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伸手,手指勾住了秦璟钺的袖口:“有世子在,妾身不怕。”
秦璟钺低低一笑,忽然伸手戳了一下余穗的脸,像是在戳一个乖软的幼猫般,对余穗的话不置可否。
听他并没辩驳什么,余穗索性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子。
侯夫人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眼见着永明侯根本不理她,转身就要进府,她当即开始哭嚎:“侯爷啊侯爷!您真是好狠的心啊!您这一走几个月,妾身在府里日日给您祈福,为了您的安全心惊胆战,您…您怎么…”
“来人,把夫人拖进来。”侯夫人哭嚎声未落,永明侯不耐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一个拖字,再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秦璟砚站出来想给侯夫人求情,却被他一个眼神直接逼退了回去。
至于永明侯自己带回来的那些人,则各个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一样,也不管侯夫人尊贵的身份,竟真的直接扯着她胳膊往里拖。
人群里,隐约能听到旁人抽泣声,唏嘘声,余穗却能感觉到,她身边的秦璟钺始终稳如泰山。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事先知道的?余穗忍不住怀疑,倒是秦璟钺这会儿直接伸手扯掉了她眼睛上的绸布,低声道:“好好看着,以后免不了在他手里讨生活。”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永明侯。
余穗现在也是看出来了,秦璟钺对永明侯半点尊敬也没有,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大抵是回应余穗最开始的那句话,他根本不会护她,还是要她自己保护自己。
这个结果对余穗来说也不稀奇,她方才也不过说了句恭维的话。
侯府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余穗也总算看到了永明侯的模样。
他个子不像秦璟钺那么高大,身上的肌肉也同样结实,大概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缘故,他皮肤黝黑,目光凌厉,明明是在自己府里,但是他看每个人都好像带着探究。
在他的背后,站着的是穿着粉衣的妙龄女子,应当就是他口中的那个笙笙。
就在余穗认人的空档,永明侯已经弯腰扯住了侯夫人的头发,他厉声道:“贱人,你知不知道你给本侯闯了多大的祸事?本侯娶你入府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改不掉你那势利的破毛病?砚儿回来便回来,你办什劳子的接风宴?是打算要整个京城看本侯的笑话吗?”
侯夫人被扯得尖叫不止,在听到永明侯的呵斥时,她还是忍不住反驳:“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砚儿离京一走就是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回来,妾身把他介绍给大家认识有错吗?更何况妾身的接风宴办得哪点儿不好了?莫说文武百官,便是二皇子都到了,这排面还不够吗?”
侯夫人不提二皇子还好,她这一提,算是踩到了永明侯的痛处,永明侯对准她另一边脸就打了下去,这一次他力气比上一巴掌还要大,只打得侯夫人吐出了一口血水。
永明侯却看也不看她,直接骂道:“你个没见识的蠢妇,本侯当初娶你,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这不仅是要拖累本侯,还是要拖累砚儿啊!”
“父亲,你怎的如此斥责母亲呢?母亲本意也是为了你,为了砚儿好啊,你这千里迢迢回来,不仅带了个年轻貌美的姨娘,还对母亲又打又骂,这实在是太伤母亲心了。”秦璟钺突然开了口,声音慢悠悠的,字字句句都带着对侯夫人的同情。
他这一出声,永明侯当即甩开了侯夫人:“你还敢开口!秦璟钺啊秦璟钺!本侯怎么养出来了你这么个不孝子,白眼狼!你明知道…还敢请二皇子入府,你是想害死你老子吗?”
永明侯本来想私底下和秦璟钺对峙的,可方才在侯夫人的胡搅蛮缠之下,他实在没有压住脾气,当场就爆发了出来。
秦璟钺像是没发觉永明侯的怒火一般,依旧语气慢悠悠的:“父亲说的哪里话?当初母亲执意要给二弟办接风宴,想要寻人撑门面,儿子也是好心,想着自己同二皇子相交甚笃,这才把人请了过来,这本是好事不是吗?父亲何至于如此动怒?”
周围人多眼杂,有些话永明侯实在不便直说,秦璟钺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永明侯的心头。
实在气不过,永明侯又朝着侯夫人身上重重的踹了一脚。
接连听秦璟钺和永明侯两人提到二皇子,侯夫人也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她道:“秦璟钺!是你!是你害我!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
“瞧母亲说的,当初可是你求到我头上,我看你可怜才给你撑面子的,怎么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母亲说话还真是让人寒心。”秦璟钺说。
“够了,都给本侯闭嘴!”永明侯扭头狠狠地瞪了秦璟钺一眼,一双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
他就知道,秦璟钺心里一直记恨他。
从当初执意拿军功换侯府世子的位置起,他就该对秦璟钺有警惕的。
到底是他疏忽了,自己养出了一头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狼。
摆了摆手,永明侯示意下人把侯夫人扶了下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侯夫人这次明显消停了许多,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了。
秦璟砚更是被吓懵了,侯夫人接连挨打,他始终都站在后面像个旁观者一般,一直到侯夫人被拖走,他才恍然回神,却也依旧不敢说话,手心里都尽是冷汗。
父亲对母亲尚且如此,若是让他知道他这段时间在江南做的事…
秦璟砚背脊都被凉意渗透了。
秦璟砚根本就不想再和永明侯接触,他有些慌乱的道:“父亲,儿子去看看母亲。”
永明侯这次注意力并没在秦璟砚身上,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却让秦璟砚如释重负,拉着温玉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永明侯重新看向了秦璟钺:“你跟本侯过来,你旁边那个,让她去带笙笙安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