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一身彩条的回到客栈,众人笑着看向他。
“什么情况这么热闹啊?落雁楼真是派头不小,瞧你这一身热闹样儿。”老白直接指着老宋,“咱们客栈开业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你要不也来一场?”
“行了,”老宋拍了拍身上,“这开门放炮的不适合,不过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才觉得落雁楼实属不简单,今日看到总兵府,商会,跑水路大货的各色掌柜们齐聚,好大面子。”他走到账台处翻阅起这几日的账务,“不过也太会选址了,这怎么这么巧就选在了我们对面,那个角度看过来,客栈一举一动都看得清,这下子倒是有点麻烦。”我听着他说来到门口边,从对面那个角度虽然挡了一座石拱桥,但刚刚好视角卡在桥洞,仿佛是提前算好选址位置,不管如何需要提起一万个心眼,早上还跟那位流星公子交过手,于是我向老宋提出要不要试探一番的想法,老宋只跟我们说,勿要理会他们的一举一动,最近只要做好生意人的本分就行。
开市之后大家就各自忙活手头上的事情,由于我对整个地界还不熟悉,所以老宋只让我在厅堂里负责跑菜就行,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赶忙招呼点菜以及抓住老宋问一些价格之事,第一天嘛,只能这样应付,不过也还好,暂时没有什么难搞的,来这的似乎都是老客,外加周师傅烧得菜确实美味,都不用尝就知道这味道肯定差不了。
正在后厨忙着往前面端菜时,门口一阵骚动,我刚把菜放上桌,才发觉来人就是那位流星公子,脸色一下变了,不过他好像是没认出来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早上刚见到是翠绿一身,现在倒是衣冠齐全,说是温润君子风度翩翩也不为过,要不是早上刚交过手,还真是会被这种气质迷惑过去啊。
我晃了晃头,继续做着手上的活,眼角余光瞟过去没想到视线撞在一块,一瞬间尴尬。
他开口“掌柜的,结账。””
“来了,公子三个菜加一壶酒总共十五文。”我走到他身边,低头说道,心想才不想跟这人有什么联系,赶紧说完赶紧走。
“姑娘,给你。”说罢掏出十五文塞在我手心里,明明放在桌子就可以了,可偏偏要这么做,不成想是我早上得罪了他,还是因为他想试探这里水深水浅?拿了钱赶紧离开走向帐台。
他结完账之后,我见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位大哥还真是有空自己的商铺刚开业就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酒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身上那种漫不经心的做派,就想到早上那一阵不爽,这种人看似纨绔,心里有算盘偏偏让你瞧见知道又不敢说什么,算好一切出门,有的时候在想这种人怎么能装的这么好?狐狸尾巴不知收敛。
渐渐地忙完了,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歇一阵,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出去的,正准备收拾他那一桌就发现纸条,藏得极好,几乎应该理所应当被我发现。
上面写着“今晚子时,敲三下,出门相见,要事相商。””
正拿着这张纸条准备交给老宋他们,可转念一想这张纸条该不会就是写给我的吧?我和他在客栈里的交谈仅限于上菜和结账,其他并无交流,两个人之间仿佛早上那件事从未发生过,这才见了几眼如此默契?只是更令我好奇,子时,他想让我去哪里?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决定自己与他单独相见一次,问问究竟。
随后一直忙到快要宵禁的时候,准备洗漱上楼,老宋走来说了“十娘,宵禁不要随便出门。”
“哦,知道了。”老宋该不会知道了吧,算了,到时候再说,不要暴露自己就成,这该死好奇心作祟起来还真是要命。
到了子时,窗外真的响起敲门的声音,总共三下,打开窗子,突然扔进来一套夜行衣,“换上,跟我走。”真是无奈,这人怎么如此自来熟,我才到此处不过两日,就能引得流星公子第二次找上门来找我,真是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人,“大哥,我与你不熟,今早你突然找我打架也就算了只当是武艺切磋,这半夜三更你该不会让我换上夜行衣再同我打一架吧?”
“让你换你就换,哪儿这么多废话?”那人不耐烦地说着,“要是楼里有能调动的武功好手不会向你们借人手。已经跟老宋打好招呼了,只管跟我出门就行,”
“老宋不让我出门,再说了宵禁要去哪里啊?”
“你跟我走就行。”
“首先申明,我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更不会以身犯险啊。”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快要被我弄到爆炸,“从你进入元州府的那一刻开始,周围有人已经在盯着刚和你的行踪了,你没察觉吗?”
“谁啊?我可没得罪元州府的神仙。”
“你不是出于好心帮着弱小无辜惩奸除恶了吗?”他笑着说,我瞪了他一眼,“流星公子好雅兴,无论什么时候演技都是在线的,我可不跟满是算盘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你这种人很危险。”
“唉,早上交手还以为姑娘虎胆英雄,没想到胆小如鼠啊?”
“别激我,这套没用。你在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去的。”我直接走到床边睡下,但他似乎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靠在窗户上,“我说你这样挂在那儿打算吓死谁?”
“换上,跟我走。保证不会害你,而且明早万一老宋他们问起来就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只见他翻身下窗来到床边,“姑娘,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换吧?”
