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宰客车’已经停在古堡前,古堡前有台阶,车开不进去,青年人道:“霍少那我就送到这里了,老爷子他们在小绿下边下棋呢。”
霍熠微微颔首:“辛苦。”
青年人摆摆手,开着车又走了。
霍熠还拉着封浅的呢,带着她往里面走:“小绿……你应该记得吧?就是种在庄园后面那棵大榕树,专门从国内移栽过来的。
爷爷说没那棵树他下棋都不得劲,就让人连根挖起来,用空间灵器装着带出来,废了老大劲才重新种下去。”
封家后花园是一个草场,霍家后花园建成了假山流水,像个缩小的皇宫后花园,风景很不错。
不过封浅去霍家还没有往后花园走,就没有注意到那棵榕树是不是不见了。
青年人将他们放在古堡的侧面,这里进去了直接就是后花园。
封浅也看到那棵参天的大榕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树冠繁茂。
树下摆着一张棋盘,两个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面对面坐着。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妇人,手边摆着茶壶,眼神直勾勾落在棋盘上。
远远看见应该是在下围棋。
但封浅定睛一看,好嘛,是五子棋!
两人的技术都不容小觑,黑白子摆满了整个棋盘,却没有一方胜出。
两人下地认真,那貌美妇人也看得认真,整个心神都随着每一子落下,忍不住跟着提起一颗心。
封浅和霍熠走到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没有出声打扰。
三分钟后,棋盘已经没有空位继续放置棋子,一个穿着绛红色唐装的老人不满道:“继续!”
貌美妇人立马给他们一人斟了杯茶,起身开始帮着捡棋子。
三个人都没有往他们那这看一眼,霍熠有些无奈出声:“爷爷,封爷爷,妈。”
绛红色唐装的老人哼了声:“还知道回来?不是说回国最多半个月就回来?结果现在都多久了?”
霍熠看了眼直往他身后躲的封浅,摸着鼻子道:“有一些突发情况,我在国内发展地也不错……”
“哼,是好得很啊!一声不吭就不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眼里没我这个老头子了!”
霍老爷子的声音极度不满,手上还在不紧不慢地分拣着棋子,看他一眼都多余。
霍熠叹了口气,霍老爷子就直接炸了,手上的几粒棋子‘啪’地丢进棋子罐,棋子碰撞间,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怎么?现在看我老头子不爽了?还叹气?既然想待在国内,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你干脆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孙子!”
老爷子火气大,霍熠乖乖低头挨训。
封浅又往霍熠身后躲了躲,骂了他,可就不能骂我了哦!
霍熠高出封浅大半个脑袋,某些角度去看是能将她给挡住,但稍微侧一点,就还是能看到她。
偏偏霍熠抓着她的手不放,霍老爷子几乎是一眼就看到自家宝贝孙子手上,还牵着个人呢!
他想到有人上报回来的消息,眉头皱得死紧,火气旺盛。
拿着拐杖,直接往霍熠身上敲。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自己做出来一番事业,霍老爷子喜乐见成。
但千不该万不该,他找了个和封浅那么像的女孩子带在身边!
替身?
才多大就玩上这玩意了?
他身上的怒气更重,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手的。
霍熠站在原地没动,准备生生挨上这么一下。
但在拐杖落下的时候,一只细白的手却在半空中,就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根拐杖。
霍老爷子眉头一皱,稍微放缓了语气,这件事错在他家的臭小子,人家小姑娘也是被蒙蔽!
“这位封小姐……”
霍熠微微转了一下头,封浅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回去,让他感觉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块,有种抓不住她的心慌感。
而抽回去那只手现在正握着那根拐杖,封浅从他身后走出来了半个身子。
霍老爷子看见她的脸微微一震,紧接着怒气勃发,却是对着霍熠的!
对着封浅却还是和颜悦色:“封小姐,我们有点家务事要处理,不知道你可否回避一下?”
封浅心绪复杂,但又不能真让老爷子敲下去了,霍熠又没做错什么。
她才是最先下手的那个!
但正因为是她先下手的,在面对这些爷爷辈的,她那还没有完全泯灭的一丝丝良心,稍微难安了一下。
真就一下!
有一丢丢的羞愧。
总不能这样打招呼:嗨霍老爷子,我把你家独苗苗给嚯嚯了!
她难得扭捏起来,霍熠拿下她还握着老爷子拐杖的手,低声道:“你先出去吧,等我处理好?”
霍熠知道她在尴尬什么,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全扛下来的。
他也知道老爷子在生气什么,总归不是一顿打的?
封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完全无条件支持。
封浅:“还不至于……”
她磨磨蹭蹭地完全走出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霍爷爷,爷爷,还有……沈玖姐。”
沈玖比她大很多,之前都是在一个实验室的,在她回封家之前就认识。
沈玖、沈默、沈砚是亲姐弟,沈默和她差不多大,沈砚比她又小很多,比霍熠大了四岁,是沈家老爷子续弦生的。
徐雅安是沈默的未婚妻,董肆轩和他们是青梅竹马。
她回封家之后,沈默受到沈玖的嘱托带着她玩,他们一堆人就这么熟悉起来。
如果陆栖没有生病,估计也是要和他们一起的。
但徐雅安死了……
她也死了……
霍熠出国,到底是分崩离析。
有些记忆太过于美好,以至于每次触碰,都如同将早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用钝刀再剜开一次。
霍老爷子愣住,看着眼前那张笑脸,都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棋盘那边传来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封老爷子愣愣地看过来,就看到了那张脸。
其实他们都见过封浅的照片,但看着那些照片,他们是没有办法将她和封浅联系起来。
甚至除了一张脸有那么一丝的相似,他们找不到丝毫相似的点。
封浅那么温柔乖软,哪是那个眉眼冷冽,甚至是气质慵懒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目中无人?
但这一刻,他们好像有点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