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吉时将至,宾客临门。
“郡主,王爷有过交代,今日府中人多,每位宾客最多带两个随从进府,望郡主见谅。”
府门前,两个护卫将秦怡一行拦下,恭敬说道。
秦怡本来也就只带了四五人,朝前方瞟了一眼,不悦道:“二皇子不是刚刚过去么,他不是带了七八个随从?”
当然,她也知道,人家毕竟是皇子,不好比,轻嗤一句,“狗眼看人低。”随后对身后几人道,“你们俩,随我进府,其余人在此等候。”
接着便带着两人进了王府。
能来参加这场婚典的,全都身份不俗,大多是皇亲国戚和王侯公卿,少说也是一方大员。
府里装饰得富丽堂皇,灯笼高挂,红毯鲜艳,处处张贴着喜字,走到哪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王爷,王妃已登上花轿,正朝王府而来。”萧湛满面春风,正在府中热情招待宾客,贾祯在一旁小声禀道。
即便听到了洛玉卿让贾祯带的话,萧湛依然兴致不减,没有过多在意。
一个男人要想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战场就是在床上!哼,只要上了床,本王有的是办法将你的气性消磨殆尽!
他点了点头,对大厅里的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吉时将至,还请就坐,等候观礼!”
众人随即纷纷落座,按身份高低,座次前后各有不同。
“那小子的形貌,你可记得清楚?他也有办法遮掩真实面目,若是他在这厅中,你能否认得出来?”
主宾位上,二皇子萧正越偏头对站在身后的一人问道。
那人弓腰驼背,发髻苍苍,戴着个玄龟面具,看起来颇有几分瘆人。
一开口,声音十分沙哑,“殿下放心,我记得真切,不说一定能认准,但……也八九不离十。”
说话间,面具后的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对面秦怡身后站着的一个随从!
萧正越似有所察,也将目光朝那随从望去,嘴角泛起丝丝笑意。
然而,就在他打算开口之际,萧湛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秦怡,素闻你手下猛将如云,年轻一代的小将也是层出不穷。
你今日带来的这二人中,吕英我倒是认得,却不知吕英身旁的这位小将,如何称呼?可也是你近来刚刚提拔的?”
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语气也很随意,但看向那随从的目光,却是透着丝丝寒意!
“正是。”秦怡点了点头,瞟了身后那人一眼,淡淡道,“王爷问你呢,自我介绍一下。”
那随从拱手道:“小人常远,在郡主麾下任小校之职,见过王爷。”
听到他的声音,萧湛顿时微微皱眉,显然,这声音与他预期的完全不同。
“声音骗不了人,不是那小子……”他在心里暗暗嘀咕。
对面戴玄龟面具的那人,也小声轻咳了一下,显然,他也认错了。
“怎么,莫非王爷看上我这小将了?”秦怡唇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倘若王爷喜欢,今后就让他跟着王爷好了。”
“这个……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郡主爱将,本王哪好争抢。随口一问,郡主莫要介意。”萧湛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秦怡又道:“今日进城,我见城门处防范严密,城中到处都是士兵巡逻,这是要打仗么?难不成,这附近有暴民聚众作乱?”
“没有没有,今日有众多贵宾到来,为求稳妥,本王这才加强了城中防卫,以防有刁民冲撞了贵客。”
萧湛连忙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引开。
其实在座之人谁不知道他在防谁,前阵子犁阳这边闹出那么大动静,他兴师动众,调集大军,最后一无所获,还叫李桓带着个孩子生生杀出了重围,可以说脸被打得啪啪响。
在场众宾客当中,除了秦怡以外,还有几人,看向萧湛的目光里,也充斥了鄙夷与愤恨之色。这几人,同样也是萧禹当年的部下。
这些年,他们跟洛玉卿暗中都有书信往来,得知萧湛要娶洛玉卿,他们无不是心怀怨忿,只碍于是皇上下旨赐婚,这才敢怒不敢言。
小小的插曲,并未有太多影响,未过多久,欢快的喜乐在府门外响起,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准时到来。
要说这迎亲队伍属实有点吓人,大军开道,衙差摆尾,刀枪林立,杀气腾腾。百十人的迎亲队伍,走了区区三五里地,恨不得有上千人护送。
若不是一路放着鞭炮,吹吹打打,知道的是王爷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军出征呢。
“吉时已到!请新人!”
随着司仪一声高唱,轿帘掀开。然而,当洛玉卿走出花轿的那一刻,立时惹得全场惊呼!
只见她头上顶着个鲜艳的红盖头,身上却是穿了一袭雪白的素裙,连脚上的鞋都是白色的,看着哪像是成亲,分明就是奔丧。
贾祯对此早有准备,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大声说道:“王妃心念先王,今日特以素裙加身,以示怀念!旧丧新喜,上红下白,亦有辞旧迎新之意!”
他这也是万般无奈想出的说辞,王妃非得这么穿,他能怎样?难不成叫人强行给王妃更衣?所幸她能把红盖头盖上,要不然今日都没法收场。
用洛玉卿的话来说,今日顶这红盖头,那是顺着皇上的意思,穿这身素裙,才是她自己的意思!
听到这番解释,围观的人群依旧议论不止。贾祯急忙催促司仪,将仪式继续进行。
随后,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洛玉卿缓步踏上台阶,进了王府。两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她手背上。
“你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对么……”每走一步,她都在心里喃喃自语,这是支撑她步步向前的唯一希望。
当她来到厅外之时,聚在大厅里的宾客见她这身打扮,也是惊呼阵阵。
萧湛自然早就听得禀告,只能强忍着尴尬,站在厅中。即便这婚典略有遗憾,但只要能将洛玉卿娶到手,他可以忍,他什么都可以忍!
哪怕叫他这会也去换上一身丧袍,只要能跟她拜堂,都不叫个事!
但是,此刻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安,眼看着洛玉卿步步走来,他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小子呢?他在哪?他真的没来么?还是说,他正藏在哪里偷偷注视着……
“不好啦!着火啦!”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阖然炸响!有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的心,为之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