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魏凌君顺利回到洛杉矶裘顿为他准备的饭店。
饭店里布置的高贵、气派,还带着浓浓的东方味,看得出来裘顿相当重视他。
盘坐在饭店里头,魏凌君可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起以前更加坚韧、强壮。
有时,他会自嘲。妖灵精怪靠吞噬人类精血而活,而自己则是靠着妖怪精灵的魂魄能量而更上一层楼。
“这是什么道理?”魏凌君不懂,而他相信就算是无极子在现场也没有答案。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熟悉的气息,以及另外几个颇为强悍的味道。
是柳漾心。
魏凌君张眼站起,等待门铃声响起。
魏凌君没猜错,来的人的确是柳漾心、史隆以及两个猎妖队队员。
他们在无法抓到受伤的红衣魔之后,柳漾心建议来找魏凌君,毕竟,他是最后一个接触过红衣魔的人类,也许魏凌君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们。
“魏凌君先生,这是史隆、萨克、若朗。”
史隆一脸精悍,是法肯家族里少数的高手,更是八级教廷魔猎者,猎妖经验超过十年。其它两人看起来也是好手,不过更让魏凌君注意的是,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一些内气反应,更精确的说,这和印象中的内功不同,威力不知道如何。
身怀穹苍内气的魏凌君对于内气反应比起普通人敏锐不少,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拥有“力量”的人。柳漾心虽然也是他们其中一员,不过她身上的力量差很多。
魏凌君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他想起来了,这种力量他有印象,记得多年前,他曾经和无极子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下遇到一个人。
从外表看来,那个人外貌和清朝人有许多不同,如今一想,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国人。当时他会引起无极子的注意,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怪异的内气。
无极子和魏凌君两人都怀有八元大法,平时便对他人内气敏感,当时一遇见这不同于其它武林人士的内气,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魏凌君清楚的感觉到眼前四人,包括柳漾心身上都有那种内气,不过,性质却稍有不同。
“魏凌君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柳漾心好奇的看着四处,魏凌君这个人是个谜,能够在红衣魔手下逃生,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个无名氏。
扬了扬眉,魏凌君无所谓的点头,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不过想来和那天的事脱不了关系。
“你知道那个红衣魔……”柳漾心一开口就是问红衣魔的事。
果然没错,难道……自己吸掉红衣魔的事被发现了吗?魏凌君脑子瞬间思考过各种可能,不过旋即被他否定,那天布下的“天罡阵”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所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红衣魔已经被自己吃掉。
“这几天我都在裘顿先生那里或是这里,红衣魔怎么了吗?”魏凌君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特殊“体质”,现代的险恶并不比当年清朝的时候少。
“我们家族已经追了红衣魔好久了,这次它好不容易受了重伤,我们本来可以杀死它,可是……它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红衣魔一旦受伤,它大多会在附近找几个人补充身体能量,快速恢复,就像吸血鬼一样,可是,这次我们却找不到它,而且附近没有传出失踪人口的讯息。”柳漾心一口气说完。
其它三人竖起耳朵,红衣魔的危险性他们最是知道,家族里被红衣魔杀过的人数超过百人,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魏凌君摇摇头,说:“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
史隆从一进门,注意力一直没从魏凌君身上移开过,他的身上还留有红衣魔的残味。时间不久,但是他也无法说出正确时间,不过……
不只是萨克、若朗,连史隆也不相信眼前的东方男子可以逃过红衣魔的魔掌。
追捕红衣魔超过十年以上的史隆三人,最是了解它的恐怖。
家族里的数据显示,在追捕红衣魔的过程中曾经直接面对它的人,只有三十二年前的戴维。而戴维是个五级教廷魔猎者,是家族里头力量最强的人,他也无法在红衣魔手下全身而退。
虽然想不透,不过史隆三人相信,那只是个巧合,难以解释的巧合罢了。
既然找不到帮助,史隆和萨克、若朗便决定要走,寻求另一个追捕的管道。柳漾心则是留了下来,她还要带魏凌君去找她的功夫师父。
洛杉矶外郊别墅区。
魏凌君准备和柳漾心的师父见面的地方是在某间别墅后头。
这间别墅很宽大,一进门便感觉颇为特殊,一般别墅一楼通常布置豪华,古董名画、名牌家具不在话下,有些家庭甚至都有大型私人游泳池。
而这间别墅则大为不同,整个一楼就是一间练武场。悬挂沙包、举重设备、木桩、跑步机等无一不备,一楼正中间还有一个武术专用搏击擂台。
这里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住家,几个看起来像是男女学员的人正在练习对打。
拳劲虎虎生风,沉喝处,震的耳朵生疼。
柳漾心率先走进去,直接走到别墅后头落地窗外,魏凌君跟着走过去。
别墅后头约百多公尺外是一大片的公共区域,黄昏时间,不少人在此散步。
和风徐徐,吹起满山满鼻的树香,别墅后头右边有一条小径阶梯,柳树木条铺制而成,小径阶梯蜿蜒向上消失在一株大柳树旁。
阶梯下小空地有几个人在运动,其中一个人正在蹲马步。
那人便是柳漾心的师父,魏凌君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意外。
在美国这几年来,他刻意多方学习美国文化,电影、电视、各种媒体、书籍,可以接触到的他尽量学习。印象中,美国武术极少有“内气”的观念,外门打击攻击相当了不起,但是对于内气的部份就差了许多。
透过科学训练,美国这个世界文化的大熔炉,也是世界武术的大熔炉。世界上想要发光发热的武术家都会来这里,展现实力,击败别人,或是被人击败。
而柳漾心的师父,不,女师父……西班牙裔的女师父居然懂得内气,而且稍有所成,这让魏凌君既吃惊又好奇。
这些年来,赤链帮利用他们这些没有身份的偷渡客进行各种非法工作,期间也曾经派一些人训练他们,因此,魏凌君也陆续看过几个号称武术高手的人,不过,他们都没有内气。
魏凌君以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人学会内气了,没想到会再度遇到。
不仅如此,沓莉纱的年纪不大,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外貌出众,身材均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练过武,相信会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模特儿。
沓莉纱吃惊程度不比魏凌君小,从魏凌君一出现,她身上的气机便浮躁不安。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她暗运心法稳定内气,仔细端详眼前一身朴素的男子。
她实在是看不出来眼前的男子怀有任何内气,如果说他身怀特殊武术是有可能……难道是错觉?
近年来,许多暗藏在社会里的武术世家纷纷出世,这些人都身怀特殊武术,甚至是专为杀人而设的杀人术都出现,他会是其中一员吗?乍看之下,魏凌君很像是个运动员,浑身结实的肌肉,仔细观察,却又觉得他很普通。
沓莉纱越看心里越捉摸不定,柳漾心也觉得魏凌君的气势和几天前稍有不同,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产生变化。
而魏凌君自然不知道两个女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魏凌君先生在哪里高就?”
柳漾心为两人介绍过后,才想起自己对魏凌君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只是想着要带他来认识师父。
“我?我现在没有工作。”魏凌君想了一下。
没有工作却可以住的起大饭店的豪华客房?一句话就让心思敏捷的柳漾心发觉魏凌君在说谎。不过,许多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底细,更何况两人才认识不久,柳漾心点头,不再多问。
“魏凌君先生学过武术?”沓莉纱的话就直接多了,她钻研武术,研究武术,学习武术,除此之外没多大兴趣聊别的事。
“一点点。”魏凌君想了想后又说:“我学的时间不长,功夫很普通。”
在魏凌君心目中,无极子是唯一的标准,在他之下的功夫都只能算是“一点点”、“很普通”。不过他没想到,无极子的武学程度高到可以击败四圣六君的连手,救下奄奄一息的他,这标准实在是太高了。
一听见魏凌君承认自己练过武术,柳漾心两眼闪亮:“中国功夫?八极拳?八卦掌?太极拳?”
她随着沓莉纱学习八极拳已经超过五年,但沓莉纱严禁她与他人实战,她实在是好想和除了师父以外的人练习。
歪头想了想,魏凌君摇摇头说:“不是,我没学过八极拳。”
事实上,魏凌君不只没学过八极拳,大多数的拳法他都没学过,无极子传授给他的都是相当古老的神奇武学,不要说现代人连听都没听过,连当时清朝的人知道的都不多。
“我只学过一点普通功夫以及一点点风水。”
这几年来,中国堪舆之术在美国建筑界大为盛行,许多来自中国的风水先生纷纷来此淘金。如果魏凌君是风水先生,那倒是不稀奇。
喔~~柳漾心和沓莉纱心中只觉得怪,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他怎么能在红衣魔手下逃出生天?是运气吗?
柳漾心可不这么觉得,从以往的数据来看,遇见红衣魔的人从没有运气可言。
沓莉纱虽然没遇过红衣魔,不过几年来常常听柳漾心说,也知道红衣魔的力量非常人可敌。按照柳漾心的说法,红衣魔的力量不是人类可以对抗,除了用神圣的武器之外,再无他法。
两人虽然都怀疑魏凌君的话,不过,这里是美国,个人的保护意识十分浓,他不说也没办法。只是……他到底是怎么逃过红衣魔的魔爪?
