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土豆？”
萧钦言第一时间问出这个问题，然后童舟也没废话，让后厨把交给赵书颖，送去宫里给赵恒准备的土豆大餐，也弄一份给萧钦言和顾千帆尝尝。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为了避免赵恒回宫几天之后，想着是不是被忽悠了，他带回来这么多土豆，自然可以做一些吃食，让他尝尝，彻底打消疑虑。
解释起来麻烦，索性也让这二位提前尝一尝，明白自己责任有多重大。
不过一会儿，望月楼小厮打门外鱼贯而入，手上端着各式各样盘子。一股从未嗅到过的香气，瞬间充斥萧顾二人的鼻腔。
蒸土豆、烤土豆可以当做主食，酸辣土豆丝、干锅土豆片、凉拌土豆丝、土豆炖牛肉、土豆炖排骨，还有仅次于下饭之王西红柿炒蛋的地三鲜，绝对是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常客。
至于什么土豆泥、薯条，甭管是不是西式吃法，打从今天在梦华录世界，这就是中国传统美食了。
北方的朋友，还能用土豆丝做汤。
小小一颗土豆加地瓜，却是封建王朝提升国家人口上限的基石。活生生把生产力水平落后，人均耕地面积世界倒数的大清，顶到让西方列强恐惧的4亿多。
在占城稻传进中国以前，国内这片土地能承受的人口上限大概就是6000-7000万。
汉朝人口突破5500万后，爆发了黄巾起义。唐朝人口达到7000万后，爆发了安史之乱。
宋朝引入占城稻，人口鼎盛时期达到1.2亿。
之后就是土豆马铃薯玉米进入中国，成就清王朝巅峰封建帝国的地位。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袁老等人，让14亿人吃饱饭的伟大成就。
可以说那些穿越到古代，就想着依靠发动政变、武力夺取天下，以先进理念改朝换代，促进中华民族发展的愤青们想法很好，但都完全脱离现实。
初中就要学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道理，也不知道是出学校太久忘记了，还是真的九漏鱼。
封建王朝的轮回，就是人口的轮回，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要提资本主义，更别说社会主义。
带来土豆这样的作物，童舟觉得压根不需要他去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推动什么，大宋百姓自己就有能力推动社会前进。
土豆不够，那就再上红薯和玉米。
‘吧唧吧唧~~’
思绪被一阵吧唧嘴声打断，他转过头去，看着萧钦言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萧啊，你好歹也是堂堂大宋宰相，注意点吃相啊！”
萧钦言一边用力咀嚼，抽空回道：“土豆这玩意，吧唧吧唧，谁研究的呢？吧唧吧唧，也太好吃了吧！”
看他腮帮子上肌肉都在跟着用力，跟土豆关系不大，这块牛肉应该是带着筋的。
“怎么样，这玩意还可以吧？有没有搞头？”
顾千帆皱眉道：“我印象之中，官家不是如此贪图奢侈享受的行事风格。突然划出9000亩土地，应该不是为了这点口腹之欲才对。”
萧钦言看他一眼，要不是你自己儿子，非给他个大耳刮子不可。
童舟自然又把跟赵恒的说法，再说一遍。特别是在产量上，他底气十足。上次跟赵恒说两三千斤时，没认真了解过，因此很随意的根据印象说的数字。
这次返回主世界，专门查了资料的。
青海、甘肃、辽宁、内蒙各土豆主要种植区，最高亩产没一个低于5000公斤的，脑内小百科更是明确显示，后世试验田里的巅峰记录能达到7000公斤！！
听他说完亩产3000斤的数字，萧钦言人都傻了。这要是说亩产多斤，老小子八成要立刻疯掉。
“这，，如此又能当饭又能当菜的美味作物，还，还这么高产吗？”
“不止高产，人吃了还有诸般好处。”
顾千帆听不懂什么叫增强免疫力、微量元素和膳食纤维，他只需要知道这东西，能让全天下的百姓不饿肚子，就够了。
“萧相，不要在此贪图口腹之欲了，速去丈量土地！”
萧钦言眼神灼热，几乎能把人灼烧到的感觉。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件帮助他把名声极限扭转的功德伟业。
“对对对，千帆说得对！为父这就去按照童大人的要求去丈量土地，千帆，你也要抓紧时间，整顿神卫军的兵马，这可是你我父子的机缘，万万不能出差错！”
萧钦言弄明白赵恒莫名其妙的旨意之后，整个人都被干劲充斥着。
“童大人，小人告辞。”
然后在顾千帆和童舟的注视下，风风火火跑走。
等他离开，顾千帆看着童舟目光复杂。
童舟调笑道：“顾大人，现在可以相信，童某来此没有恶意了吧？”
“顾某不明白。”
顾千帆忍了又忍，不想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但又不吐不快。
“你明明拥有镇压整个大宋的武力，现在又有这样能供养足够多军队的粮食。你，你为什么还愿意位在官家之下呢？”
因为童舟的行为模式，极其背离社会主流认知，甚至在冲击他作为人的根本观念。
换成其他本地士族，如果有足够拿下大宋的武力，也有足够多的钱粮，赵恒绝对活不到明天。
能当皇帝，谁愿意做大臣？
童舟失笑一声“这很奇怪吗？”
“很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
他郑重看向顾千帆，解释道：“其实这天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权力和义务的关系，就像商品和黄金之间的关系一样。无非四个字，等价交换而已。”
“我所受到的教育告诉我，要享受多么崇高的权力，就要去履行多么艰巨的义务。”
“如果只想享受做皇帝的权力，却不愿意去履行对等的义务。那么无论你有多强大，百姓都会想方设法让你死的很难看。”
接着拿起一根薯条，蘸上番茄酱，放在嘴里，眯着眼睛细细品味。
“我这人太懒，不想去履行那么沉重的义务。索性权力在我心中，还比不上美人、美酒、美食的分量。而这些，又不是一定要当上皇帝才能享受，那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顾千帆脑海之中，一阵天人交战。当皇帝，是一种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