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因为那几盏灯火明亮起来,宫玉暖更加清楚地看见了褚良生的脸,太好看了,好看到难以言喻,也太脆弱了,好像一张易碎的纸。
宫玉暖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混沌甩开,真是美色误人!
褚良生靠在床头,透过跳跃的灯火看着宫玉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真是一个恶心而又危险的家伙。
“感觉好些了吗?”宫玉暖蹲在他床边歪头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询问。
褚良生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公主还在?”
宫玉暖诚恳地点了点头,真挚地盯着他,“是啊,我可担心你了呢。”
褚良生在心里嘲笑着宫玉暖的虚伪嘴脸,面上却换上了纯良的笑容。
“多谢公主关心。”
宫玉暖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盯着褚良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人生的当真是好,要是再好好养养一定更好看!
“公主还没看够乐子吗?”
褚良生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朝着宫玉暖嘲讽一笑,他善于伪装,也懂得讨人欢心,可他偏偏不想顺这位公主的意。
“还是说,需要奴匍匐在公主的脚边,毕恭毕敬地感谢公主的恩赐?”
宫玉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敏感的小可怜,将手上的新衣递了过去。
“换身衣服吧,好像有些脏了。”
褚良生不接,宫玉暖也不恼,将衣服放在褚良生手边,指了指褚良生身上的衣服。
褚良生看了看宫玉暖,又看了看手边的衣服,眼神里面满是不解,似乎在想宫玉暖到底要玩儿什么把戏。
“还是你不方便,我来帮你?”
宫玉暖看出了他的沉思,出声打断他的思路,以免他再发散。
褚良生定定地盯了宫玉暖良久,随即勾唇一笑,“好啊,多谢公主。”
?????
宫玉暖有些震惊,她只是想拉回褚良生的思绪,可没想过他会答应,怎么不按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不过自己话都说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反正先顶不住的一定不是她!
宫玉暖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打开那件新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去脱褚良生的衣服,再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
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眼底的厌恶却挡也挡不住,明明就很不喜欢,还非要试探她,这小可怜,疑心还挺重。
“抬抬手。”宫玉暖脱掉一边,又慢慢转到另一边,“麻烦这边也抬抬。”
宫玉暖敢保证,她是绝对小心翼翼,并且敢保证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下手重的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褚良生的手腕处弥漫出了妖冶的红。
宫玉暖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血迹一点点蔓延,手上动作都慌乱了些。
“这…这…抱歉,怎么流血了?我去找医师!”
说完就往外走,褚良生一把拉住宫玉暖,又迅速放开,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可是就刚刚褚良生那么一拉,他的伤口又裂开不少,宫玉暖看着汩汩往外冒的血眉头越皱越深,干脆直接蹲了下来。
宫玉暖轻手轻脚地解开绷带,拿出自己带的药,轻轻给他上了一次,还不忘给他吹吹,怕他痛。
褚良生也顺从地由她摆布,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变得晦暗不明,话语里带着暗暗的怀疑。
“公主还会做这种事?”
宫玉暖看着伤痕累累的手臂,有新伤,又有旧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连手都是这样,可想而知身上如何了。
“痛不痛?”
“公主今天倒不似昨日那般…果断,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褚良生漫不经心地试探着宫玉暖。
宫玉暖当然感觉到了他的怀疑,只是点了点头,装作忧愁的样子看着他。
“是啊,今天换了个策略,你觉得这个策略怎么样?”
褚良生眼底突然就结了一层寒霜,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公主何必费这些心思?公主想要奴,奴自然满足。不过公主也看到奴那些疤痕了,身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公主需要多担待了。”
宫玉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想玩儿她就陪着,忍着笑意开口:“没事啊,我还没试过你这种呢。”
褚良生被她气得呼吸都乱了两息,“公主的药这么金贵,不必浪费在奴的身上。”
说完毫不留情地收回了手,完全不顾及他的伤势。
宫玉暖一把按住他的手,严声制止他的行为,“等等!你这不胡闹吗?病人就该好好听话你不知道吗?”
宫玉暖看着又被拉开的伤口,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裂开了!你不痛吗?你看看,流多少血了?你本来就柔弱,如今又有多少血可流?”
褚良生眯了眯眼,“你到底是谁?”
宫玉暖的呼吸短暂停滞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认为本公主是谁?还是你想让本公主是谁?”
相顾无言,空气只剩安静,似乎是宫玉暖太过确切的眼神,褚良生只能率先低头。
“是奴的错,竟敢质疑公主,请公主责罚。”褚良生低垂着眉眼,神情都是顺从。
宫玉暖一只手指挑起褚良生的下巴,眼神从眉眼开始打量,一直到嘴唇,“你长得当真很好看。”
“褚良生,不如你跟我吧?我会好好对你,至少有个人陪你不是吗?”
宫玉暖看着褚良生的眼睛,她明明想温水煮青蛙,可是褚良生太敏锐了,她只要释放一点儿善意都会被怀疑,与其小火慢炖,不如烈火烹油。
“公主看上了奴的什么?脸吗?”褚良生话里带着嘲讽,“北岳国好看的人不在少数,干净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我偏偏看上你了怎么办?你又怎么脏了呢?”宫玉暖拉近了与褚良生的距离,让他避无可避。
褚良生突然笑了,“公主不知道吗?关于奴的故事。”
宫玉暖心跳漏了一拍,褚良生笑起来当真好看的很,可是怎么会感觉这么苦。
褚良生若有若无地抚摸了下身上的疤痕,轻飘飘地开口,拉着她共同沉入那段恶心的回忆。
“公主,不如奴给您讲讲奴的故事,若公主听完不恶心,那奴自然心甘情愿跟着公主。”
宫玉暖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不太好,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她不听也不行了。
“好,你讲吧。”
褚良生唇角微勾,思绪再次翻涌。
“南成国一共八位皇子,三位公主,我排第七,南成国不像北岳国,一般都由皇子继位,公主知道吧?”
“知道。”宫玉暖点了点头。
“奴的母亲是一位妓子,陛下当时出宫,被母亲一舞惊鸿迷得神魂颠倒,将她接回宫中,却不愿给名分,毕竟是个妓子,一夜情缘对皇帝来说并不是光彩的事。”
“可我的母亲极有手段,还是当了个妃子,不日还怀上了我,这一下又巩固了我母亲的地位,可过了八个月,有人发现母亲与一名假太监私通,而私通时间与怀上奴的时候一般无异,多好笑?”
宫玉暖心中感到一阵凄凉,还不等说些什么,褚良生的声音又接着传来。
“所以打掉这个孩子就成了必须项,可怎么办?贱命一条还是保住了,真是遗憾。我出生了,母亲视我为贱种,说是我坏了她的宠幸,陛下也认为我是野种,可偏偏滴血认亲,我是他的孩子,偏偏保下了我的贱命。”
褚良生笑得诡异,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庞,越说越激动,眼里满是诡异的怒意,手上的劲道又大了几分。
“公主说我生的好看,真巧,母亲也这样说,母亲说我比女孩还好看。”
“于是我成了母亲手中的美丽玩偶,日日打扮得像个女孩,日日教我奇技淫巧,久而久之,我越发出落,母亲就将我打扮作女孩模样,把我送到了陛下的床上,陛下一怒之下,把我们打入地牢,成为了见不得光的疯子。”
“怎么样?公主觉得这个故事精彩吗?”褚良生笑着歪头看向宫玉暖,期待着她脸上的表情。
怎么样才好呢?恶心?厌恶?反正也就是那些了。所有人都一样,不会有例外,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