“嗨!”几个路过的人对沓莉纱打招呼,沓莉纱微笑响应。
身为茅山术士,每到一个地方,魏凌君总是会刻意的四处张望,那是无极子不断强调的观念。此时,魏凌君突然发现,不远处草皮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正玩着树枝小草,他的身上……不对劲。
顺着魏凌君的眼神,柳漾心也看见那个小男孩。
和专攻武术的沓莉纱不同,柳漾心的家族是个拥有超过数百年除灵经验的贵族,自小耳濡目染的她也跟着发现小男孩的异状。
那是……
“夺舍!”
“邪灵着体!”
小男孩蹲在地上,手拿着一根小树枝往草皮不住戳着,一边戳还一边拿着东西往嘴巴里塞。仔细一瞧,他正在吃地上的杂草、泥土以及被戳烂的甲虫尸体。
两人快步往那个男孩跑去,沓莉纱愣了一下后跟着跑,三人的动作也引起附近的人的注意,眼神都往他们身上集中。
柳漾心第一个到男孩旁边,迅速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属样的小瓶子。
小瓶子呈现银色,约手腕直径,刚好一握粗细,瓶身雕着奇异花草人物,上头有一个盖子。
柳漾心动作极快,只见她嘴巴念着魏凌君听不懂的话语,听起来很像是教堂里的诗歌圣经,伸手旋开盖子,准备把里头的圣水洒出。
那男孩看见柳漾心的动作,脸色一变,接着放声大哭。
听见男孩大哭,围过来的人更多了,柳漾心面对男孩,右掌持瓶在胸前,闭眼伸出左手掌盖住男孩头部,嘴巴的圣经念的更急了。
瓶子是法肯家族里专门用来除灵的神圣器具,经由长老授与有资格唤出神圣诗歌的家族子弟使用。
而经过神圣诗歌颂吟的圣水带着千百年来数亿人的忠实信仰,巨大而圣洁的力量使柳漾心嘴里的圣洁诗歌幻化成实体,成为破邪除灵的最大利器。
手一握,她正准备洒出圣水驱除邪灵。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大吼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卡车司机的男子朝着这里大叫,后头还跟着几个身穿休闲服的壮汉。
他们快跑到三人面前,第一个开口的男子满脸不爽,一把抱起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小男孩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断的哭泣。
“你们要对我的小约翰做什么?”男子满脸横肉,贲张的肌肉活像是里头塞满了水泥。
“先生,你误会了,我们……”柳漾心手上拿着盛装圣水的小瓶子,她没想到这个邪灵居然这么敏感,才感觉到圣水出现马上就躲了起来。
看来不是普通的邪灵。
不过,柳漾心不是没遇过更强大的邪灵,眼前的情况只要圣水一淋,邪灵马上离体破散。只要一下子就可以了,柳漾心正打算解释。
“哼,你们离我的小孩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们再接近他!”男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抱着男孩转头就走。
围观的人看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纷纷散去。
回到别墅后头,柳漾心才想起,刚刚魏凌君比她还早发现那小男孩的异状。
自己算是家族里对邪灵敏感度高的人了,没想到他居然比我更早发觉。而且他刚刚说了一句“夺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魏凌君,柳漾心对他的好奇心更大了。
而一旁的沓莉纱心中的诧异不比柳漾心小,刚刚是柳漾心先起步,自己跟着,魏凌君最后。
但从这里到草皮那一头起码超过百公尺,柳漾心和自己的速度不算慢,但是魏凌君居然不疾不徐跟着,丝毫不见落后,一个风水师父能有这种速度吗?
魏凌君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已露了讯息,两个女人都怀疑着他。
不过,这不是他考虑的范围,如何顺利的在美国生活才是重点。
虽然裘顿和布洛斯已经给了他顾问聘书,生活暂时不成问题,但是曾经被千里追杀过的他深深了解一个江湖道理。
在江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除了自己。
因此,帮自己找个实在的工作才是重点。不需要高薪职位,不需要亮丽华服,靠自己才是最有用的生存之道。
问题是,魏凌君自己知道,他除了武功、茅山术外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呢?
一个月后,魏凌君总算在布洛斯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公寓。
他满意,但是布洛斯却认为他的救命恩人不该住这种普通的公寓,甚至还听说是闹鬼的地方。
“魏凌君,你干嘛住在这个地方,我和我大哥付你的薪水足够你买十间房子了。”
这段时间布洛斯常常跑来找魏凌君,他是黑道,本来就是不喜欢一板一眼的人。而魏凌君当年行走整个大清朝,被他亲手砍下脑袋的人数都数不清,论起杀人经验,野牛帮第二号人物,黑道大哥布洛斯拍马都比不上。
他只是被魏凌君吸引,那股无意中流溢出身体、杀过千百人,砍杀过真正高手的气势所吸引。
布洛斯虽然也杀过人,不过那是用枪,比不上魏凌君那种悬命一瞬间,间不容发的真正对决。因此,更正确的来说,双方是一个黑道被另一个大黑道所吸引,只是,彼此都不知道罢了。
要说魏凌君已经完全信任布洛斯那倒是未必,毕竟,他是一个“以前”的人。
二十几年来的习惯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去除,更何况,魏凌君自小接受的教育和现代教育根本格格不入,就算是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那也只不过是“学习”相处罢了,说不上是真正的融入其中。
再说,魏凌君当年独自行走江湖的时候,走的便是真正的黑道江湖,中午喝烈酒吃牛肉,晚上杀贪官污吏,杀人和被杀都在几秒钟之内决定,这种气魄融入了他的灵魂,根本不会因为身处在美国而稍有改变。
要真说有变化,那也只能说是他变得更懂得隐匿自己──自己的思绪、力量以及茅山神术。
江湖岁月教会他一件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都一样,所以他必须藏着、匿着、不着痕迹的。在现代的美国,江湖岁月只会比以前更加复杂难懂,江湖义气他懂,也会遵守,但是该下狠手的时候,他的手从没抖过。
“布洛斯,最近好像没看见你的女朋友?”
魏凌君知道娣娜就是红衣魔,而她已经被自己给“吞”了,难道布洛斯不觉得人不见了很怪?
正在把玩罗经的布洛斯听到魏凌君的话,头也不回的说:“我也觉得很怪,娣娜以前不会出去这么久不回来,该不会是遇到意外了吧?”
虽然嘴巴说着担心,不过布洛斯倒是从来没担心过,在南加州黑道的区域,娣娜也是个名人,要是真的出了事,不会不声不响。
魏凌君听到布洛斯的话,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她还真的是出事了,很大的大事。
瞄了魏凌君一眼,布洛斯继续研究手上的罗经。
“雪璃最近还好吧?”魏凌君突然想到裘顿的女儿,搞定红衣魔后就花时间找住的地方,不知道她怎么了。
“喔,我上个星期二才见过她,已经回到学校上课了,情况很不错。对了,雪璃说要亲自来谢谢你。”布洛斯说。
既然没再复发,显然红衣魔的影响已经全部消失,对于红衣魔这种欧洲系统的妖魔,魏凌君还是不敢大意。这是他复生以来第一个除魔记录,效果算是差强人意。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铃声。
魏凌君一开门,来的人居然就是刚刚正在谈的雪璃,以及一直认为魏凌君是个骗子的芮秋。
“是你?”魏凌君大愣,没想到会再遇到这个女人。
“是我,骗子看到债主总是该表现一下害怕的表情吧!”芮秋一把拉住雪璃,语气冷淡。
自从雪璃完全恢复正常后,芮秋就认定了魏凌君一定是用了她不知道的稀有药物。用了稀有药物来治愈患者芮秋不反对,但是魏凌君却用一些符纸、纸鹤、爬顶楼,甚至用上液态磷来欺骗父亲,更可恶的是,他居然用麻醉剂对付自己。
更何况,魏凌君还从父亲以及布洛斯叔叔那里拿到三百万美金的酬劳。
该死的骗子!
芮秋狠狠地瞪着魏凌君,对他的不满以及愤怒满满写在脸上。
相反的,雪璃倒是热情善良多了。
被附身的她当时意识被逼到角落时,外界的讯息仍是可以传到她的脑海中。
讯息十分杂乱,有时混乱又带着令人难以承受的扭曲感,如果不是她努力的坚持意志,也许就从此陷入难以恢复的神智破碎。
一开始,雪璃感到十分害怕,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在想办法救她。就像是被困在强力玻璃里的娃娃,她只能无助的看着玻璃外的世界,单方面接受讯息。
之后,魏凌君来了,她可以感觉到囚住自己的牢笼正在缩退,一寸一寸变薄,直到崩裂,再度可以感觉这个世界。
自然,雪璃对魏凌君的好感不是普通的好。不过,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向聪明、大方的姊姊会如此排斥魏凌君,难道是因为她无法处理自己毛病的关系吗?
姊姊实在是想太多了。
“芮秋,你要用开放的心去接受魏凌君先生的治疗方法,很有效的,不是吗?”雪璃的年纪虽小,也不是天才学生,但是她的善良可爱深获家族里每个人喜爱。
芮秋对她更是疼到心坎里,不过,听见她如此偏袒魏凌君,芮秋可不高兴了:“雪璃,你不知道,现在骗人的把戏很难识破的,谁能知道骗子的‘治疗方式’!”
“是吗?这年头的医师连‘骗子’都比不上呢,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魏凌君横着眼回话。
他可不是学校的小男生,可以任凭欺负,几句话就酸的芮秋脸色涨红,血压升高。
布洛斯看见一向伶牙俐齿的芮秋吃了瘪,在一旁大笑,更惹的芮秋怒气飙升三分。
“好,如果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证明给我看!”
