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一顿,下一秒,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上传来。
蚩楠无聊地踢了踢腿,一只细小的虫子从他身上掉下来,朝着男生爬去。
他的小动作只有封浅用余光看见了,不过没有阻止。
男生惨嚎一声,额头上不过瞬间,就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你妈教过你没有?用手指着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上一个被她掰手指的还是上一个。
封浅松开手,越过他们直接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了。
骂她的人自会倒霉,用不着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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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玳正在批改作业,他还代了九班的物理课,因为物理老师也被封浅送进去了。
有个学生贱兮兮地凑过来,说封浅和蚩楠回来了。
时隔多年,听见那个名字,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疼。
都说时间是淡化伤疤最好的良药,他却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加诸在他身上的伤痛越发沉淀,已经变成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痛。
他垂着眼睛,将手上的作业本盖上,道:“让他们过来一趟。”
他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有多么紧张。
他是为了封浅回来的,为了这个名字,为了那张脸。
那男同学嘻嘻哈哈地跑去喊人了,封玳等了一会,却不见人来。
他这个人的时间观念很强,不喜欢人拖拖拉拉,正准备起身去看看,就看见一个女生姿态散漫,带着一个男生走进来。
封玳在来丹枫之前,已经将他们都查了个底朝天,知道他们都分别是谁。
十二年前小小一个闯进封家,差点大开杀戮的小孩,后面被在通缉榜上挂了十年。
但对方明显不认识他,嘴里含着一颗糖,低着头走在封浅的身后。
他见过无数次封浅的这张脸,现在看见了依旧一阵恍惚。
那么相似的经历那么相似的眉眼……
封玳承认,他心中有一瞬间产生过把她带回自由洲的想法。
但瞥到封浅眉眼间的那一抹桀骜,他知道,她不是她。
那个人最是温柔缱绻,不可能会露出这种神情。
不是她……
封玳感觉自己有些无法呼吸。
封浅敲了敲门:“报告。”
“进。”封玳一瞬间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进入到教导主任的角色里。
封浅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愚蠢又恶毒的欧弟弟啊……
不过封浅脸上一丝异常都没有,眉眼清冷,微微瞥着,有着一丝不耐。
封玳指了指办公室内的椅子:“坐。”
丹枫学校很有钱,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是单人间,休息室都有。
封浅也不客气,带着蚩楠直接坐下。
封玳也站起身,坐到了他们对面:“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连着两天不来上课吗?”
封浅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有些长了。
又纠正他的话:“一天半,现在是中午。”
封玳从善如流:“所以为什么不来呢?”
“不想就是不想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封浅的语气很呛。
是个人都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好。
封玳恍若未觉:“如果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完全可以请假,不然老师什么都不知道,会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会担心……”
封浅眉梢一挑:“主任也姓封,不会像他们一样,觉得我像某个人想来在我身上补偿什么吧?”
封玳愚蠢又恶毒,当年还那么小,就会往她床上丢蛇,她可不会觉得这样的人,长大之后就能变成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况且封玳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估计是看到了这张脸所以屁颠颠的跑回来的。
但是跑回来想干什么呢?
补偿吗?
真是不要太可笑了!
她还活着的时候什么恶毒的话都骂得出来,死了倒是知道错了?
还是发现她的好了?
封玳愣了一下,封浅继续道:“我说错了吗?”
封玳想到他查到的东西,有些沉默。
原主其实早就知道秦家为什么来找她回来了,因为那些人的眼神,还是背着她、甚至是当着她的面说一些,会让她十分难过的话。
她真感觉,自己和原主摊上这样的家庭真是倒了几百辈子的血霉。
封浅将自己脸凑过去:“来,看吧,看够了就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我不需要,想必封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见。”
封玳被灼烧一样移开自己的视线,胸口剧烈起伏。
封浅啧了一声:“真的,要我说啊,你们就是贱,人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好好珍惜,人死了之后又追封什么白月光呢?
你们也不怕封小姐半夜找上你们了啊?”
封玳闭了闭眼睛,道:“你们出去吧,无故旷课一天半,一人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交过来,下周一升旗仪式去念。”
“哦。”
封浅懒懒地应了一声,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封玳平复了很久,才将情绪压制下去,一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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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起来他是谁了,封家的老三。”
蚩楠终于想起来这人了。
“昂。”封浅应了一声。
“我去弄死他。”
封浅好笑:“又想被通缉?被通缉了可要回山里了,到时候点不了外卖也买不了快递,只能回去过苦日子了……”
蚩楠打了个寒颤,讪讪道:“我不杀了,不杀了……”
教室里,曲安澈的桌子被挤到另一边去了,但曲安然还挨着她坐的。
曲安然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缓和和封浅的关系。
她没猜到封浅就是‘星沉’,毕竟封浅才多大?
又不可能十七岁的皮下面住了一个老妖怪吧?
她不可能炼得出来二品极品丹,但她和霍熠走得那么近,说不定能在霍熠面前说上话。
霍家是十二年前玥城的那个霍家,那个死了之后变成白月光的封浅……
她们两人长得那么像……
曲安然咬了咬唇瓣。
她看了一眼封浅,封浅今天倒是没睡,大佬坐姿,垂着眼睛看手机。
整个人看上去又狂又野,眉眼中凝着一团散不去的躁意。
注意到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歪了歪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