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背景白色花纹的联军军旗被格瑞扛着，这面旗子不太像军旗，反而像是朋克风格的cd专辑封面。
    大家都徒步走着，这么走下去要五天才能走到，但就算我们都骑上马，人狼四脚落地，兽人撒丫子狂奔，可马拉着的大炮不会跑。
    我们先去了前线，大炮还不到位，部队就脱节了，不如跟大炮一起行军。
    有必要炫耀一下我自认为改造得极为成功的那九十七门步兵炮。王国的炮兵部队，也就是唤雷者，是三人一组操作一门炮。但我们明显不能采用这种方式，因为人数太少，九十七门炮要耗用我们近三百的人力资源，有点太浪费。所以我就让帕克把炮管都拆下来，五根炮管一组造成了排炮，这样就把九十七门炮汇成了十九组。
    虽然火力持续性大打折扣，但我们不会跟王国的军队进行远距离炮火对轰。而且我们的炮弹很少，这些笨重的大炮组是专门对付集群目标的。
    帕克的连发步枪最终只造出了三把，科学技术的革新单靠一个先驱者的想法和一个天才工匠的努力是无法完成的。人们用的还都是打一枪就需要用通条上下撸动的燧发枪。
    五天的脚程比想象中的快，只用了整四天就到了，一路上大家保持着警惕，期间还抓到了三个冒险者。
    现在的冒险者毫无例外都是从王国偷跑的，因为王国早就下了禁令，没有许可不能出城，像之前的那个少年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的人头现在可以兑换的不是钱，而是地位。
    在王国，一个普通人想成为皇室贵族的方式只有嫁进去，除此之外就只有把我的人头献给魔法议会。
    这三个冒险者也颇为好笑，当他们跟我说了我的价值后，我不禁反问他们。
    “你们三个把我杀了，那王国会把你们三个都变成贵族吗？如果你们三个人只有一个能得到报酬，那怎么办？”
    他们不顾王国禁令偷跑出来，肯定有两点特征，一是穷疯了，二是没有一技之长，只有自己的那条性命。
    像这种人，多少都有点畸变的自私。很快三人就争吵起来，接着就转变为谩骂与互相用被绑住的身体撞击。
    我笑笑，和歌果离开了。最后三个冒险者被我们留在了树林深处，任其自生自灭。
    联军的部署井井有条，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挖战壕，而采用了堆砌掩体。左右两翼仍然是人狼与兽人，火炮集中配置在中间，由人类操作。
    “来歌，咱们不是要进攻吗？”
    “是啊。”
    “那为什么还像上次一样弄了这么多土堆？”
    “进攻，也是不一样的。虽然你看我们做的准备都是防御，实际上，这对王国来说，相当于已经把匕首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兽王和怀尔特都不太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就拿出地图给他们讲解。目前联军的阵线全面展开，已经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王国的三级领地边缘了，这就摆明了告诉王国我们想打仗。虽然我们是做阵地防御战的准备，但这种行为是进攻姿态的表示。
    他们似乎也有点明白了这种在别人家门口构筑防线的阴险之处，赞赏我的聪明，但我明白，他们只是愿意相信我的种种怪异战术能为大家带来胜利。
    全部防御工事完成需要几天时间，另外我还需要一个了望塔，但如果直接在平地上造一个七八米高的木制高塔有点太惹眼了，几乎瞬间就会被集火。于是我想到了我家的屋顶，依托屋顶和山岩修筑一座了望塔，正好兽人精通在岩壁上修栈道的技术。
    简单安排好众人的工作，我坐在大帐篷里闭目沉思。歌果看得出我此次所面对的危机，现在我从天空中丝毫看不出即将下雨的征兆，也没有像上次用魔法引爆手榴弹的奇思妙想。而对手的实力我根本就没底，尤其是跟凯瑟琳兄妹战斗过之后。
    我问兽人有没有投石车，乌鲁姆把脑袋摇的像波浪鼓。
    我问人狼有没有狼骑兵，怀尔特以为我又在说胡话。
    然后我问了大家一个很古怪的问题——多奇山有没有一种魔物叫黑龙？
    众人先是沉默，然后各抒己见。
    夜幕镇居民对黑龙的传说态度极其复杂，有人坚称没有，有人说以前有现在消失了，有人说现在黑龙正沉睡在多奇山的西面山崖，更多的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像这种话题，问人类肯定是得不出结果的，这是因为人类文明、文化的多元性和复杂性。
    人狼给出了黑龙一定存在的观点，因为他们流传着一个久远的故事，那就是最初所有魔物每年都要对黑龙献礼，向这只最强魔物表示尊敬。但后来有一天太阳突然被黑暗吞噬，黑龙也选择在这一天离开多奇山，飞向了其他地方，供黑龙的传统活动就不再进行了。
    按人狼的说法，黑龙指定有，但现在已经飞跑了。呵呵，跟没说一样。
    兽人的说法也是大同小异，但兽人还保留着供黑龙的习俗，我想起了他们的图腾柱，上面确实有烈焰与翅膀的图案。
    魅魔们则表示黑龙除了在书上见过以外，就没其他信息了。大姨姐们更是连黑龙这个词语都没听说过。
    但此时我有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设想，那就是三百年前大战的时候，黑龙是否已经离开了呢？因为王国故事书上对黑龙的记载是两百多年前。一位参加过三百年前大战的年长人狼告诉我，他爸爸那会儿就已经没有供黑龙的习俗了。照这么说，黑龙应该很久很久以前就飞走了，人类不应该再有关于黑龙的记载了，可为什么王国还能把这只已经不存在的魔物记录得栩栩如生呢？
    得不出结果的讨论告一段落，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我遵守之前跟歌果的约定，二人往小山洞的方向走去。
    “来歌，刚才为什么又说起黑龙了？”
    “如果有黑龙，我想让它也帮助我们。”
    “哈哈哈哈......”
