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菲被网友骂得抬不起头。
    姜且看着她的发旋，淡淡说道：“你丈夫得罪了去世的人，理应赔礼道歉，他现在在墓园。”
    王雨菲追问：“哪个墓园，我现在就赶过去。”
    “做错事说错话，都应该付出代价。”
    姜且不打算告诉她地址，“想知道就自己去找。”
    王雨菲一脸羞愧，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换了身衣服。
    回来见直播还开着，她犹豫了下，没切断连线，带着手机开车前往墓地。
    市里有六座陵园。
    王雨菲从距离最近的开始找，不出意外的，被保安拦了下来。
    听说她要找人，保安烦躁的摆摆手，“大晚上的哪儿来的人？赶紧走。”
    王雨菲回到车上，又开去下一个目的地。
    找到第五家陵园的时候，还没停车就听到一阵吵闹。
    开近一看，冯岩正跪在地上，抱着保安的腿不放。
    嘴里哭喊：“我要进去，让要进去！”
    陵园的开放时间早就过了。
    这人没有入园凭证，谁敢放他进去？
    见下车的王雨菲径直走来，保安喊道：“你认识他吗？认识就赶紧拖走，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他是我丈夫。”王雨菲蹲下，想把冯岩扶起来。
    冯岩推开妻子，仰头疯癫地吼：“不让我进去，我就死在这里！”
    保安怕真出人命，急忙给领导打电话。
    “放人进去可以，不过你们把人盯紧了，发现不对立刻报警。”
    “我明白，您放心。”
    保安挂了电话，对冯岩说，“把手放开，我跟你一起进去。”
    冯岩不住地磕头：“谢谢保安大哥。”
    王雨菲毛骨悚然。
    冯岩性子倔，性格高傲。
    她从没见他对谁如此低声下气。
    夜间的陵园阴森森的。
    树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王雨菲小心翼翼地跟在保安身后。
    而冯岩则腰身笔挺，行走的姿势僵硬。
    【刚刚是不是有个白影飘过去了？】
    【白影算个啥，我看到王雨菲身后有个小孩子！】
    【我也看到了，而且好像没有脚……】
    王雨菲无比庆幸没有挂断连线。
    她不敢转头去看，在心里默默念着各种姜且直播过的咒语。
    渐渐地，从进入陵园起就贴着自己的凉意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方的人突然停下。
    冯岩噗通跪到一座墓碑前，吓了保安大哥一跳。
    手里的电筒直直照过去。
    墓碑中间写着：爱子，段博文之墓。
    两侧是出生和去世日期。
    王雨菲的目光定个在去世日期上。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
    同学聚会的时间，与段博文去世的日子，是同一天……
    她打了个冷颤，跪到冯岩身边。
    “段博文你行行好，原谅他吧，他知道错了。”
    说完，砰的一声。
    头磕在了地上。
    王雨菲连续磕了三个头，光洁的额头微微红肿。
    她转头看向丈夫。
    冯岩依旧僵硬地跪在那里。
    双目无神，嘴巴嘀嘀咕咕。
    王雨菲怕他出事，捡起地上的手机，正想恳求姜且出手，冯岩突然开始哐哐磕头。
    力气比她刚才大多了。
    才两下，冯岩的头就破皮出血了。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接连不断的继续磕。
    墓碑前的那一小片地被血染红。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道一次歉，他就磕一个很重的头。
    “别磕了， 再磕下去你会死的！”王雨菲哭喊着去拽人。
    冯岩挣开她，继续磕。
    而且比之前更重。
    保安吓得不知所措。
    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要自鲨。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冯岩已经晕了过去。
    昏迷中嘴还喊着“对不起”。
    王雨菲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中度脑震荡，脑子里有一团不太大的淤血。
    情况好的话，很快就能醒。
    情况不好，可能要过几天，甚至几个月才会醒。
    王雨菲呆呆坐在走廊长椅上。
    “姜姜……”
    她无助地看着屏幕，嗓子哭得沙哑，“他还会来找冯岩吗？”
    “不会了。”姜且轻抿了下唇，说，“你丈夫三天后醒。”
    王雨菲捂着胸口说了声谢谢。
    挂断连线后才放声哭出来。
    她决定等冯岩醒来后，买上香蜡纸钱，再去跟段博文道个歉。
    姜且退出直播间，点开手机。
    康训发来一张截图。
    有个叫小熊的网友，发了几条求助私信到a站后台。
    【小熊：康训哥哥，你听说过言灵吗？我舍友就是有这种能力，说出话一定会灵验】
    【小熊：三天前，我和她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了，她诅咒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小熊：第二天上午，我去上课，一辆自行车刹车失灵，直接朝我撞了过来。我当时摔倒了，掌心蹭破了一点皮。】
    【小熊：我当时没往她身上想，以为只是小意外。下午的时候，我在路边等红绿灯，有人突然从后面推我一把。】
    【小熊：只差一点点，我就被车撞到了，而且我随身携带的玉佛碎了】
    【小熊：我百分之百确定，当时我身后没有人】
    【管理员康训：我帮你转告给姜小姐】
    【小熊：谢谢哥哥，能不能麻烦你快一点，我怕再遇到危险】
    语言是具有一定力量的。
    有一些人天生灵感较强，他们说出的话，尤其是厄言，有一定概率成真。
    姜且问康训：【有女生的照片吗？】
    得先看面相，辨人品。
    再决定接不接单。
    康训：【我去问问】
    小熊很快发来了一张新鲜自拍。
    照片里的女生表情严肃，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晦暗。
    像蒙着一层阴翳。
    而她肩膀上，有一双灰白色的手。
    手的主人紧贴着女孩，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
    用那纯黑色的眼睛，正看向镜头。
    姜且盯着照片看了两秒，那双眼睛竟然眨了眨，落在小熊肩上的手缓慢抬起，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做出“掐”的动作。
    康训：【姐，要接单吗？】
    姜且：【接。】
    明天还有拍摄，可小熊并不在h市。
    请假？
    康训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告诉她了，她说知道你不方便离开节目组，想去找你】
    姜且想了想：【可以】
    等了会儿，见康训没有再发来消息，姜且撕下一张酒店的便签。
    双手灵活的翻动、折叠、撕扯。
    一张纸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