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眠夜
作者:冷小浪   太阳小学的孩子们最新章节     
    凯路给大雨准备了几个作业本和两只铅笔,问大雨:“你拼音和算术有点基础没?”
    大雨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凯路挠挠头心想:他连饭都吃不饱上哪学习去?大力强也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啊,就算他有文化,看他对待大雨的样子也不可能教儿子呀!我问的可真是傻话。于是对二蛋说:“你去把星星找来,我的口才不行,她讲得明白,让他给大雨先简单讲讲吧。”
    趁二蛋去找星星的功夫,凯路对大雨说:“让星星给你讲讲课,你尽量学,抓紧时间跟上学习进度。大壮也是后来的,可能老师会让你跟着大壮一起补课。”
    星星来了,拿着课本开始给大雨讲课。
    凯路趁机来到厨房,有些忐忑地问妈妈:“妈,我没经你同意就把大雨带回来了,你生我气没?我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熊猫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收留宝贝我说什么了?你这么做是对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把他带回来的。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养几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再说你多个兄弟家里也能热闹些,我高兴着呢,生什么气呀!”
    凯路笑着摸摸脑袋,忽然想起大雨明天要上学,就跟妈妈说得给大雨准备课本和一个书包,熊猫妈妈哎呀一声,“我怎么没想到呢?课本得现买,书包家里没有,等晚上我做一个吧。”
    正在收拾碗的绒花立刻说:“我有个新书包,送给大雨吧,大姨就省得再做了。”说完擦干手领着凯路回到卧室,在柜子里翻出一个双肩包交给了凯路。
    凯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绒花嗔怪地说:“凯路哥,你别说谢谢啊,要说谢,我得说多少声啊,我都不说。所以以后你别再说了,我心里不舒服。”
    凯路连忙保证,绒花这才笑了。
    凯路拿着书包来到大雨卧室,看到正在讲课的星星抬头,就用眼神询问她情况怎么样,星星轻轻点点头。
    凯路舒了口气,看来大雨资质不错。他走过去,笑着把书包递给大雨:“这是绒花送给你的。在你没来之前,她给每位同学送了一个礼物。这是给你的礼物,最新款的双肩包,我们都没有,你很幸运啊!”
    大雨迟疑了一下,慢慢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书包。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书本,书包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很晚了,在凯路的敦促下,大雨才准备睡觉,把书包小心地放到桌上。
    熊猫妈妈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到床前:“今天太晚了,明天好好洗个澡。白天走了那么多路,脚很乏了,泡泡吧,睡觉睡得香。”
    大雨迟疑了一下,坐到床上,把脏兮兮的脚从破鞋子里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放到盆里,熊猫妈妈走过来要给他冼脚,他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差点踩翻了盆。
    熊猫妈妈看他吓成那个样子,笑着说:“看这孩子 ,跟我还见外,得了,你自己慢慢洗吧。”低头看见那双破得不成样子的鞋,拿起来比量了一下,喃喃地说:“跟凯路不是一个号的。”
    大雨洗完脚擦干了,想要汲着鞋去倒洗脚水,熊猫妈妈抢先把盆端走了,拿着毛巾说了声:“早点睡啊,啥也别想。”然后给他带上门。
    大雨站在地上愣了一会儿,这才闭了灯,脱衣服上床盖上了被子。
    静静的夜里万籁俱寂,只有蟋蟀偶尔的鸣叫。月光皎洁,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进窗子投射到地上,竟有一种柔和的感觉。
    大雨感受着被褥的温暖和柔软,仿佛身处梦境。
    大雨有生以来头一次失眠了。
    他睁着两眼,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眼前略过:爸爸凶狠暴怒的表情、无情狠戾的拳脚、绝情离去的背影;凯路诚恳地邀请、还跟自己诉说他的秘密;绒花将两袋小食品送到自己面前,笑着说:“吃吧。”并不漂亮的脸看上去却那么可爱;校长笑眯眯地说:“太阳小学的师生们都欢迎你!”还有那根蘑菇肠,虽然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说不清楚,似乎有一种“妈妈味儿。”
    上午之前自己还过着困苦的生活,被爸爸逼着四处去找吃的,下午就有家了,晚上竟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了。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再也不用担心被爸爸殴打、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嘲笑鄙视自己是野孩子,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这不是做梦又是什么呢?
