蝶衣这样说,裴青笑道:“哦?你和革命党有交情?所以人家特意来救你?”
程蝶衣摇摇头,那年他才十二岁,哪里认识什么革命党。
“怎么会,我要是认识,也一起闹革命去了……”
裴青转身朝着门边走去,背身说到:“那和革命党没交情是谁救得你?”
程蝶衣拿起衣服跟上裴青。追问道:“师哥,你说那人是在专门救我的?”
裴青之所以要说这一桩事儿,只因为,他想叫程蝶衣离开北京。
裴青回头看着程蝶衣:“对,好好想想,谁会来救你。”
程蝶衣看着裴青的眼神,不由的想了想,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只有三个。
一个是他娘,一个是段小楼,一个是裴青。
他娘一个女流,要是能杀张太监,也不会沦落风尘了。
段小楼,那天一直和关师父那坤,在门外等自己。
那就只有一个了。
想到正确答案的程蝶衣,惊讶道:“是师哥你……”
裴青竖了竖手指:“小声点,别让别人听了去。”
程蝶衣点点头,一脸感动的说道:“师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谈话间,两人走出了后台。
孟华苓等人在后台等着。
“这位是孟华苓,你同行,这位是玉珍,二嫂子……”
裴青依次介绍了所有,程蝶衣一一见礼。
孟华苓本来还以为裴青是在吹嘘,没想到真的把程蝶衣带过来了。
“程先生,我家先生,真是你师哥?”
程蝶衣笑着点头:“嗯,我一辈子的师哥。”
作为女人,孟华苓和玉珍对视一眼,她们感觉最为敏感。
她们居然在程蝶衣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同类的感觉,一种天然的反感。
于是,孟华苓上前挽住裴青的手:“程先生的表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被同行夸奖,程蝶衣感觉还不错,客气道:“嫂子过誉了,我比我师哥差多了。”
“行了,别再客套了,大家都自己人,这么多年没见,来我家吃顿饭可以吧?”
“华苓,玉珍,你们回去准备,我和蝶衣去把段小楼抓过来。”
裴青说完,就拉着程蝶衣走出了戏院。
孟华苓有些担忧的看着裴青,玉珍看出了孟华苓的担忧。
上前在耳边说道:“放心吧,他不会喜欢男人的。”
一番打听,知道了段小楼常去的地方。
程蝶衣有些激动,有些抗拒。
童年的阴影需要医生来治愈。
裴青和程蝶衣走在大街上,裴青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娘怎么样了?”
程蝶衣回道:“三年前死的,得了肺痨,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没得治了。”
“死之前说,让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