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灼染产下一个幼婴,她不知是儿是女,亦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她只知道,那段时日她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受尽凌辱。
那时,她是俘虏,是营妓,任何男子都能调戏她,玩弄她,她每日被关在铁笼内恐惧不安的苟活着,她大叫着阿娘,呼喊着爹爹与阿兄,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嘲笑与羞辱。
“这东洲国的女人还真是美人胚子!”
“哈哈哈,赵桓已败走于瑶山,那瑶山已被圣上设了埋伏,此次他必死无疑!到时候东洲归大齐,东洲的女人自然也是我大齐男儿的,若敢不从,且等老子玩完了再杀掉!”
“瞧瞧,还是个官家娇小姐呢,这般娇弱,估计都没侍候过男人!”
“啧啧,官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任老子搓揉捏揍的玩物!别说官家千金,就算是东洲公主,老子也要把她变成荡妇!哈哈哈!”
那些男人生的满脸横肉,身形壮硕,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往她身上啃,她吓的面如土色,声称自己染了瘟疫才得以逃过一劫,后来那五大三粗的副将请来郎中给她诊脉,才知她并没有染上瘟疫,事前瘟疫之说是她为避免失身而编造的谎言,副将一怒之下挥着鞭子将她狠狠暴打一顿,直将她打的皮开肉绽,之后还要让那些营中男子排队羞辱她,她护着遍体鳞伤的身子绝望的哭喊着,哭的撕心裂肺。直到来了一个人,她才止住哭声,那人身着连环战甲,神色肃厉的指控那副将等人恃强凌弱,奉令不遵,给他们定了违逆圣意,奸淫掳掠的重罪,并奉旨斩立决,最后那些羞辱她的男人们在一声声求饶告罪中,皆被拉去刑场砍了脑袋,而保住清白之身的她也被移送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内。
在那里,她看见了她的表哥张商,张商不是囚犯,是叛徒。所以她恨张商,更可恨的是,张商在一个深夜将她推向了漆黑的深渊。
再次重见天日,是在她临盆之后,那日,她趁乱逃出,想要去寻找爹爹与阿娘,途中她身无分文,靠着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当奶娘才得以活命。后来在一个荒凉的山脚下,她看见了爹爹与阿娘阿兄,然后阿娘给她五个金饼,要她逃,当她转身回望时,沙尘卷起漫天血色,染红了她的眼……
“好了没?换个衣服这么磨蹭,娘娘召你问话!”
宜春宫的宫女梦思站在门外叩叩不停,催促着灼染,
灼染回过神,伸手扯下贴身诃子,盖住身前丰盈,又将一袭青灰深衣穿好,走了出去。
她处在一个狭窄隐蔽的耳房内,沿途都有成荫的绿树掩映着,待拨开那一片青绿,灼染与梦思朝宜春宫的正殿走去。虽是去正殿,倒不是走正门,而是从一扇隔扇而制的小门内走了进去,灼染这才发现,她所在的耳房位处于宜春宫东西配殿的后院最深处。
梦思告诉她,她避人挤奶的那间耳房之前是放恭桶的,以后她就住在那。
灼染嗯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问可不可以回一趟御女苑拿衣物用品。
梦思看着灼染的胸前,翻了一个朝天白眼:“等回了娘娘问话,自然可以,若想活命,记住要谨言慎行。”
梦思不同于别的宫女,她是司徒家的家生子,司徒云旎的贴身丫鬟,司徒云旎做什么说什么从不避她,所以,她自然也知晓灼染是生过孩子的人妇。
“姐姐说的极对。”灼染一个劲的点头。
梦思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便领着灼染去了香气袅袅的正殿。
正殿内,精致缕缂的秋海棠锦绣屏风后面,沐浴更衣后的司徒灼染正在对镜着装,手中拿着一支凤头步摇,在新盘的堕马髻上前后左右的试戴着。
“进来吧。”司徒灼染慵懒的声音响起,梦思便将灼染领进了锦绣屏风内。
灼染出现在铜镜中,虽是一身青素深衣,却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只见面若桃花,肤若凝脂,干净的不染纤尘。
司徒灼染顿时来了气,冷哼一声:“你这张脸,本宫看的实在晦气。”
甚至她都觉得灼染撺掇她往大皇子身上下功夫,是对皇帝贼心不死,想靠这张狐媚脸蛋来获宠。
灼染听罢,低眉顺眼,恭谨福身:“请娘娘给奴婢赐一支狼毫。”
司徒云旎微微蹙眉,随即便命梦思取来狼毫。
灼染谢恩接过,然后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黑色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