“你你你.......无耻!”我气急败坏朝他打过去,“快点,要不然赶不上了。”
“你出去啊,你不走我怎么换?”我真是无语至极,真想骂他五百个回合再暴揍一千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求人办事还带威胁口气,严重怀疑落雁楼能有现在是不是这人一路坑蒙拐骗才有的规模,真是气煞我也。
过了一会儿,我们俩乘着黑夜一路从屋顶上跑过去,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跟在他后面,这里又不熟悉,流星公子的轻功倒是真的不错,这是今晚上唯一夸他的一点,转眼间我们俩轻轻落在码头上,他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我说,我们到底来干嘛?”压低声音慢慢靠近他,小心翼翼看着周围,“这没人啊?”
“嘘。”他做了个噤声手势。
我努力看清前面发生什麽,有人影在浮动,似乎是码头船工,但这时候宵禁哪来的码头船工啊?正在纳闷,突然聚拢了一帮人,只听得一人说道“那批货明日午时就到这批码头上,让兄弟们准备,仓库里已经准备好替换这批货的东西,明天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调换。”
“是,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招呼一声,大人什么时候需要只管吩咐,现在先检查一下以防万一。”我看着那些人要往我们这边移动,他示意不要动,“他们很快就走。”只能将自己往黑夜里更加隐藏一些,这些人带着火折子到处查看翻找东西,他们要换什么,要找什么,为什么大半夜宵禁还敢在码头上逗留,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所有问题,还是一头雾水,再看看旁边那位仁兄可是一脸明白的样子,就是要等他们走之后去看他们调换的货物,以及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破坏白天的这桩事情,不过在我看起来,是这样的没错,就等这些人散了之后,去查探。
幸好是没往我们这边寻找什么,略微一抬头看见那些人四处看看之后转头钻进右边的仓库,
“趁现在,快。”我与他一同从后面闪到仓库上,悄悄扒开几块掩盖碎砖,看着这群人拿出地图比划,似乎是运河的路线图,他们要看运河路线图做什么,只听得其中一人说“明天这事儿极为危险,第一这事要办的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必须在宵禁之前运到府上,总之,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主子问话大家都留不住小命。”看着那些人纷纷点头,然后灭了火折子准备离开。
“谁?”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一句,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怕是要被发现,于是立刻离开,离开的路上,我忍不住开口“没头没脑叫我来,让我云里雾里听着这些没什么相关的东西,这里面到底什么?跟落雁楼有什么关系?”重点是这件事跟我跟客栈没什么关系,被人莫名其妙薅出来干活,作为不给钱的牛马好歹问问,不然眼前这个什么时候把我卖了都不知道。
“你害怕?”
“不是,是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我害怕。”
“怕被我坑?”
“我怕死在流星公子手上。”
“你要知道,从昨天早上开始你就找我茬,感觉你是有意识试探我武功。”
“但你没有露出本家功夫啊?”
我心里暗暗一惊,这人感觉什么都知道,可怕至极,当下决定是一点也不要和落雁楼来往,绝对不和流星公子与任何往来,谁会喜欢一个随时能都看穿心思而别人看不穿他要什么的人啊?心思深沉不说,还有种嚣张跋扈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真的令人非常不爽。
“没人想揍你吗?”我们俩停在客栈上方,感觉有点累索性坐下来跟他聊天,这是从昨天开始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因为我真的很想揍他。
“感觉你好像很讨厌我?”他一边整理一边坐下来,我看着他,身为江湖中人整理衣着很讲究细节,每一次都在下一次做准备,不是为算计生死就是为下一次生意做准备,于是就更加讨厌了。
“像你们这种人,随时可以把所有人掌握在手心里,把每一个人当做棋盘上的棋子,需要时都要,不需要时随时抛弃,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权势富贵的狂热追求者,算计就是你们对付人的唯一出路,所以我讨厌,从今晚与你相处的经历来看,我们俩之间不会达成任何交易,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再说了,我确实刚来元州府,很多人情世故我不了解,公子若是想找一个合作伙伴,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抬起头一口气说完准备下去,他连忙叫住。
“姑娘,昨早的时期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我也没有比试的意思,不过嘛,确实有合作之意,你看你身手不错,守着这个客栈没什么意思。”
“你瞧你说的是真话吗?落雁楼的江湖情报不需要打听我这种小人物为何来元州府的目的,我告诉你只是投奔亲戚你爱信不信。”有些生气,但是确实不是真话,这人没有半点诚意,是不是试探一句话就揭过去,十分话意十分假,生意就是生意,老宋就是这么说的,且最近不是风声紧,这人还可以四处活动可见手眼通天并非一般人,跟着这种人最好只需存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利益交换,否则真要横尸街头到了阎王殿前都无处伸冤。
“姑娘还是对我误会颇深啊?”
“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我还是那一句“如果是生意上的往来你找掌柜的,我暂时做不了这单生意,意,同样流星公子下次换一个借口来找我麻烦,打架以内都好说。”
“什么呀,我是真的找不出人手这才想找到你的,我们这儿刚开业确实找不到人手,所以想请姑娘你帮个忙,喏,这是谢礼。”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我寻思着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随身随时都能掏出钱来打发人,不过嘛,我并不打算承他这个情,“这样,今晚上跟你出来就是还昨天早上不小心跟公子打架的歉意,请公子笑纳,以及这个钱我不打算收,还请公子早点回去休息,不早了。”跟他这种人再呆在一起怕只怕会折寿。
“那就明天见。”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