    “笑什么啊？”
    “我说，你现在就这么害怕吗？”
    歌果一边笑着一边用肩膀顶我，黑斗篷差点把我绊倒。
    “来歌这次要是输了怎么办？”
    “就算输了，你还有我啊。”
    “输了之后，来歌会死哦？”
    “那我也会陪你的。”
    “我果然最爱你了，歌果。”
    不知不觉，我们走回了承载着最甜蜜的那段时光的小山洞。或许那段时光不仅仅是甜蜜，还有初次见面的紧张与局促，还有看到她蜕皮时的恐惧与坚定，当然也有躲避风雪的相偎相依。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论以后漂泊何方，我们都会记得。
    卡啷卡啷，歌果拾起了灰头土脸的铁脚镣。
    沙拉沙拉，来歌翻动着二人买下第一本书的书页。
    “这个。”
    翻开一页，上面印着众人吃大餐的图画，我笑着问歌果。
    “维托里。”
    歌果和从前一样，用我熟悉的口音读出了吃饭这个单词。
    书本被丢下，铁脚镣也缩回了地面，我们冲向对方，紧紧地拥抱。
    没有交配的欲望，也没有哭泣的想法，单纯地拥抱，表达的意思也只有一个——不想再分开。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遇见你，现在我会在哪里呢？”
    “如果那时候，我没抓到你，现在我又会在哪里呢？”
    “歌果，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十年，二十年那么久。”
    “嗯，好多好多事，多到我都快忘记了。”
    “你忘了，我就帮你记住。”
    “要是你也忘了呢？”
    “不会忘的。”
    像是为了证明我记忆力很好，我故意在地上爬着去那个小泉眼喝水，喝到一半，我和歌果的额头撞在了一起。她笑着，用小蛇梳理我额前的几缕头发。
    我们做起了无谓的家务活，把整个山洞恢复了最初的样子，然后欢笑着去散步。步伐很急，生怕去得晚一点，就再也吃不到那酸溜溜的红果和黄金色的葡萄。
    “以前你让我吃，今天你也吃一个吧。”我摘下了似乎一年四季都有的红果递给她。
    “我不吃，这个很难吃的。”
    “吃一口吧，我还没见过你被酸到的表情。”
    歌果咬了一小口，马上就酸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她吐掉嘴里的果肉，用被咬了一口的红果丢向我。我接住果子，在她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大口，一点一点咀嚼着。
    我还记着红果的名字叫活力卡，酸味比以前稍淡些，可同样会让人直抽嘴角。
    “不酸吗？”
    “你吃过就变甜了。”
    “真傻。”
    我们又去寻找了黄金果实，但那几棵树上只有墨绿色的树叶，大概是还没到结果的季节。这两种野果就像生活，大多数时间都像活力卡那么酸涩，只有到了季节，才会迎来清甜爽口的金色大葡萄。
    坐在树下，我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只长颈兔，脖子还是那么长，身体还是那么圆。
    “饿不饿？”
    “不饿。”
    “我还以为你看到那兔子就马上想吃掉它。”
    “不会啊，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嗯。”
    “对了，你记得吗？以前你说如果黑龙把我抓走了，你也会救我。”
    “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诶......”
    “你明明就说过！”
    “嘻嘻，逗你玩的。我怎么会不救你呢？”
    “那样就好了......”
    “为什么？”
    “如果我能再看到你保护我的样子，哪怕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保护你的样子，很好看吗？”
    “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