“好!”
两人怒眼相对,互相挑衅。
魏凌君可不想无极子传授给自己的符咒法令,变成了芮秋口中的“骗子把戏”,而芮秋则是赌上了现代医学的尊严,势必要让骗子露出狰狞无耻的真面目。
有人类以来就有精神病。这是精神科的名言。
人类的大脑一直是个谜,只占人体体重四十分之1,由皮质、中脑、小脑、脑干、丘脑、丘脑下部、海马回、边缘系统、基底神经节等构成。
几百亿的细胞、蛋白质混成三公斤左右的大脑,交织成这个善良和邪恶、天使与恶魔、美与丑共同生存的世界。
从人类开始懂得医学以来,精神病就一直是受到注视的重点。
没有人完全知道,为什么人类会出现这种疾病。
一个正常的人何以会突然做出难以想象的事,说出不可能说出的话?
一个男人不断的转圈圈,认为自己只要不断的转圈就可以上天堂,和上帝下围棋。
一个小女孩用力吞下每一个可以吞下或不能吞下的图钉,她说这比巧克力好吃多了,直到她的肠子大出血再度被送进急诊室。
壮汉拚命的哭泣,哭喊着要妈咪不要再打了,巨大的身躯拚命往墙角边躲,委屈的像只刚被弃养的小猫,四周却是被他伤害的人类尸体。
老婆婆信誓旦旦说她遇见了猫王,站在床边的猫王一脸可怜的向她求婚,然后她被猫王强.暴.了!
有这么少吗?
当然不只,精神医学的范围和重要性,甚至可以囊括整个人类发展史,不管从哪个角度谈,精神医学的内容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更多,更重要。
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艺术、哲学、宗教……没有人可以说出什么东西和大脑没有关系。
可以想象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手上拥有大量的武器吗?可以想象一个有被害妄想症的患者,手持一把冲锋枪站在街头的后果吗?
太多了,历史上为了帝王的幻想症而发动战争,数以千百万的人相继死亡,就因为那个头上戴着皇冠的人脑袋里的微弱声音。
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缺不了疯子。
芮秋所待医院里的患者数比这些例子多上十倍,不,一百倍……两百倍。
这家医院是属于小丘吉尔财团法人旗下的法立丘精神医学中心,芮秋是医学中心特聘的精神科医师,这里的患者数多达一千四百二十八个,依照中心独特的精神医学分类标准而分成七级。
“这些患者都是第六级,他们其中有些是多重人格分裂症,情况和雪璃很像,我给你优待让你自己挑,如果你可以把患者像处理雪璃一样的让患者痊愈,我就承认你。”
芮秋冷笑,这里的几个多重人格分裂症的患者患病几乎都超过七年以上,基本上都是属于难以治愈的那一类,之所以会被归类到第六级,是因为他们没有攻击性,而不是代表他们比较好治疗。
“多重人格”(multiple personality)一词,原本是心理学领域里的专业名词,在学术和病理上的界定有一定的专业范畴。
十七世纪应该是最早发现人格分裂症状记录的时间,不过有某些专家认为时间应该往前推上许久。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人,基本上都会出现第二个以上的人格。譬如,一位二十岁的妙龄少女在受到不明原因的挫折,之后大脑产生第二或是第三个人格。这个新“产生”出来的人格也许是个雄赳赳的男子汉,也许是个会偷钱说谎,但是却有艺术天份的小女孩,更或许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老烟枪。着名的多重人格小说《第五位莎莉》、《二十四个比利》、《比利战争》、《风化城之子》,便是利用故事的演进来诠释这个极为复杂的疾病。在古代的中国,多重人格分裂的记录相当多,不过大多是以“灵魂附体”、“神明降旨”等等的角度去解释。
而茅山术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的因素下成了解救多重人格分裂的法术。
魏凌君隔着门往里看,雪白的大房间里大约二十几个穿着黄色衣裤的患者,有人正在看书,有人正在下棋,拼图、写字、看电视、发呆、打哈欠的都有。
魏凌君眯眼观察,要说医学技术,他万万比不上芮秋,更不用说去了解多重人格分裂症这种连现代人都觉得很复杂的疾病。
幸好,魏凌君的专长是茅山术,他根本不需要从医学的角度去了解多重人格分裂症。
在芮秋的讶异中,魏凌君从背包里拿出两片刚摘下的树木叶子,往双眼贴上。
这是茅山术里独有的“开上轮”。
透过茅山密术的修炼,开启上轮眼后的茅山术士可以看见附身在人体内的“尸魂”、“尸灵”、“畜灵”,甚至是由山岚瘴气混着花草之精而成的“厘灵”。
魏凌君开了上轮眼后往室内看,一个老人最先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脖子上头缠着一条大白蛇,粗如水桶的大白蛇几乎把他全身都捆了起来。就像是被重物挤压,他的坐姿颇为奇怪,而且舌头还不断一吐一伸,就像是吐蛇信。
因为他坐的地方距离他们颇近,魏凌君的眼神一接触到他就皱起眉,芮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他……”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是蛇精缠身吧?”
芮秋冷冷一笑,她会这么说不是没道理,这里的患者几乎都有一迭厚厚的病例报告,而那个名为法雷尔的老人更是其中之最。
法雷尔,六十七岁,佛州人,法医学教授,年轻时在法医学上有着不平凡的成就,曾经在几个国际着名期刊发表论文,被引用次数相当引人注目,在几个大学教授过犯罪法医学。
原本计划退休后当客座教授,偶而受邀演讲,这种人生应该是比大多数的人都来的惬意。而不幸的是,他在五十五岁那一年开始出现人格分裂的症状,起先是说自己是来自“天堂”的米格天使,然后便成了一个喜欢麦当劳和拼图的纽约小女孩。
家人送医之后证实他罹患了多重人格,但是他的情况很特殊,不到一个月,除了小女孩之外,他的体内又多了一个喜欢抽廉价巴西雪茄、操着墨西哥口音的老农夫,这意外的变化让法雷尔的家人以及医院都大感惊讶。
没想到又过了一个月,他体内又多了一个自称是四百多年前罹难的希腊渔夫,这让他成了一个罕见的医学病例。
不过,这一切情况都还是偶而出现,法雷尔的主人格还是占掉大多数的时间。
又过了几年,他开始产生另一种异状,在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花钱买下一个荒废的大农田,每天就住在农田里头。更令人感觉诡异的是,法雷尔又买下几百只鸡,就放养在大片的农田里让它们自生自灭,而他就靠着吃鸡蛋过活。
这种情况当然无法让他的家人接受,于是他被强制送到了这里。
期间也有其它的精神科医师鉴定过他,他们的意见差不多,大多倾向是多重人格分裂型的精神病。
而病历中也曾经提过,家属曾经为他聘请除灵师、牧师、神父等等,希望在正统医学以外可以取得良好的疗效,不过全部失败了。
而因为法雷尔有生吞鸡蛋、初生小鸡和吐舌头的特征,因此每个看到他的除灵师、牧师、神父都声称,法雷尔是因为被蛇精给附身,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我可以先告诉你,法雷尔的吐舌头症状是因为他曾经长时间服用一些药物,导致他大脑的椎体外径产生病变(extrapyramidal syndrome“eps”,椎体外径症候群),而他会吞生鸡蛋是因为他还有异食癖(pica),你可不要又像那些人告诉我,他是被蛇精给附身了,换一种说法吧!”
芮秋冷冷的说着,手上的pda出现法雷尔的病历,挑衅似的看着魏凌君。
魏凌君有点无奈的看着芮秋,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到令人讨厌的境界。
“你不用管我说他是什么,反正如果人恢复正常了,那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魏凌君故意斜眼瞪芮秋,在美国,这种看人的方式是一种非常无理的态度,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愤怒。
没错,芮秋心中的怒火就像是陨石撞上地球后飘起的烟尘,满山遍野的蔓延铺陈,直到快遮住她所有的神智。
就在她快要抓狂之前,魏凌君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几个护理人员随即站起来阻挡魏凌君,这个地方不可以随便进来。
芮秋伸手阻止了他们,说:“他们是我请来的人,要和法雷尔谈谈。”
护理人员互看一眼,既然是芮秋的授意,那自然可以在诊疗室内让几人说话。
诊疗室里。
缠绕在法雷尔身上的白蛇像是知道了什么,狞眼瞪着魏凌君,蛇信更强了。
在其它人眼中,魏凌君只是看着法雷尔什么都没做,可是法雷尔却像是被激怒的大猫,浑身紧绷,一触即发。
看见法雷尔反常的表现,芮秋心中只觉得奇怪,在她的治疗下,法雷尔这几个月来情况都还算稳定,而且从他的病历显示,法雷尔是个情绪非常稳定的患者,从未像今天一样有如此不寻常的举动。
怀疑的看了魏凌君一眼,芮秋不发一语,反正有自己和布洛斯在这里,室外还有几个管理员、护理员巡逻,不怕魏凌君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谁?”法雷尔狞声,闪身背贴墙壁,速度快的不像是一个已经六十七岁的老人。
这下子连芮秋、布洛斯都发觉不对劲,此时的法雷尔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患者。就算是他身上那些久未发作的其它人格也不曾说出这种话,做出这么快的动作。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魏凌君五指张开,四张“破阴符”夹在手指缝间,高涨的气势不仅罩住了法雷尔,甚至让在场其它人都感到莫大压力。
他正打算出手,没想到法雷尔此时居然慢慢的黏着墙壁攀了上去,就像只超大的人形壁虎。
这已经明显超过多重人格症状的范围,全世界没有哪一个多重人格患者可以用手指头就“黏”在墙壁上,又不是蜘蛛人。
芮秋和布洛斯瞠目结舌,身体失去控制似的看着墙壁上不断游走的法雷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像是在大街上突然看见一只两层楼高的大蛇迎面而来,法雷尔舌头越伸越快,嘶嘶嘶嘶。
“除魔人?”墙上的法雷尔爬到了天花板,垂直的站着,老态消失无踪,声音低沉沙哑,邪意高张。
“白蛇精?”一道破阴符在魏凌君说话之间已经无声射出,直取法雷尔心脏部位,也是白蛇七寸区。
嘶!
