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府今日早上送来的,说是温姑娘瞧着你喜欢,特意做了送来。”
玄馥带着人端着几碟糕点走进纤月的屋子,纤月休息了两日,今日已经大好了,更何况,今夜可还有一场大戏要演。
纤月看着桌上的糕点,抿唇一笑“这温姑娘实属也是个妙人啊。”
玄馥看着纤月倚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模样,微微点头。
纤月想起温知渝同她说话时的模样,她曾觉得公主已是很好的人了,高高在上,却愿意给她们每个人一条生路。
可温知渝又同公主不一样,很特别,分明是大公主都要尊敬的人,可看着她们的时候,就如同平常姐妹一般,不曾轻视,甚至愿意多费些心思,好让她能多一条退路。
“若我没有流落此处,还是当初的月娘,或许能同温姑娘有缘成为闺中密友吧。”纤月拿起一块点心,咬下去之后,是柔软细腻的甜软膏体。
“便是今晚了,我着人在暗处盯着,万万不会让李黟伤了你,毕竟他这样的人。”玄馥没有说完的话语落在纤月耳中的,纤月点头。
“姑姑放心,我心中有数,李黟这样的人,我还是知道如何拿捏的。”
她既能让李黟对她神魂颠倒,自也知道,这般男子会如何心软,如何为了一个女子怒火中烧,失了神智。
当晚,是李黟的生辰,家中倒也没有铺张浪费,只在府上一同吃了一顿晚膳,算了过了生辰。
忠信侯和其夫人虽纵容这个小儿,李黟却也不敢拂了他爹娘的面子,只能按捺住性子吃了这生辰宴,可却心心念念晚上去见月娘。
“黟儿,如今你又长一岁,今年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忠信侯对这亲事极为满意,毕竟是郡主,说到底,李黟虽是家中小儿,可到底没有功名在身的,能得了这亲事,可都是他侯府用军功换来的。
毕竟攀上皇家的亲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黟眼中划过一丝极轻的不情愿,说是郡主,可端王并无实权,也不受陛下看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儿子知道了。”
李黟还是强忍着不耐烦应下了,他心中明白,若是他现在敢多嘴,月娘不知会多难过。
当初他不过是提了一句月娘的事情,就让爹娘雷霆大怒,如今他自然也学乖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和家里人过了生辰宴,甚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往天香楼去了。
水红色的留仙裙穿在身上,纤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肤如凝脂,面如新月,衣裳也是上好的织云锦,水红色的衣裙松散的搭在身上,只要略略一扯,便会落下。
纤月手中拿着口脂,一点点的沾染在自己唇上。
“纤月姑娘,李家公子来了。”伺候的丫鬟走进屋中,对着纤月低声开了口。
“请李公子上三楼吧。”纤月抬眼一笑,提起裙摆,缓缓走出房门。
李黟被丫鬟引着往三楼去了,天香楼的三楼,那都是顶顶尊贵的人才能上去的地方,就连李黟从前也不曾上去过。
可今日,他却能上了三楼,丫鬟看着李黟“李公子可快些去瞧瞧吧,咱家姑娘给您准备的生辰礼可就在上面呢。”
李黟加快脚步,甩下丫鬟往前走去,那丫鬟垂首,不再跟去,在外面守着门。
天香楼中的姑娘多是擅歌舞的,可楼中的鸨母最懂得如何拿捏男人,从不让她们表现太过,只有必要的时候,才好弹上一曲,亦或跳上一支舞,那般,才会让男人知晓,自己是特别的。
那些男人无论是傲气,亦或者风流,面对女子的时候总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身为男人的尊严,他可以不付出真感情,可你身为一个姑娘,却得“真心实意”的爱他。
李黟推门而入,却发现这竟然是屋顶,上有一个舞台,仰头便是星辰。
屋顶上的烛火陡然亮起来了,李黟看过去,舞台正中是一个水红色的身影,随着琴音翩翩起舞,那是纤月在天香楼站稳脚跟的掌中舞。
掌中舞对女子的要求极高,需得身轻如燕,方能在掌中起舞,纤月便是如此,水红色的衣裙被衣带束起,纤腰盈盈一握。
晚风,明灯,月下。
以及翩翩起舞的红衣美人,李黟无酒亦醉。
一支舞结束,纤月看着朝她走来的李黟,却没了笑意。
“这是我为公子所准备的生辰礼,如今月娘已经没有的遗憾了。”
李黟的痴迷之色还没有褪去,就见纤月说了这话就要往楼下跳下去,李黟愣了一下。
“月娘。”
李黟眼疾手快,在纤月跳下楼的前一刻抱住了她。
“月娘,你这是做什么?”李黟又惊又怒,纤月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李黟,眼中已经带上了死志“李郎,月娘如今已经无颜面见你了,你就让月娘去吧。”
李黟抱着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纤月在他怀中轻颤。
“月娘,你怎会寻死?你告诉我,可是有人欺你?”
