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宝带着一堆好吃的回到拘留室，然后分给韩四一些。这位社会人也不客气，拿起东西就吃。他一边吃一边说：“可算有口福了，唉！老哥我现在是个孤魂野鬼啊，都没人来看！”
    “这是我的原因，不过今天过后，应该会有人来看韩老板你了。”孙小宝嗑着瓜子说道。
    韩四边吃边感慨：“拘留所、看守所、牢里的饭我都吃过，但和孙老弟你一起吃的这拘留饭，却是最奇特的。我总算明白了！人与人就是不一样。你这大学生犯事儿了，还能受到特殊照顾。我这样的呢？低人一等啊！”
    孙小宝回道：“这次是特殊情况嘛！换做其他时期，或者是其他事情， 其实都差不多。进了这类地方，靠的是拳头和心眼吧，又或者是兜里的好处，以及人脉。我这样的，注定要吃亏的。”
    吃了一些零食后，韩四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未想过与老弟这样的大学生有什么来往，高攀不上嘛！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不如老弟帮我把把脉，说说看我那场子如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孙小宝想了一会儿后，和韩四说了他的看法。他结合前世见过的娱乐场所、以及市里的酒吧俱乐部等，对韩四的那个非正式招待所展开各种分析，还提了一些意见。
    韩四听完后大受启发，还特地和看守的工作人员要来纸笔，把他认为关键的内容记下来，不懂的地方他会仔细的询问。
    孙小宝说的并不怎么详细，但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让韩四大开眼界。他把记录下来的东西当作珍宝，反复揣摩。
    然后孙小宝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儿，韩四这个混混的字居然比自己好。一问才得知，这位原本也是上过高中的主儿，不过只上到高一他就不上了。
    那年头毕业是要下乡插队的，韩四不乐意去，就在城乡结合部当了个盲流，各种混日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成了社会人，南都的江湖上有他的名号。
    听完孙小宝各种分析后，韩四问了一个问题：“老弟既然懂这么多，咱有合作机会不？”
    孙小宝淡淡一笑：“韩老板听说过道和术的分别吗？”
    “道和术？我只是个江湖人，不懂。”
    孙小宝道：“这玩意儿说出来很复杂。就以韩老板的场子来说，如何把那里租下来、如何打通关系让场子开起来，开起来之后如何与黑白两道打交道，维持场子的正常运行，解决一些潜在的麻烦，那就是道。”
    “术呢？”韩四问。
    他接着说道：“术的话，就是经营管理场子的细节，也就是我和你说的这些，如何装修、如何吸引客人、如何规范化管理等。这些事儿呢，韩老板可以亲自去学，也可以找懂的人来帮你做。”
    韩四点点头：“嗯，不错！”
    孙小宝道：“这道呢，才是平等合作的基础，大家一起当东家。这术嘛，韩老板可以请掌柜，用这年头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经理来做。”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韩老板觉得我是能和你一起当东家，还是当你的掌柜呢？”
    “额！”韩四听了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
    孙小宝话锋一转：“当然，也不是没有合作的空间。不过这合作不是和我，而是与我的单位歌舞团合作。韩老板的场子如果正规化了，而且比较安全，那我们那儿的演员可以到你那走穴演出。”
    “嗯？”韩四听到后若有所思。
    孙小宝接着说：“还有，咱们团未来的演出会越来越多，演出规模也会越来越大。说不定还得去外地开演唱会。这就涉及到方方面面，官面上的事儿，咱们自己能解决。但一些台面下的事儿，可能就需要韩老板这样的人去解决。韩老板可以考虑下，看看有没有兴趣！”
    “这事儿老弟能做主？”
    “做不了主，但牵线搭桥还是可以的。”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价值，韩四这样的半黑不白的人也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大家奋力向前，各种规则不完善，如果全用网络时代的规则来做事，可能会寸步难行。
    演出这事儿也是如此。如果去厂里或者地方演出，比较正规的话，问题不大。但走穴演出的话，遇到的问题就多了，单凭单位的名头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麻烦。
    “听老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兴趣。虽说听起来好像成了跟你们单位混饭吃的，但我一个郊区的土豹子，能够帮市里的单位做事，这机会难得啊！”韩四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
    孙小宝道： “互相帮忙嘛！这不现在咱俩还被关一个屋里，不是么？对了韩老板，《 南都文艺生活报》那里，说不定也有合适你的活儿哦！”
    “什么活儿？”
    于是，孙小宝把自己听说过的八卦狗仔这一概念改头换面，和韩四说了一下，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其实这活儿对韩四来说大有可为。
    孙小宝观察，张雪这位从英伦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很有八卦女王的潜质。但是，手底下的人太过传统，放不开。要是能让韩四这样的外围人帮她当狗仔，效果会更好。
    韩四和他的手下不会做怎么办？手把手教呗！反正也就是负责收集信息，或者偷拍什么的。
    韩四听完后玩味地看着孙小宝：“老弟啊，这不就是这次你干的事儿么？你想让我学你，拍了照片卖给报社？”
    “对呀！这是个辛苦活儿，而且有时候还得背黑锅。万一有什么麻烦，报社那边是不会担责的。”
    “那这对老弟有什么好处？”
    “好处嘛，其实没有，就是想让韩老板开拓事业而已！”
    其实不是没有什么好处。孙小宝想过了，自己干了这事儿，而张雪那里也尝到了甜头，未来她一定会模仿。无他，这方法与她在英伦所学的知识契合，而且见到成效了，她没有理由放弃。
    张雪带着《南都文艺生活报》成功了，势必会引发一波跟风，各种媒体为了销量，会不自觉地加入这股风潮。
    这样一来，说不定各种炒作和狗仔文化就会从这里开始。这是大趋势，孙小宝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不如在这个行当留下自己的印记，万一有需要的时候，里面也有认识的人。这样，以后可以有一些闪转腾挪的空间。
    韩四摸着光头转了两圈，他还有点儿疑虑：“照老弟所说，这位张编辑还是个留学归来的高材生，而我则是吃街面饭的江湖人，我怎么和她打交道呢？”
    孙小宝反问道：“韩老板你想啊！她都出国留学了，而且顺利毕业，留在国外不好吗？”
    “对啊，！要是我有机会出国，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听说在国外捡垃圾赚到的钱很多。”韩四点点头。
    孙小宝接着说道：“回来也不错，只要她愿意，去首都或者魔都这样的大都市，人家会抢着要吧？可她偏偏回了南都。”
    “对哦！”
    “回来南都也没什么，好单位随便挑，去大学当老师不成问题，又或者去省报或者大的杂志社，人家抢着要。可她偏偏去一家新创的报纸里干。这报纸韩老板也看过，是不是觉得里面的内容通俗易懂，面向普通人？”
    “是哦！”
    “所以这就是这位留学归来的高材生的风格咯！一切以销量为先、利益为先。只要让她看到你的价值，她一定会搭理你。”
    “就是刚刚你说的，背黑锅的价值呗？”韩四再次发问。
    “没错。这次我拍了照片，然后找到张雪编辑的报社，我就是新闻提供者、或者说是爆料人。只不过，我爆的料有些大，所以进来咯，还连累了韩老板你。但我这样的爆料人可遇而不可求，张编辑那里呢？每天都需要新闻。所以，韩老板何以考虑下。”
    “我想想吧！”
    随后的日子里，韩四没有做出决定，他告诉孙小宝，这事儿等出去再说，得和手下的弟兄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