法雷尔灵活跃动的舌头鞭子般甩出,半空鞭向破阴符,符破鞭燃。他右掌一挥,非常果断的伸手斩断燃烧起来的舌头。
没想到可以破碎宇内阴物的破阴符居然会被白蛇精的舌头破除,魏凌君马上从后腰处拔出桃木剑“七云”,一式“八方云聚”就往法雷尔的胸口攻去。
这八方云聚本是道家寻常练身时的剑招,茅山术士炼气修咒之余,也会修炼体魄剑术,毕竟他们的对手大多不是普通人类,这些没有人性的妖精鬼怪可是从来不懂得手下留情。
因此每家道观都会训练观内道士习得一套健身强体的剑术,这剑术大多不甚复杂,取的是简单易学,朴直不工。
随着无极子走遍天下的魏凌君自然学过很多家道观的普通剑法,这些剑招虽然普通而且人人可学,但是在他手下施展时,却有另一种不平凡的浩然大气。
桃木剑“七云”上的灭神咒随着八方云聚迎上已经重新生长出来的舌鞭,舌鞭一击即破,整片鞭影破散无踪。
“哪里走!”划断长舌的魏凌君双足轻点天花板,原地一个绕圈,一式“火龙回头”追击闪身过壁的法雷尔。
附身在法雷尔身上的灵虽然是蛇精,但是它的速度相当惊人,在有限的空间里头做三角式的立体空间跳耀。
舌鞭重生的速度极快,闪过魏凌君的剑招之后,没几个呼吸,原本断掉的舌头居然又长了出来,灵活如常。
“看枪!”不远处的布洛斯毕竟是黑道大哥,虽然看见无法理解的状况发生,但是强悍的黑道血可不让他置身事外,一把拉过仍惊慌的芮秋,伸手掏出一把手枪,一出手便是三枪。
蛇精附身的法雷尔被三枪结实命中,手臂、肩膀、腹部分别挨中一枪,背部贴壁狞瞪三人。
魏凌君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正准备要出手擒下法雷尔,却没想到此时连续的枪声震惊了室外的护理人员,几个壮汉一把推开治疗室的门,往里头冲了进来。
法雷尔趁着护理人员冲进来的空档,一个翻身,巨力破开铁窗,纵身跃出二楼。
一个超过六十岁的老人毫不犹豫的跳出超过五公尺高的窗户,而且还是个多重人格的患者,几个护理人员简直吓坏了,迅速出动警卫以及其它护理人员搜索。
三个小时后,所有的搜索全部落空,而最新的消息,是有人看见法雷尔纵身跳入精神医院后头的大湖里。
“快说,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法雷尔会变成那样?”
研究室里,芮秋急得快要发狂,法雷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院方已经报警,警方也愿意协助,出动警犭以及人力寻找。
问题是,在述说事情经过时,芮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警方以及院方说明。
法雷尔的异常表现根本已经超出人类的范围外,跟警方说“因为我带了一个除灵师来看病,结果让我的病人法雷尔变成了大壁虎,上了墙,跳出窗,又潜入湖里,请帮我找找!”。
鬼才会相信!
所以芮秋左想右想都觉得问题出在魏凌君身上。
“你不是说他不是妖精,只是个多重人格的患者?”魏凌君坐在研究室的沙发上,眼角带笑的喝着布洛斯端过来的咖啡。
“喔天啊!天啊!我布洛斯可从来都没看过那么厉害的老人,就算是去年被我轰掉的雅客西饭店魔术师都没这么厉害,上帝啊,他居然不怕我的子弹,我发誓,他起码中了我三枪。”
布洛斯夸张的举起双手,嘴巴嘟囔着,早上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这让以前不相信上帝的他开始考虑要捐一些善款给教堂。
身为南加州野牛帮的老二,上帝只是个名词,或是习惯性的用语,并不代表任何特殊意义。他和裘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双手一路拼来,要说这是上帝的赐予,显然会让人觉得上帝给人东西的时候不大看对象。
大家都想上天堂,包括黑道大哥,不过,上天堂的入场券到底是怎么发的,到目前为止还争论不休呢!
“是上帝决定?还是谁做的好事多决定?”
一个信仰不甚坚定的上帝信徒曾经问过一个问题。
如果上天堂的门票是上帝发出,那么,你怎么知道上帝的旨意落在谁身上?
如果进入天堂是由谁做的善事比较多来决定,那么,上帝就不是决定一切的主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没人知道。
因此,今天的法雷尔,与其说是给了芮秋一个新的医学震撼,倒不如说是让布洛斯多了一种“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和恶灵”的想法。
芮秋不是笨蛋,相反的,她十分聪明,因此她一下子就分析到了法雷尔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而能够和法雷尔互打的魏凌君显然知道答案。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你快说。”芮秋几乎想一把掐死沙发上的魏凌君,就算是昆虫和爬虫类也有很多无法垂直立足在墙壁上,更何况是一个人类。
魏凌君翻翻白眼,故意转头和布洛斯东扯西扯,就是不回答芮秋的话。
这女人就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康熙帝时可没有这么令人讨厌的女子,魏凌君斜眼瞄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芮秋,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即便是已经在这个先进的国家生活了五年多,逐渐习惯这里的人文现象,但还是有些状况是魏凌君无法完全认同,这和他自小生活在清朝的日子有关。
“魏──凌──君!”
芮秋走到魏凌君前面,一把抢过他已经喝光咖啡的杯子,用力的瞪着他,两人的脸近得让魏凌君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忍不住露出微笑,魏凌君往沙发靠背,说:“你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蛇精。”
魏凌君这里说的白蛇精使用的是中文,他还取了一张大纸,用笔在上头画出那白蛇精缠绕在法雷尔身上的情形,旁边用中文字写上“白蛇精”三个字。
“精”这个观念相当独特,是东方人特有的一种“文化”,不同于西方的恶魔、吸血鬼、狼人、喷火龙。
西方的妖怪观念里头,大多是需要的一个明显而可见的形体,无论是哪个世代,清晰明白而可记录的形象一直没变。
但是在东方的世界里,成妖化精的路线更宽了,它可以是一粒沙子一堆尘,一株花朵一片山岚,只要它符合了某个条件,就成了妖,成了精。这和东方文化特有的“万物有灵”观念有关。
魏凌君花了一点时间才让两人懂得什么叫做“精”。
“所以说,动物也可以透过一种‘练习’成精?”
“不只是动物,照骗子的说法,连花草树木、小虫灰尘都可以成精的,比较起来,白蛇精还比较令人接受。”
布洛斯和芮秋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开始讨论起“修炼”的观念,他们不愧是地道的美国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度相当高,没几个小时就可以接受妖精怪物的观念。
魏凌君的确被两人吓了一跳,他原本还以为芮秋这个科学狂绝对不会相信超过现今科学以外的事件,没想到……
“你那个什么表情?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科学狂,无法接受超过现今科学以外的神秘事件?哼!”芮秋瞥了魏凌君一眼,一屁股坐下,魏凌君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猜,光是看他闪烁的双眼和那个嘴角,随便都可以猜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见鬼的聪明了!魏凌君愣了一下,这女人是不是修炼过“他心咒”,怎么会……
看见魏凌君的表情,芮秋冷哼一声,这种小伎俩对修过心理学的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优秀的精神科医师。
“好了,不说那些,现在的问题应该是那头白蛇精吧?”
