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把一块又薄又小的玉片拿在手中反复摩挲。
鹿平安行事固然不拘小节,但决计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万木春”给交付出去。
不老树树守的信物,南莽大大小小三百余家求知门派,谁敢不认?
南莽之主一声号令,南莽千千万的求知者,谁敢不从?
能干出这种荒唐事来的,除了秋葵又能有谁?
这婆娘,几年没见,病情怕是又加重了。
“枸杞...”花千树轻声叨念一句。
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何秋葵会对他这般看重。
这小子,怎么说呢,有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可待人呢,却又无比的坦诚。平日里说话做事没个正行,却又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住分寸。你要说他贪图玩乐嘛,一套拳法却又能翻来覆去持之以恒地打上三个月。你要说他没心没肺嘛,但当他得知林立遭人欺负的时候,却又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不计后果。你要说他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嘛,关键时候却又既往不咎,救人性命...
矛盾。
但相当讨喜。
更不用说他担心自己安危,以伤换药的愚蠢行为...
花千树猛然一惊。
妈的,如果换作自己的话,恐怕真是要比秋葵疯的还厉害些。
“五相隐沦唉...”花千树第一时间便想到那个跟随了自己十五年的男人。
同样是五相隐沦,阿卜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修到了知意境界。
花千树将目光投向自己手掌上的另外一件事物,那件从阿卜身上掉落的,前所未见的奇怪事物。
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关联呢?
这个险自己又该不该冒呢?
花千树一时陷入两难。
直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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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花千树打开房门,板着个脸问道。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枸杞。这家伙恢复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还要好,短短两日便又活蹦乱跳起来。
枸杞不停地搓着双手原地打转,眉头都拧成了海带结,可一见了花千树就立马就换上讨好的笑容,“前辈,早上好啊!早饭吃了没?要不要一起玩大富翁啊!”
只是他眼中的那份忐忑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前辈?我可受不起。”花千树从未见过枸杞这副样子,故意把脸板的更紧了些,“有事说事。”
“呃,你不是不让我随随便便进你房间吗?”
原来他还记得这茬。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让你不要随随便便上二楼。”
“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吧...”
“熊样。”突然间,花千树就做出了决定,“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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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的房间与楼下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更加的干净和整洁。
枸杞探头探脑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硅胶制品,反而是被他看到了被花千树随手放在桌上的“万木春”。
“哎呦喂,我就说这宝贝去哪了,原来是跑到老地你这来了啊。我就说老地你有品味!诶对了,你若是喜欢的话我直接...”
“你不必没话找话。”花千树见不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派头,直接出言打断,“更不必试图用这破玩意来贿赂我。”
“...这玩意也不算破吧?况且,你这话说的,秋葵听了只怕会不乐意吧?”
“怎么,你这是打算摇人?”
“呃...”
花千树不再与他废话,“想好了吗?你所要求的知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久前我们不是才讨论过?”
“听清楚了,我是要你想清楚自己要求的知是什么。”
枸杞一脸懵逼,“是什么?”
花千树也跟着懵了,“什么是什么?”
“什么什么是什么?”
“停停停,你别跟我在这绕口令。”花千树头都大了,“不是,你究竟知不知道何为‘知’?”
这下可把枸杞难住了,理论知识从来也不是自己的强项啊。
“知道?知识?知...乎?”
“我去!”花千树下巴都惊掉了,“所以说你特么连什么是‘知’都不清楚,就成天巴巴地想着求知?”
枸杞立马吿饶,“老地,我错了,我有罪...”
“我特么才是有罪啊,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倒霉玩意。”
“我检讨,我...”
“所谓的‘知’,指的是一个人的本心,初心和真心。而‘求知’,则是一个追求自己的行为与三者无限相契合的过程。你的所言所行,你所做的一切,越是顺应了自己的本心,初心,真心,那么你的修为自然是畅通无阻,一日千里。相反,若是你事事与之背道而驰,修为止步不前是小,武功尽失,心智沦丧亦不无可能。”
枸杞总算是弄明白所谓“求知”究竟是几个意思了,于是他尝试着总结道,“所以求知求知,最关键的便是要知行合一,对吗?”
“知行合一,正是如此。”花千树点了点,“所以,回去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知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