    大雨胡思乱想着,百般滋味在心头翻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有人轻轻推开门,看身影是熊猫妈妈。
    大雨眯着眼睛看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然后低下身在床边不知在忙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凯路早上起来,看见大雨已经洗漱完毕站在门口往院里看,他问大雨:“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大雨轻轻点点头。
    凯路笑了一下,对随后出来的二蛋说:“你先洗漱吧,我去叫大壮。”
    二蛋瞅瞅他说:“让他睡呗,叫他嘎哈?”
    “老师不得给他补课啊?再说现在也不早了。”
    “你觉得你能叫得起来吗?还是我去吧,你先洗吧。”二蛋说完转身出去了。
    凯路洗完和大雨一起来到客厅,妈妈还在厨房里忙碌,女孩子们都已经坐好了。
    二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大壮叫起来,走进客厅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呢,转身又出去了。
    大壮顶着乱蓬蓬的脑袋,睡眼朦胧地走了进来,梦游似的在一个椅子上坐下,眼皮刚要阖上,绒花喊了一声:“快去洗脸!”
    大壮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大家都在看他,马上起身出去了。
    绒花苦恼地“唉”了一声。
    不一会儿,孩子们都坐好了,熊猫妈妈做好饭端出来,是热乎乎的大菜包子。白菜馅的放了虾米、萝卜馅的放了粉丝。还熬了小米粥,配着泡菜。
    女孩儿们帮着端碗筷,给每个人盛粥,男孩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二蛋拿起个大包子,咬了一口,呵了口热气说:“哇,好好呲啊!”。
    凯路的吃相算斯文的,大雨比照昨晚吃饭的速度慢了些,只有大壮三口一个大包子。
    二蛋看大壮吃包子的样子怎么感觉包子一点都不烫呢?不对啊,他手里的包子也在冒热气啊!真是服了他了,竟然不怕烫!
    吃了饭,女孩子们帮妈妈收拾碗筷,凯路对大雨说:“今天是休息日,我领你和大壮去老师那看看今天用不用补课。”
    大雨点点头看向大壮,大壮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眼睛看向桌子、笑咪咪地摸着肚子,似乎对今天的饱饭很满意。
    三个男孩儿刚要出门,熊猫妈妈喊住他们,转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双崭新的布鞋。
    熊猫妈妈把鞋送到大雨面前笑着说:“快试试,看合不合脚。”
    大雨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熊猫妈妈,只见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来为了做这双鞋,她竟然一夜没睡。
    大雨这才明白昨天夜里她进自己房间是量鞋的尺寸去了。
    大雨接过鞋,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哭,他弯腰把新鞋慢慢换上,眼泪却一颗颗地落到新鞋上。
    他悄悄擦干眼泪,站直身子,凝视着熊猫妈妈轻声说:“特别合脚、特别舒服。”
    熊猫妈妈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去吧,好好上课,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等三个男孩子走了,熊猫妈妈跟女孩儿们说:“你们好好看家,我得出去一趟。”
    星星忙问:“大姨,你去哪?”
    熊猫妈妈说:“得给大雨买些衣服、内衣和鞋子啥的,本来去集市就行,可是集市没有卖课本的,我只能去下河村那个大商店看看,回来恐怕得晚上了。中午你们煮点苞谷吃,我教你们怎么做……”
    绒花拦住她说:“大姨,你不用去,那太远了,我跟爸爸说一声,那个商店不就是他开的吗?直接让他让人送来就行了。”
    熊猫妈妈着急了:“不行、不行,哪能老让你们家花钱呢?都拿那么多东西了,我本来心里就过意不去……我悄悄的去,买完就回来。”
    绒花拉住她说:“大姨,跟你说实话吧,爸爸上次走时把钱给我留下了,让我找机会给你,你要是非得自己去买的话,我就得把钱给你了。”
    熊猫妈妈为难了,“可就是我不去的话也得有人给你爸爸带信啊,要不他怎么知道咱们缺什么啊?”
    星星在一旁说:“我去一趟就行了,正好回家看看妈妈,以我的速度中午前就能回来。”
    绒花高兴地说:“太好了,大姨,你快告诉我都缺少什么,衣服鞋子的号码多少,我写下来,让星星姐带去,再把东西带回来。”
    星星走了以后,二蛋和绒花写作业,宝贝想继续她昨天没画完的画,见妈妈还要收拾屋子,她坚决不同意,她知道妈妈昨晚没睡觉,拉着妈妈的裤角往屋里拽,嘴里还说:“觉觉”。
    熊猫妈妈笑着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