布洛斯伸手阻止了两人的争执,法雷尔逃出医院,如果不把他追回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问题没人知道,芮秋的脾气相当固执,法雷尔是她的患者,她可不会把人交给警察就了事。
“我要去把他抓回来。”芮秋信誓旦旦,以前她曾经带领着几个救护人员成功抓回逃脱的病患,她相信这次应该仍没问题。
布洛斯转头看着正看杂志的魏凌君,芮秋可能是个好医师,不过她可不是魔猎者,更何况,现在要追捕的是一只妖精,一只超乎现代科学可以理解的白蛇精,那可不是动物园跑出来的白蟒蛇,布洛斯可不想让自己的侄女陷入危险。
不过魏凌君像是没看见布洛斯的眼神,如果不是必要,他宁愿炼气修符,起码可以在日后遇见妖精鬼怪的时候还多一些保障,芮秋想自杀,他没兴趣奉陪。
像芮秋这种靠着一腔热血,组织大队人马去抓妖的情形,魏凌君在清朝时期看太多了。
百多人出发,到最后还有命回来的大多不会超过两位数,如果运气差点,遇到那种比较残暴的妖怪,全军覆没都不奇怪。
魏凌君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不管哪个朝代,笨人还是一样的多。
魏凌君摇头,站了起来,对布洛斯表示要走了,今天本来是要证明世界上的确是有很多奇异的疾病不是现代医学可以完全处理,虽然人没有治疗好,不过既然法雷尔已经证实,那就不需要再留下来。
芮秋也不留他,以她的经验来说,配备现代强力麻醉剂的枪枝要抓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魏凌君,因此在魏凌君走了之后,虽然布洛斯一直劝她请求魏凌君的帮助,不过芮秋根本不放在心上。
走出医院后,魏凌君坐车到了市区。
现在他站在跳蚤市场的一间商店里,这种商店如果是出现在遥远的中国,那么一点都不稀奇。但是他现在却是在遥远的美国,这里是一间几乎像超市般大的古董店,里头塞满了大大小小奇怪的东方古董。
中国、日本、印度,还有一些他看不出出处的特殊古董。家具、文具、用具,大的超过一面墙,小的对象比一粒米还小,需要用特殊工具才看的见。
魏凌君可算是开了眼界,这里头有好多东西是他从来也没有看过,而他相信,就算是无极子在这里大概也无法全部认得。
魏凌君往里头逛,看得出来店主十分随性,东汉的鼎和日本武士的盔甲放在隔壁木柜,而几幅看不出真假的古图伴着大戟靠在墙边。
他转过一个走道,一座比常人高出两个头的木制大屏风就放在五公尺外,上头还刻意照下一盏灯,让屏风的细致处更为绚丽。
屏风里头绘着百鸟飞舞,云雾缭绕,群山围拢,七仙女手持竹篮采那已经千百年的熟仙桃,正是瑶池王母娘娘的极乐仙境。边框上有不知名木头所雕成的游龙攀沿爪附,其势或奔、或腾、或张、或怒、或啸、或起,气势不凡。下座与上一体,看来是株三人合抱的大木头一体雕成,屏风木部上下内外用桐漆漆上数层以防虫,看得出来这屏风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和无极子走遍各地,他自然看得出这屏风雕功细腻,必是出自不凡师父之手。
他再往旁边观察,这家店原来就是一家标榜纯中国风的古董店,墙上挂的是古画,地上立的是手工大屏风,太师椅、铜钟、扇子、墨宝、衣着甚至连古中国的兵器,都一应俱全。
不只如此,魏凌君甚至看见几样极为眼熟的对象,那是……当年几个着名大侠手上的兵器。走到一座大木柜前,上头放着几把剑,看得出来这些剑都经过良好的照顾,外表一尘不染。
最令魏凌君注意的是一把刀,这刀很特殊,首先,它的刀柄很长,足以让成人两手尽握而还有余长。另外,它的刀鞘并不是全部覆盖刀身,大约只罩住刀锋部位的三分之二。
而令魏凌君最注意的便是露出来的刀身,也就是在刀鞘外的刀身上有七个大小不等的圆洞。那洞最大大概可以穿过两根拇指粗细,而最小的一个洞大概只有小指的三分之一大小。
有那么一瞬间,他发觉自己无法正确的对焦在这把刀上,乍看之下会觉得这把刀带着古朴的“雅质”,晃了一眼,又会觉得它其实带着令人难以转过头去的“精气”。
这把刀的旁边有一小段的文字叙述。
“此刀无名,来历不明,公元一九二四年于甘肃古墓出土,刀重四十七斤八两八,全长两尺七分六,刀身七圆洞,大小不等,作用不明,身染异图,疑与道家符箓有关。”
解说只有短短六十三字,除重量、刀长、出处以外,其实什么都没说。
“先生,有兴趣吗?”
走道的那一头,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
魏凌君专心的看着眼前这把独特的刀,刀鞘看得出来是后代另外加上去的,手工虽然精致,但是却让刀失去了朴质味道。
这刀……魏凌君思考着,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把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好熟。
大刀……七个洞……
从事古董买卖这一行,像魏凌君这种看到古董就痴去的人太多了,史坦力毫不在意。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古董店就是靠这种痴人过活的。
虽然眼前这男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美国是个奇怪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眼前会出现什么样的怪人、什么样的异事,所以,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随机应变。
“这把刀……”史坦力轻咳一声,露出专业的口吻。
“这是‘太天’!”魏凌君大梦初醒般突然叫了出来。
他猛然记起无极子曾经提过,很久以前曾经有位铸造兵器的大师名叫严同。
“很少人真正见过这位铸器大师,传说中,他和别人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所铸造出来的兵器上头都还雕有符咒。”
“他雕下的符咒都相当特殊,如果没有配合固定的法咒使用,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据说如果配合上适当的法咒,兵器的威力甚至可以高上好几倍。据说,他最大的特色是会在刀柄的位置雕下‘符胆’,而法咒则是雕在刀身洞上。”
“师父,刀身的洞不是空的,怎么能雕上法咒呢?”魏凌君一下子就发觉矛盾的地方。
“因为我没看过,所以也无法验证,反正是个传说。”
无极子手持一段树枝,在地上写下几件他印象中曾经听过严同所制的兵器。
而其中一把刀的名字就是“太天”。
史坦力愣了一下,这人在搞什么鬼,该不是来闹事的吧?
“先生……”史坦力侧步往前,稍微让自己的影子正好挡住大刀。
如果不是史坦力身体这么一挡,魏凌君几乎就要伸手去取刀来看看刀柄的部位是不是真有符胆。
每一个修炼符咒的茅山术士都知道,符咒里头,体符、符胆、法咒三者缺一不可,失去了任何一方,这符就没有用。
如果不是这次亲眼看见,魏凌君几乎都忘记无极子曾经跟自己提过这件事。
“先生对这把刀有兴趣?”史坦力伸出双手从架上吃力的取下大刀。
这把大刀的重量的确不轻,普通人要单手拿起来都很难。
魏凌君单手接过,反转手掌,整把刀横在胸前,正是个“横刀览月”式。
史坦力自然不认识这清朝时期,江湖人浏览兵器时常用的手势,只觉得魏凌君这人怪。
这时,一位女孩子从走道那一头走了过来,说:“史坦力,柜台那里有个意大利佬在看印度毯,你去搞定他。”
史坦力朝着她点头,往柜台走去。
克莱儿微笑的靠近,她是店主的孙女,自小在这里长大,自然知道魏凌君手上的大刀。心中虽然讶异魏凌君可以横臂举刀,她笑容不变的说着:“先生,你喜欢古兵器吗?我们这里的古代兵器十分多,除了你前头这几个柜子以外,我们后头还有一些精品……”
魏凌君手上的“太天”传来不寻常的反震,传说中大刀“太天”通灵的说法果然不假。
据说,大刀“太天”会自动选择它认同的主人,现在出现反震之力,看来它对魏凌君并不友善。
脸色不流露出特异的表情,魏凌君把大刀“太天”放回架上。
“先生喜欢这把刀?”克莱儿笑道,这把无名刀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如果能卖出的话是最好。
“这把刀……”魏凌君考虑着,如果价钱许可的话,干脆买回去慢慢研究。
“这把刀是非卖品。”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走道的另一边传来。
走过来的人是克莱儿的祖父,也就是店主,这家“典斋”的创办人雷。
他与魏凌君同高,满头白发,两眼精实,虽然已经超过六十岁,但是看来极为健壮,猛一看外表很像是饰演法柜奇兵的影星哈里逊福特。
两人握手,雷自我介绍后向魏凌君表示抱歉,这把无名大刀他并不打算卖掉。
这把刀是他一个专门研究古代兵器的学者朋友寄放在他这里,一直以来都不起眼,他也只是把它放着展览。
魏凌君若有所思的点头。
三个人走到典斋专门招待客人的办公室,魏凌君注意到,这间办公室的布置不仅极为东方化,甚至可以说,这间办公室根本就是秉持着茅山术的“八方乾坤”法阵下去编排,但是在几个极为关键的地方却出现失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八方乾坤法阵是茅山术七十二法阵里偏属于外阵的部份,排起阵来不甚困难,威力也不大,但是这法阵从不外传,会在这里看见残缺的法阵,魏凌君十分诧异。
难道这里有茅山术的外弟子?
所谓茅山术的外弟子,指的是“没有正式入法籍”的弟子,他们又被称为“外士”、“外茅”。
正统的茅山弟子都会经由师父为他设坛祭天入法籍,一旦入了法籍,那这弟子就必须完全遵守茅山规矩。许多规矩不外乎“八德”、“十正”等等约束行为的法规。
而很多希望学习茅山术却又无法遵守法规的人,便会用大量的金钱去收买不肖茅山术士,学习茅山术,却又不遵守法规,这些人就叫做外弟子、外士、外茅。
这些外弟子通常都是权贵之后,或是富贾之人,凭借着金钱权力试图染指茅山术,藉此获利。
茅山术如果经由正确使用,可以发挥相当大的效果,因此在正常的情况下,外弟子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外弟子使用的茅山术则被称为“外法”、“附法”。
在“法不外传”的原则下,任何一个正统的茅山术士遇见外弟子或其设下的法、阵、咒、符等等属于茅山术的一部份,都可以执法杀之、毁之、破之。
这是千年以来的规矩。
魏凌君心思百转,没想到当年在清朝没机会遇见外弟子,在这里却遇见了,要点破吗?要执行规矩吗?