“没,没有,怎会有人欺我。”
李黟心绪难平,看着纤月,也不敢逼问她,只是抱起怀中的女子“月娘,我先带你下去可好?”
纤月缩在他怀中,双眼失神,满是悲切,李黟抱着纤月回了房中,被放在床上之后,李黟才小心翼翼的去看纤月。
“月娘,你告诉我,你今日为何会如此?”
“李郎,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实在是无颜得见李郎,所以,今日李郎生辰,我只想再最后给你跳一支舞。”
那一支掌中舞,是纤月挨了无数打骂才学会的,曾有人抬着百两黄金,只为看这掌中舞,而李黟今日是第一次得见。
李黟脸色黑沉的可怕,他看着纤月“月娘,你这是何意?”
“我虽流落风尘,却也知道,这清白身子只有一个,我只想交给李郎,可如今,却被人强夺了身子去,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告诉我,是谁?”
李黟带着杀气,比起怜惜怀中的女子,他更多的是怒火,他为何要捧着月娘,自是因为纤月还是清白身子,他在等,等着这女子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献给自己。
天香楼的纤月姑娘,那么多权贵都被拒之门外了,可最后却能让他夺了身子,这将成为他炫耀的谈资才是。
所以,他今日心心念念着纤月给自己备下的生辰礼,甚至早就在自己兄弟面前夸下海口,可如今,全都毁了。
他成了一个笑话。
“说。”李黟咬牙切齿,来时心中的欢愉已经荡然无存,只余下滔天怒火。
纤月坐在床上,衣衫滑落,就是因着在青楼之中,所以清白之身尤其值钱些。
“是端王府的小王爷。”纤月哭着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容昊。”李黟缓缓说出那个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竟然是他?”
纤月坐在李黟对面,那个人一点头,就是她纤细的脖颈,以及衣衫下的景色,李黟微微抿唇“为何?月娘,他为何会夺了你的身子去?”
纤月哭的更是凄惨痛苦“我本是不接客的,只是那日,小王爷来此,非要听我弹琴,我原是想要拒了的,可他是小王爷,月娘如何能拦住啊?”
