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林立一个记名弟子,并不知道不鸣居除了枸杞以外另有人在,倒还说得过去。
可何为贵什么身份?九诘座下亲传弟子,栖凤阁内部最核心的成员之一!为何连他都不知道不鸣居里还住着地瓜男?
甚至,九诘本人知道他的存在吗?
地瓜男究竟什么来头?
他为何会出现在栖凤阁?
又为何要匿藏在不鸣居?
还有,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枸杞发现自己的cpu...妈的,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偷偷下的线?
何为贵的一句话,让他对地瓜男的真实身份产生出了新的疑问,他对地瓜男的过去感到好奇,对地瓜男的伤势表示担忧,但奇怪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和安危。
他并没有意识到,一种叫作信任的东西,不知何时已在自己与地瓜男之间建立起来。
“还在那愣着做什么?”
听见何为贵招呼自己,枸杞只好暂时放弃思考,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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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要不要吃点什么?”
“你这能有什么吃的?”
“呃...”枸杞一想也是。
不鸣居里不仅没啥吃的,甚至自己这会连水都没来得及烧。
不过早上林立送过来的豆浆还剩了几口,也不知道拿出来招待人老头合不合适。
“别费心思了,我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蹭吃蹭喝。”
“呃...”枸杞严重怀疑何为贵这是在指桑骂槐!
“你当真决定了要参加演武大会?”
“这是自然。”
“为何?”
“什么为何,之前老装...”枸杞及时改口道,“老当益壮的杜前辈提出此事的时候我不就已经答应了嘛。况且说来说去林立的仇我都还没替他报呢。”
何为贵并没有在意枸杞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反倒是“咦”了一声,“这与你当初在课堂上说的可不一样啊。”
老头怎么还记得这茬!毒鸡汤的后劲这么大的吗?
枸杞连忙向他解释道,“前辈,晚辈上次纯粹就是胡言乱语,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你无须对我解释,我也并非是要对你说教。”何为贵示意枸杞不必紧张,“事后我想了一下,其实你的那些胡话也并非是全无道理。正所谓天之道,不争而常胜。这岂不是与你的观点不谋而合吗?”
这下可把枸杞给整不会了。
事实上,自己上次端出来的不过是众多毒鸡汤中平平无奇的一碗,真没想到能让何为贵回味至今。不仅如此,人家甚至还引经据典,把自己的歪理邪说都给合理化了。
不得不承认,砖家就是砖家!
他说不争就不争吧,枸杞都没好意思再给他灌输什么叫躺平,什么是摆烂。
“可事实上,这其中的不争所指的是顺应自然,不去干预这世间万物的运作规律。而非是你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消极懈怠...”
等等,不是说好不说教的嘛!
“说实在话,当初听了你的那番言论之后,我原本对于你的心态,你的处世方式都颇为担忧,可如今看来反而是我多虑了。”说着,何为贵话锋一转,“年轻人嘛,本就该朝气蓬勃些,而不是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当然,朝气蓬勃是一回事,争勇好斗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间的平衡你定要把握清楚。”
枸杞只好无奈应承道,“前辈说的是,晚辈受教了。”
何为贵似乎看出来枸杞的态度多少带着些敷衍,叹了口气,“栖凤阁让你失望了吧?”
枸杞一惊,“前辈何出此言?”
何为贵也不答话,只是坐着静待下文。
良久,枸杞才跟着叹了口气,“确实不如我所想的那般光风霁月。不瞒前辈,若非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试,晚辈恐怕也不会继续再待下去了。”
如果说杜忍,桑彪等人拉帮结派仗势欺人的行为还能用年轻气盛来解释的话,那么杜海川在以先入为主为前提下的铁面无私以及鲁满毫无道理可言的凌弱和排外则让人过于下头。
再加上自始至终未曾露面过的九诘,是不是早就老眼昏花不复当年的英明果决?
说实在话,自己早先时候对于栖凤阁的滤镜早就在不知不觉当中碎了一地。
“光风霁月?”何为贵摇了摇头,“这世间哪来这么多的光风霁月,世道浑浊,随波逐流便成了常态。”
“前辈可不就是光风霁月,德高望重嘛。”
“这么高的帽子你可别随随便便往我头上戴,老头我可担不起。至于德高望重...”枸杞的彩虹屁说拍就拍,何为贵愣了半天才自嘲一笑,“什么德什么望不是靠着自身实力的不断强大而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我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德高望重?”
何为贵的言论多少有些偏颇。
可一想到那日在食堂,大庭广众之下,鲁满丝毫不留情面地对他放出来的那句狠话,枸杞又觉得老头的心情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何为贵性子温和,平日里这样的委屈恐怕是没有少受。
“枸杞,你知道吗,你我之间其实颇有几分相似...”
枸杞瞬间黑脸,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事实上何为贵眉毛下垂,嘴角耷拉,天生一副苦哈哈的样子,而自己翩翩美少年(脸呢?)一个,跟他有个毛的地方相似了?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稍微正经一些?”何为贵一眼看穿枸杞的心思,“我所指的是你我二人在求知天赋方面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