助手为雷三人端上茶和咖啡。
“魏凌君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那把无名刀吗?”雷问。
这把刀太重了,而且刀身极为不起眼,上头雕上的无名符箓又尚未破解,除了魏凌君以外,以前几乎没有人看得上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把刀。
魏凌君沉吟着,思考该不该说真话。
“你们听过茅山道术吗?”魏凌君问。
“茅山道术……”
“你知道茅山道术?”
克莱儿的表情有点恍然的味道,身体前倾,这个动作让她的身材更显诱人。
雷教授也觉得意外,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这种神秘的东方法术,在美国,他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专家。
和雷教授一起研究的朋友年纪都不小,最年轻的大概就是像克莱儿、史坦力这个年纪的几个人了,以前没见过魏凌君这个人。
此时史坦力开门走进来,对雷教授和克莱儿打招呼,他是雷教授的学生,克莱儿的大学同学。
克莱儿对着史坦力说:“史坦力,这位先生在问茅山道术。”
史坦力也觉得好奇,毕竟,茅山术这门来自古中国的神秘学非常特殊,不要说是会使用,在近几年,连听过的人都很少了。
“先生……”
“我叫魏凌君。”魏凌君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一下子遇见三个知道茅山术的人,他们都是外弟子吗?
“魏凌君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茅山术,你是东方人吗?”雷教授说话的时候,双手不在意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左手拇指点桌,中指、无名指覆杯上,右手小指轻扣杯缘,正是一个“君自何方来”的问候语。
魏凌君一愣,事隔三百多年,没想到会在这个遥远的美国再度看见这个手势。
这种手势他自然不陌生,因为在清朝刚统治中原之时,许多明朝末年的反清志士都不断试图恢复明朝政权。
这么一来,社会下的活动自然多,而为了连络方便,这些人便想出一套又一套的连络模式。从文字、书籍、切口、手势等等都有,中原地区地大物博,书籍文字、民族语言无法确切相等了解,因此后来被用的最多的便是手势。
用手势一般便可讲述双方之间的辈分、善恶、目的、方向、时间,若是加上常用的筷子、杯子用不同的排列,甚至可以说的更清楚明白,而这些“行话”、“海底”如果不是自己人那是绝对看不懂。
魏凌君当年走遍大江南北,这种手势自然不陌生。
此时雷教授的手势当年是运用在广东闽南一带,许多黑道也都运用这套流传最广的手势来连络。
魏凌君喝完手中茶,双掌一前一后覆杯,微微做个拱手,这表示“我没有恶意”之意。右手拇指向上,小指轻点杯缘三下,这表示“我来自远方,此时不便说明”之意。
看见魏凌君正确做出手势,雷教授的双眼登时大放精光,除了几个老家伙,能认出这手势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更何况他比的流利自然,丝毫没有思考过的痕迹,就像是亲口说话一样。
说到这里,雷教授实在是太小看魏凌君了,从他拜了无极子为师后,他就身在江湖,就算是重伤濒死前他还是十分地道的江湖中人,使用江湖手势对他来说就像是喝茶吃饭一样的自然。
当然,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流是史坦力、克莱儿完全无法理解的。
“魏凌君先生,你怎么会问起茅山术?”
“喔,不是的,我以前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茅山术的数据,里头提过一些阵式……”魏凌君不想透露太多,试探式的用一些话来引导他们。
“你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对流阵?”克莱儿听到魏凌君居然说出阵式两个字,兴奋的表情更是溢于言表,拍打旁边的史坦力,看起来很高兴。
“对流阵?”魏凌君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八方乾坤阵改名叫对流阵了?
雷教授点点头,起身从墙边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精装书,戴上老花眼镜,翻开书摊在桌上。
书的内页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图案,上头写着干、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八方位列。旁边是一连串的研究说明,里头详述了这个阵式的来源、操作方式以及效果。
魏凌君皱眉看书,书上的对流阵分明就是一个残缺的八方乾坤阵,会有什么效果?
茅山七十二阵分为天地鬼三大类阵,天阵二十四、地阵二十四、鬼阵二十四。
这八方乾坤阵就是列于地阵之一,算是个防守类型的普通法阵。
改成这个样子,要怎么防守?
魏凌君起码看出书上头超过七项的缺失,虽然这不是最主要的项目,但是少了这些补助点,就算是主阵源摆齐也摆对了,效果也绝对少掉八成甚至更多,他们怎么会以为这种东西有用?
看见魏凌君专心研究的样子,史坦力有点沾沾自喜的笑说着:“你以前看的书一定是雷爷爷写的,或是他的学生引述他的话,在美国甚至是整个世界,雷教授绝对可以说是茅山术阵式的专家,真正的专家。”说完还伸手点了点书上的阵图,深怕魏凌君不了解。
魏凌君这时才是真正的傻了,把茅山术当成期刊发表,还出书?
这已经不只是外弟子了,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茅山术大叛徒。
要知道,自古以来,茅山术里所有的技巧秘密靠的全都是师徒相传,或是独自研发、改进,每每需要花费一个人或是数代以上的时间,而茅山术因为力量十分强大,因此自古以来惯例是“传徒不传子”、“传书不传诀”、“传诀不传书”,怕的就是被不肖弟子运用,藉此牟利害人。
现在好了,学问到了美国,这些美国人居然把茅山术当成数学、化学一样的搞,还出书解释步骤?
我的天啊!魏凌君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如果要按除外弟子的规矩,这要杀多少人?不只如此,还要四处找书店毁书,除去已经流传市面上的资料。
念头一转,魏凌君就知道这个已经不可行,现在的网络讯息之发达,是清朝时期的千万倍以上,如果有能力,几乎可以在网络上找到大量的数据讯息,相反的,也可以在网络上存入茅山道术,怎么删除?
魏凌君暗中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先观察看看再说吧!要按照以前的标准,这些人全部都该死,不过,现在只能降一级标准来看,如果他们没有用来为恶的话,可以再观察观察。
史坦力和克莱儿看见魏凌君沉重的表情,误以为他是因为看不懂书上的对流阵而感到沮丧,两人互看一眼,同时笑着说:“学茅山术要慧根!”
史坦力和克莱儿又同时大笑,这句话是雷教授最常用来告诫他们的话,现在居然被他们用来取笑魏凌君。
对于眼前这个男子,雷教授有一种感觉,他很特殊,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隐约内敛,沉稳。
雷教授的预感十分敏感,不过,连他也没想到眼前的人有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硕果仅存的茅山术士。
“你不要觉得沮丧,事实上,连爷爷也花了很多时间才解出这个对流阵。”
克莱儿起身为四人再重新泡了咖啡,对流阵里的天人概念蕴含浓厚的东方思想,当初她和史坦力也花了好久才搞懂。
“你能看出这个办公室是用对流阵布置出来,那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眼力了,看得出来你曾经在阵式上头花了一些心思。”
雷教授对于魏凌君能够比出江湖手势还是感到怀疑,据他所知,就算是现在的中国、日本、韩国甚至是台湾,会用这种古老问候手势的人已经不多了,而当初他自己也是因为认识了“青帮”的人才学会几手,魏凌君是青帮的人吗?
心思一转,雷教授又否认自己刚刚的推测,茅山术和黑帮虽然常被一同提起,不过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分隔点是很大的,两者并不是同一类人,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是两个不同的相反世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身处江湖罢了。
魏凌君听见雷教授称赞自己,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爷爷,最近我们不是有一个研讨会吗,要不要让魏先生一起去参加?”克莱儿道。
“是啊老师,我们不是一直希望可以让一些有程度的新人加入吗?”
魏凌君可以认出对流阵还是让他们感到满意,毕竟,这个阵式的复杂程度可是连雷教授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破解。
而史坦力和克莱儿更是在雷教授的教导下才勉强搞懂,如果魏凌君可以在自己研究的情况下看出这个阵式,自然是个人才。
雷教授内心的重点一直放在“魏凌君到底是不是青帮”这个上头,中国、日本近代的帮会都会使用江湖手势,像是“青帮”、“小刀会”、“哥老会”、“关东会”等等都有自己的一套手势,不过基本上都差不多。
魏凌君能够流利的使用那些手势,显然他和帮派有一些关系。
他为什么会看上那把无名大刀?是刻意吗?还是无意中发现?他了解那把大刀吗?
这些他都需要了解,不过,让魏凌君参加学术研讨会的事倒是没什么关系,因为那个原本就是个公开的研究会议,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参加。
“那个研讨会里头在说什么?”魏凌君只想知道,那里到底泄漏了多少茅山道术的机密,不会是还做成光盘赠送吧?