“李郎,你已经和郡主定了亲,我知,我若要进府,自然不能得罪了主母。”
纤月垂下眸子,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小王爷许是知道我和李郎的关系,我不敢不见小王爷。”
纤月倚靠在李黟的胸膛,看着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李黟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人。
“我原想着,小王爷许是为郡主来出头的,我本就身份低贱,既如此,对小王爷自是该尊敬些,可我不曾想到,小王爷竟会这般对我。”
纤月看着李黟“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好歹还有这身子能给了郎君,可如今却连自己的清白都不曾守住。”
李黟抱着怀中的女子,心中是对容昊的愤怒,他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瞧不上自己,对他家中多有刁难,成亲之前来查他的相好也是会做出的事情。
可他不曾想到,容昊竟然如此混账,竟然为了自己的妹妹,强夺了月娘的身子。
“小王爷本要带走我,可这毕竟是天香楼,妈妈留下了我,我原本已经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纤月边哭边说,李黟还记着当初月娘曾和他说,自己虽在花楼之中,可身子清白,或许入府的时候,主母不会太过为难,她只想当个普通的妾室,好陪在李黟身边。
可如今,一切都毁了。
“可我总想着,我还不曾送了生辰礼,如今我已经彻底没了遗憾,李郎就让我走吧。”
说着,纤月一头往床柱上撞上去,李黟紧紧抱着纤月。
“这不是月娘的错,月娘,我如何能怨你?”
李黟压抑着眼中的怒火,低声和纤月说话。
“月娘,你是我的,我的月娘还是干净的。”李黟的掌心紧紧黏在纤月身上。
烛火晃动,纤月泪眼朦胧“当真吗?”
“若违此诺,我李黟当天打五雷轰。”未尽之言被人捂住了嘴。
“若是李黟不嫌弃我,那今夜,我便是李郎的了。”
李黟吻上纤月的时候,纤月小声在他耳边说了“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早早将身子给了李郎。”
鱼水之欢,李黟自是享受过,大户人家的公子身边难免会有通房,用来教授各家少爷人事的,以免成亲之时不通人事,闹了笑话。
可府上的丫鬟也多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入府,在床榻之上没什么手段不说,人也绷的紧,不像是在登上极乐,反倒像是在忍受酷刑。
李黟试过几次之后就没了兴致,至于同他有婚约的郡主,听闻要进他们的卧房,都得郡主身边的婆子点头才是。
可纤月不同啊,这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乃是风尘之地,略施小计就能让这些人丢盔卸甲。
李黟这样的纨绔子弟,说是寻花问柳,可家中管束,手中没有大把的银子,纤月这般的自然是无缘成那入幕之宾,而寻常的妓子,他们又自视甚高,瞧不上,
如今,李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同纤月在床榻上翻云覆雨,李黟抱着纤月,几乎要将自己溺在这床榻欢愉之间。
如今李黟已经没了清明神智,否则他定然能看出纤月眸子中半分迷离都瞧不见。
李黟将纤月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他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的兴致。
丝被落在纤月身上,李黟坐在床上揽着纤月,纤月低声开口“小王爷说,他同我一见如故。”
李黟抱着纤月的手一用力,紧紧扣住了纤月的腰肢,可纤月却什么都没说,只当什么都不知。
“意欲纳我入府。”
李黟低头去看纤月“月娘,你只需告诉我,你愿吗?”
纤月没点头亦或摇头,只说,“李郎是要迎娶郡主的,我不愿在这时生事。”
“这怎能算是生事?不过是个无甚实权的王爷罢了,是,我们婚事在即,他端王府的人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来给我下马威?”
李黟离开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和纤月保证,他一定会让纤月入府的。
纤月只是面色苍白的笑了笑“李郎,我如今已不求入府了,能同李郎相守就好。”
李黟看得出来,月娘如今被端王府的人吓到了,对他也没了信任,李黟握拳,月娘如此为他着想,他是侯府的少爷,可月娘不过是个流落风尘的孤女,只知依附于他。
若是没有了他,月娘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黟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回府和他娘说迎月娘入府的事,他娘一向疼爱他,可听着自己儿子说要迎一个青楼女子入府,还是勃然大怒。
“如今郡主还未入府,你就要纳妾,还是个妓子,你这般作为,让人家郡主怎么想?”
李黟还没想到如何说服他娘,这一次,是端王府的小王爷先抢了他的女人。
“既如此,那就将人送给小王爷吧。”李黟错愕的看着他爹忠信侯云淡风轻的说了这句话。
“那样的人入了王府会让郡主不满,给小王爷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也能让郡主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