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的一幕，令黄经理短暂的错愕了下。
    连忙双手按住裤兜，紧接着手腕猛地一疼，皮肉往下陷出几根手指的形状。
    有鬼。
    真的有鬼！
    以前有客人说闹鬼，他总觉得是他们疑神疑鬼，要么就是变着法想换免费升房。
    这一刻，黄经理信了。
    可惜晚了。
    手机从他兜里落了出来，平躺到地板上。
    屏幕亮起，自动解锁，而后弹出了微信界面。
    屏幕不断下滑，最终一个名叫“徐福来”的对话窗口被打开。
    最新的几条聊天记录，是这人每月向黄经理转账五万。
    此外没有别的内容。
    孟光弯腰捡起手机。
    看向黄经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徐福来是这家酒店的业主。”
    徐福来年轻时走南闯北，攒下一笔积蓄。
    回到h市后当起了包工头，花了十五年，成了当地最大的建筑商。
    这栋酒店大楼就是徐福来买地自己盖的。
    对上孟光凌厉的眼神，黄经理膝盖发软。
    “是……是同名同姓！对，同名同姓……”他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这位徐先生是我们酒店的大客户，他公司每个月都会到我们酒店聚餐。”
    孟光：“公事应该打入酒店账户，为什么要私下转给你？你在撒谎。”
    “我说的都是实话！”黄经理一口咬定。
    孟光没那么多耐心，正打算把人带回警局，胳膊忽然被姜且碰了一下。
    “孟警官，我们去旁边说。”
    孟光跟着姜且去了安全通道，听见她问，“有徐福来现在的照片吗？”
    网上找到的照片面相不对，应该p过。
    孟光想了下，“你稍等。”
    他让局里的同事从后台找到徐福来的资料，截取证件照发了过来。
    姜且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个，“人是他杀的。”
    有了明确的方向，警方只需反推和寻找证据就行。
    比大海捞针，到处找线索省时省力。
    可事情已经过去至少数月，徐福来不是傻子，这些时间足够他销毁所有罪证。
    姜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视线反复描绘着徐福来的五官。
    “六年前的八月，他独自驾车去了一趟西北，出发前，在……鑫鑫超市购买了许多干燥剂，和大量的厨房纸。中间途经三个省，大部分时间搭帐篷住在户外，每周住一次旅店打理个人卫生。”
    孟光望着姜且平静的脸。
    震惊，又忌惮。
    她就像亲眼见过一样，描述每个细节。
    “他住的酒店是当地人搭建的，手写登记，不会在网上留下痕迹，所以你们需要挨个去询问。我待会儿把店名写下来……”
    姜且看向发愣的孟光。
    “孟警官？”
    “啊？哦！好，麻烦姜小姐了。”孟光回过神。
    姜且：“徐福来带着尸体来到沙漠，本想抛尸后离开，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八月份的沙漠极度炎热、干燥，水分蒸发得很快。
    只停留了两天，徐福来就受不了了。
    尝试许多办法后，他发现只有尸体在车上时，车子才能开出沙漠。
    “老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吧，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徐福来对着尸体叩拜，说好话。
    没用。
    死去的人打定主意不放他单独离开。
    实在没办法，徐福来打电话给最近的小镇上的向导，让他定期给自己送补给。
    这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这段时间里，徐福来从恐惧到麻木。
    那具不会说的尸体，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你当时要没有多管闲事，咱俩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第五个月的一天，徐福来和“朋友”聊起往事。
    他的财富积累得这么快，是因为赚了黑心钱。
    在许多工程上偷工减料。
    而这些事情，刚好被林友强知道了。
    林友强劝他自首，徐福来不愿意。
    听对方说要告发自己，他心一横，拿起砖头把人砸死了。
    林友强无父无母，老婆孩子都在老家。
    徐福来便拿了林友强的手机，又花高价找人做了个换头软件。
    定期给林友强的老婆打视频电话，和转生活费。
    七个月后，尸体完全风干了。
    不会渗液，也不会发臭，砌进墙里永远不会被发现。
    徐福来终于可以带着尸体返回h市了。
    抵达当晚，他独自来到正在装修的福华酒店。
    进入17楼的6号房间。
    把尸体塞进了墙里。
    封墙时，徐福来突然听到一阵动静。
    转头便看到黄志平从地上爬起来，吓得他险些喊出声来。
    黄志平酗酒。
    那天他与往常一样，边刷墙边喝酒，一不小心喝过了头，倒头就睡。
    被吵醒时，脑子有点懵。
    “你是……”黄志平脑子卡顿，半晌才想起，“你是徐老板！”
    他撑着墙壁站起来，走了过去，看到徐福来的手正扶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黄志平揉了揉眼睛。
    模糊的视野陡然清晰，眼睛瞪大，“人，这是个人！你，徐老板你，你这是在藏尸？！”
    一切都像是老天的安排。
    抛尸不顺，藏尸又被人撞见。
    徐福来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闻着黄志平满身的酒味，又看了眼墙角的酒瓶子。
    他试探道：“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我给你五十万。”
    黄志平盯着那干巴巴的尸体。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才五十万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开个价。”
    “每个月你给我打五万块。”黄志平没学历，没技术，一直做着最底层的工作。
    他受够了别人的白眼。
    要坐办公室，当人上人。
    他厚颜无耻道：“我还要一份高薪工作，最好当个经理什么的。”
    徐福来没有筹码与他讨价还价，只能答应。
    于是两人合力藏好尸体，待酒店落成，徐福来执意将黄志平塞进管理层。
    给了个副经理的职位。
    一，为了封口。
    二，为了守尸。
    这六年里，酒店有许多风言风语。
    徐福来每次听完黄志平的汇报，都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只是这一次。
    风言风语成了证据确凿。
    此时正在ktv搂着姑娘的徐福来，怎么也想不到……
    当初神不知鬼不觉藏起来的尸体，会被人几榔头轻易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