“很多啊,这次的主题是符箓学。”史坦力向来对符箓最有兴趣,从书柜里头取来一份精致的邀请函递给魏凌君。
邀请函的上头正面设计的相当精致,黑底黄线,是一道很普通的“平安符”。
平安符的种类很多,主要是用来驱除一些小病小痛,主体的符箓外观差不多,并不难画。
这平安符画错了。魏凌君这话几乎要说出口,无极子当年教魏凌君画符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一笔到底、一念不杂,每错一张就再画十张,这种积极的教育方式让魏凌君记下了无极子传授给他的符箓法咒。
不说别的,光是平安符,魏凌君就画了不只一千张,主要是用来赚取生活费,对于普通小儿受到惊吓、牲畜长不大、家里长辈睡卧不安、头痛、疲倦、拉肚子,功效令人满意。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这平安符绝对是画错了,不只是错了,这符上根本没有“灵”、“魂”。
符之灵,意在使符灌入驱者之神识;
符之魂,意在使符能执行驱者之意。
这两种东西是当年无极子教导符箓时不断强调的重点,如果没有灵、魂,符咒就算是画对了也发挥不出两成以上的力量。
而手上的这个平安符,能发挥一成的力量就已经算是很多了。
不过……
史坦力咧大的嘴说明了他内心的自豪:“怎么样,这平安符画的不错吧?是我画的,经过试验发现,如果把符咒贴在家里厨房,第二天,厨房里绝对找不到一只蟑螂。”
这是史坦力最重要的成就之一,他甚至计划找上蟑螂药的厂商,要在蟑螂药的包装盒上印上平安符,提高驱虫的功效。
雷教授点点头,笑着说:“史坦力的天分相当不错,他已经掌握到许多符箓的精华,再过一段时间,他会表现的更好。”
“嗯,虽然我不是很同意,不过史坦力的符箓学的确实比我好。”克莱儿哼哼几声,又笑了出来。
“……”魏凌君手拿着邀请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平安符拿来驱蟑螂,这该说是美国式的幽默呢,还是符咒仍有其它发展空间。
听到老师在外人和心爱的女孩子面前称赞自己,史坦力的笑容更灿烂了,心情大好的他还伸手拍了拍魏凌君的肩膀,友善的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你不要说太快了,你那些数据宝贝的像什么似的,会拿出来教人?”克莱儿故意取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调侃着,看起来感情相当不错。
“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让世界上的人相信茅山符咒术的伟大力量。”史坦力发下豪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魏凌君摇摇头心里苦笑,想起当年在黄山时,无极子和他的对话。
茅山术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人世间流传已经无据可考,神奇的效果、难以想象的推演技术、迷幻莫测的阵法,在幽暗处推动时代的演进,改变着历史的脉动。
“小君,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茅山术士的存在,你现在看到的历史绝对不会一样。”
“为什么?”
无极子大笑:“如果没有茅山术士,唐明皇不会是皇帝,三国不会是三国,隋炀帝不会那么残暴,宋太祖不是太祖,朱元璋无法创立大明王朝,康熙斗不过鳌拜!”
魏凌君瞪大着眼:“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黄山古道上,无极子的背后是一大片的云山雾海,更后方是刚升出雾海的初阳,魏凌君透着清晨的雾光望着师父,心中的震撼难以平复。
无极子没说错,历史的演进无不带着外人难以想象的诡谲幽幽、残厉凶暴。
“成王败寇,历代帝王无不寻找各种方法,让自己登上那唯一的宝座,君令天下,背后的推手,就是历代高明的茅山术士。”
历代的茅山术士在明在暗拨动着历史巨轮的方向。
帝王将侯,贩夫走卒,天兵天将,妖鬼灵精,莫不伏首。
大山巨河,陵丘江壑,雨雾风雷,霜雪晶石,莫不为用。
走过历史,推动历史,舞动历史,改变历史,创造历史。
“师父,真的吗?”魏凌君震惊过后,接着是一连串的兴奋,听着无极子述说前人先辈的丰功伟绩,内心充满无限向往,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历史上最神秘,会继续舞动着历史的茅山术士。
“不要太惊讶,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无极子拍拍魏凌君的头,安抚他心中的不安。
“嘿嘿,你吓呆了吗?”
史坦力伸手在魏凌君眼前晃了几晃。
“史坦力,你不要太高兴了,也许魏凌君先生也懂得符咒。”
克莱儿大笑的声音让魏凌君从记忆里回神。
“真的?你也学过符咒吗?”史坦力问魏凌君,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个符咒迷。
“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学过,搞不好魏凌君先生的技术比你还好呢?”克莱儿弹了他的额头。
两人互糗,话题离不开阵法、符箓、神奇的茅山术士文献事迹。
阻止了两个人的吵闹,雷教授对魏凌君的来历虽然还是感到些微怀疑,不过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古董店,也不怕魏凌君有什么特殊的企图。
“魏凌君先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参加研讨会,这个研讨会里头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比较有趣的话题,也许你会喜欢。”雷教授笑道。
“是的,魏凌君先生,这次的主题是符箓,据说德古贝教授会展出几幅很特殊的符咒,其中有一个符咒可以让植物生长的速度快上五倍到七倍,天啊,真是不可思议,这可比荷尔蒙好用多了。”史坦力说到这里,呼吸都粗了。
“不只如此,据说他还有一个符咒可以控制蜜蜂的行为反应……天啊,女王蜂符咒。”克莱儿一脸羡慕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手上就有那个符咒。
雷教授看见两个人如此的兴奋,也十分高兴,呵呵笑说:“德古贝是我的老朋友,据说是他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的棺材拿到的一份拓印,里头是看不懂的古代符箓,所以他打算借着这次的研讨会拿出来交流交流。”
棺材?魏凌君灵光一闪,好像要记起什么东西,不过脑海像是被一团大雾给罩住,思绪模糊。
“嘿嘿,我知道,是赖德告诉我的,那个符箓是德古贝教授从一个人的手上买来,据说是照片,从棺材里拍摄下来的照片。”史坦力露出得意的笑。
“那个我也知道,金属棺材对不对?”
克莱儿的话让魏凌君如中电击,他印象中的金属棺材只有一个,就是师父无极子藏在四川山里的那一个,上头有很多符箓,正是无极子平时教给他,要他牢背运用的符箓。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凌君心中充满问号,原本以为来到这里,已经和过去毫无连接点,没想到当年师父无极子最看重的无名金属棺材会出现在这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研讨会在哪里举办?”
“魏凌君,你快来,芮秋出问题了。”
电话里传来布洛斯紧张的声音,魏凌君揉揉头,他还没睡醒,昨天晚上研究“神行咒”一直没有很好的结果,地上、桌上满满都是用过的道具垃圾。
布洛斯表示,昨天芮秋就和一群护理人员以及警察出动去找法雷尔,但是刚刚传来消息,几个护理人员失踪了,还有警察受伤,而布洛斯要和芮秋连络时,手机已经不通。
无计可施的布洛斯第一个想到魏凌君,他虽然是个大黑道,在妖灵精怪面前可没有用。前几天法雷尔妖异的行为让他印象深刻,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什么事都看过了。
芮秋是裘顿的心肝宝贝,知道她失踪后自然大怒,把手下可以派出去的人都派去找人,不过都没找着,还是想到了身怀异术的魏凌君,现在只能靠他了。
魏凌君无奈极了,如果不是裘顿和布洛斯要求他出手找人,他根本没兴趣去找那个混蛋芮秋。
明明都已经知道对手是只有智慧的白蛇精,还笨笨的去招惹对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以为自己带的枪弹可以杀妖灭灵?
怎么白痴到哪里都有……
魏凌君刚整理完除妖的常用工具,门口就传来急促的铃声,会这么按铃声的人只有布洛斯一人。
“你怎么这么快?”
“我不快点行吗,芮秋都已经失联超过十个小时了。”
布洛斯要两个随身保镖帮魏凌君拿东西,车子载着魏凌君直奔医院后的大湖。
这个湖名为“塔以嘉湖”,面积不小,平时就会有许多的游客在此垂钓,或是乘船游湖。
塔以嘉湖从未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件,除了几年前曾经有旅客在这里发现被遗弃的尸体,或是几头被杀害的小鹿尸体以外,基本上这算是个好地方。
不过现在不是了。
超过百人的搜寻队不断穿梭在湖岸附近,几艘船也在远方的湖面绕着,警犭喘着粗重的吁吁声快速奔跑。
无线电呼叫的声音此起彼落,现场不仅是吵杂,简直是大混战,外头有一大堆记者被挡住,几台无线电传播车停在附近,现场联机的记者正脸色凝重的报导。
湖的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飞快在附近找寻着失踪的人。
刚到湖边的魏凌君还真是见识了美国人对于人权的重视,这要是在清朝时期,除非失踪的人是个权贵富贾,否则要出动这么多的人去寻找,那是不可能的。
“魏凌君先生。”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招呼声,魏凌君转头一望,是柳漾心。
“你怎么来了?”魏凌君问。
“你怎么来了?”柳漾心问。
两人同时的话稍稍打散了几天没见的陌生,从柳漾心的话里,魏凌君知道柳漾心的家族是警方专聘的“特级罪犯顾问团”,专责处理一些恶性重大的罪犯。
恶性重大的罪犯?
魏凌君眼里的疑问很明显,柳漾心浅浅一笑,说:“你昨天不就是在现场,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啰?”
俏皮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更加亮眼,几个路过的警员还多看了她几眼。
对于警方和柳漾心知道自己曾经去过医院,魏凌君可不觉得奇怪,进出医院都需要签名,要是警方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就不是普通的笨了。
“你觉得呢?”
魏凌君知道她一定已经看过摄影机的影像,要不然不会这么问。
“那个法雷尔……”魏凌君思索着该怎么叙述,毕竟她是西方系统的除灵人。
“我们认为他应该是动物邪灵。”
“你们?”
“是的,我和家族里的几个人现在正派驻在洛杉矶,一旦出现邪灵附体的案件,我们会出面处理。”
魏凌君想起不久前和柳漾心一起来找自己的人,能判断出是夺舍的确不简单,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目标是白蛇精?
柳漾心看来十分开心,两人沿着岸边走,魏凌君注意到她身上依旧带着那天晚上看到的枪。
“从录像数据看来,我觉得这只动物精怪应该是壁虎之类的爬虫类。”柳漾心微笑的说着自己的判断,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魏凌君就是觉得亲切,说不出来的好感。
壁虎?魏凌君想,她大概是因为法雷尔会吸墙壁所以才觉得他是壁虎邪灵,可是……
“会吸墙壁的爬虫类可不只壁虎,还有蜘蛛、蚂蚁、蟑螂……”魏凌君忍不住提醒。
“当然,不过其它的爬虫等级太低,不容易成邪灵。”柳漾心的信心十足,因为史隆也同意自己的判断。
“你们其它的人?”魏凌君感觉不出附近有像柳漾心这种除灵人士散发出来的“气”。
“他们都四散去找邪灵了,史隆他们几个人都比我厉害。”
柳漾心嘴巴虽然是这么说,不过魏凌君从她身上可感觉不到沮丧的情绪,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说到这里,柳漾心这才想起身旁这个奇怪的男子,上次猎杀红衣魔的时候遇到他,这次的壁虎邪灵入侵人体又遇到他,难道是同行?不会吧,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难道是新的猎妖人?
“我?我朋友的女儿是失踪的人之一,所以我来帮忙。”魏凌君说的轻描淡写。
“妹妹?你朋友是芮秋的父亲?”柳漾心一愣,这么巧。
“你认识那个混……芮秋?”魏凌君几乎要脱口骂出来,幸好临时改了口。
“对啊,我们读同一个学校,学校里谁不认识医学天才芮秋。”柳漾心没说的是,学校里的天才称号她自己也有一份,号称“雨美人”的她可是个过目不忘的特殊人才。
不过她不怎么在意,毕竟,这种才能用在除邪灵上头功效不大,如果可以选择,她倒是希望可以多几分设计武器的天分,除灵时还比较派的上用场。
柳漾心的天分在猎妖事前或是事后都可以提供帮助,不过在除灵猎妖的当时,强大的力量、正确的方针才是唯一的凭借。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湖的另一边,离刚刚下车的地方已经有数百公尺远。
魏凌君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很浅,如果不是他多年的习惯怕也会忽略过去。
这个味道应该是什么腥味,可是……一只已经修炼到可以夺舍的白蛇精怎么可能会露出腥味?难道是受伤了?还是有其它原因?
魏凌君一面思考,速度自然放慢,柳漾心也发觉魏凌君的异样,跟着他的眼光看去,魏凌君看的地方是大约二十几公尺外的地面。
这里是一大片的松林,地上满是枯掉的落叶、杂草、枯枝,那个地面和脚下的没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对劲吗?
柳漾心隐约觉得魏凌君一定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力量或是神秘武器,因此一直注意他的动作。
只见魏凌君停下脚步,皱眉看着那个地方。
“有什么问题吗?”柳漾心握紧手上的枪,弹夹已经填满特制的子弹。
那个地方,好像是护理人员的衣服……
魏凌君手指着一株大树下的角落,那是一株大松木,下头堆满了枯叶和枯枝,就在树后的一个角落,一片很像是白衣服的布片刚好在枯叶外。
两人大步向前,魏凌君用树枝拨开枯叶,没错,里头正好躺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性医佐。看那个枯败如白漆的肤色,大概是没救了。
魏凌君蹲下,伸手一压尸体下巴,嘴巴张开。
“你干什么?”柳漾心吃惊一叫,如果这里出现尸体,那个被附身的人可能也在此,他的危险性不低。
伸手往腰带的无线电按钮压下,柳漾心迅速和史隆以及警方的负责警官沃夫连络上,他们很快的带着人到现场,而柳漾心在这时才发现,魏凌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就在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魏凌君已经透过尸体嘴巴里的“紫舌”确定这具尸体是死于剧毒。
不仅如此,魏凌君还注意到这毒的力量相当强,尸体旁边还躺着几只僵掉的昆虫尸体,附近的落叶、树干也都有腐蚀的现象。
观察到这里,魏凌君不惊反喜,修炼到可以附身程度,如果还需要用毒才能杀人,那么那只白蛇精很有可能已经受伤。
趁着一群人往尸体这里过来,魏凌君往外头走,避开其它人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十指迅速折出一只纸鹤,放在掌心。
灵鹤指路。
既然已经确定白蛇精在附近,魏凌君就不再使用八方灵鹤,掌上的灵鹤受到法咒的催动,开始拍动起翅膀,无声的飞起。
纸鹤在空中一个盘旋,跟着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往东面飞去。
它的速度不快,飞的更是歪歪扭扭,但是却是一直往东,方向距离警方搜寻的位置越来越远。
脚踩七星布阵步法,魏凌君随着纸鹤来到湖边的另一头,这一段是公路的支线道,平素车子不多,纸鹤飞到一辆停在公路旁大卡车上,不动。
躲身在大树后头的魏凌君搞不懂,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大休旅车?
由大型货柜改装而成的家用休旅车静静的停在路边,车头驾驶座有人,魏凌君可以听见有人在说话。
凝神聚气,魏凌君收敛精气不敢太靠近,这些修炼有成的妖精大多对人类的精气──尤其是他们这些炼气术士──相当敏感,稍一接近就有可能被发觉。
芮秋还在它的手上──如果还活着的话──此时还是小心为妙。
魏凌君从怀里掏出一张探令,轻手甩出,被剪成飞机状的探令无声滑过四十几公尺距离,在大卡车前几公尺,轰的一声烧了起来。
探测到妖气的探令自燃,发出紫色的火焰,落地。
魏凌君师承无极子,他亲手设计的探令与其它门派所用不同,除了可以试探妖气高低外,遇上强大的妖气还可以用火焰颜色来说明。
能够让探令烧起来的妖气已属强盛,而紫色火焰更是表示里头的妖怪强悍无比,避之为上。
探令才烧起来,大卡车侧面的车门已经有动静,车门开,走下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身强烈的妖气,两颗猫眼似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随即发现地上已经烧完的探令余烬。她蹲下身,用食指压了一下,放到口中一舔,回头往车内发出一声魏凌君听不懂的话。
驾驶座迅速走下一个持枪的壮汉,跟着车厢内也走下一个戴着牛仔帽的男子。
这戴牛仔帽的男子身高不高,但是他一出现,魏凌君身上马上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此时他心中大惊,马上闭目停止呼吸,收敛全身上下所有的精气,一动也不敢动。
像他们这种茅山术士,一辈子都在和妖怪打交道,久而久之都会出现一种感应,他们称之“灵机”,意思指的就是精神感触。
像刚刚那种“鸡皮疙瘩”就是其中一种,浑身抖了起来,本能似的告诉他,如果没有准备好,不要去惹对方。
魏凌君曾经和无极子遇过几次这种强大的妖怪,都是靠着事先的布置和陷阱才能成功猎杀,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起码超过两个以上的妖精,如果真的冲出去,那是找死。
即便魏凌君的猎妖经验多么丰富,毕竟他是人类,面对修炼已经超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妖精,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
戴牛仔帽的妖怪双眼往四周扫瞄,试图发觉附近是不是出现什么人,它知道自己必须够小心,受到组织命令出任务绝对不能出错,否则就算是自己体内有着多达五百年以上的能量也绝对会很惨。
回头对着持枪壮汉和猫女叽哩咕噜说几句话,两人点头后开始往附近搜索。
该死!
魏凌君可以感觉到这两个人并不是妖怪,那个持枪的壮汉是个普通人,而那个猫女的眼睛不是正常人的眼睛,但是她的身体的的确确是人类,很是奇怪!
猫女的眼睛是她特殊的能力之一,她可以透过光线的反射精密的观察附近的生物与非生物。因此,魏凌君根本瞒不过她。
她挥手,持枪的壮汉点头表示知道,两人故意绕过公路往魏凌君躲的地方过去。
魏凌君心跳越来越快,彷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快跑快跑。
不行,来不及了!
魏凌君伸手从怀里掏出七根竹签,背靠着树干,手上的竹签急插地面。
猫女和持枪壮汉绕过一圈往魏凌君这里包抄,地面沙沙作响,枯叶被风吹起,旋起半空又缓缓飘到另一头。
猫女掏出一把断刃,反掌握住,靠近,两人脚步越来越轻,就像是猫。
持枪壮汉的动作也十分敏捷,配合着猫女的手势,两人快速靠近。
到了刚刚记忆中的地方这才发现,人不见了。
两人互看一眼,刚刚没有发现人离去的现象,怎么会凭空消失?
很多人都会有一种经验,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明明就在附近,但却是看不见,就像是东西躲了起来一样。
配合时间已经无意中形成的空间因素,桌上放的东西无意间形成了小迷魂阵,致使要找的对象被隐藏了起来,直到时间过去,或是无意中翻动小迷魂阵阵脚,那东西才又出现。
魏凌君所布下的小迷魂阵就是根据这个原理所设,七根竹签配合现在辰时时刻,把魏凌君硬生生的“藏”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脸上的困惑,他知道自己布下的小迷魂阵威力,当年无极子教他这个小迷魂阵的时候他可是兴奋极了。
把手上的刀子放在地上,无极子手上的竹签往附近地面一插,刀子就这么“隐”了,不见了。你明明知道它在的,可就是无法指出正确的位置,而你心里百分之百知道刀子还在。
这就是“阵法”的厉害。
这两个人他自然是不怕,问题是后头那只修为极高的妖怪,他没把握可以在它眼皮底下逃走。
既然找不到人,猫女和持枪壮汉又回到大卡车旁,两人一妖又说了些话,然后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