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又想去卫生间了!”
樊慧君小脸一红,松开陆异的手。
“那快去吧!我送你上楼……”
陆异正想找个由头,见状连忙扶住她,想把她送回去,再跟顾淮北商量对策。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对了,爸爸在家吗?”
樊慧君推开他的手,扭头指了指车,让顾淮北帮她拿外套和包。
随口问完,连忙心虚地观察陆异的脸色。
见他一切如常,自己尬笑道:“爸爸能去哪里,我也是多问,好了,我先进去了!”
顾淮北不放心地跟了几步,跟迎过来的保姆叮嘱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回来。
“你都听说了吧?”
顾淮北看到坐进车里的陆异,面露惊诧,但很快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麻烦真够大的,我还以为只是冲你来的……抱歉!”
他苦涩笑笑,一脸坦诚。
从岳丈嘴里听到丹尼尔的死讯,他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
任何人都想得到,如果樊家有儿子,樊盛伦认陆异当干儿子的概率极低。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丹尼尔的死都跟陆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哪怕警方能证明陆异的清白,网友心里也会改变陆异温文正气的印象。
这对陆异来说,无疑是极大的灾难。
一个靠自己的聪慧拼出一番天地的男人,一旦被人贴上“算计”的标签,恐怕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污点。
顾淮北当时并没有往细处想。
因为陆异的品行他很清楚,外界如何评判他,对他以及顾家的影响不算太大。
但从现在看来,顾家的处境反而是最危险的。
如果霍家不念交情,把锅全都甩出去,顾淮北会是背锅的第一人选。
看他如此丧气,陆异感到非常意外。
印象中顾淮北,心思细腻,做事谨慎,应该不会这么天真才对。
下一秒,脑海中闪过他紧张樊慧君的模样,心中随即释然了。
“姐夫重任在肩,工作繁忙,一时没想到这么深情有可原,不过接下来就要忙了。”
陆异单手撑在车窗边上,望着飞速而过的街景。
眼睛忽然一亮,“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是那个私自进入操作室的高伟……快,右拐,我们先去见一见霍总!”
顾淮北抬手看了眼腕表。
会议就要开始了,他不想错过分辩的机会。
瞧他放缓车速时,脚底下带了一丝犹豫,陆异解释道:“那个人是霍家的,你和霍家的说辞必须保持一致才行。”
“这就要看,霍总是怎么想的了,不是吗?”
陆异的思路很简单。
如果霍骁想把麻烦摘干净,随便弄点证据,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顾淮北无论从哪个角度辩驳,都绕不开“高伟”。
除了他的身份之外,还涉及规范操作,以及智控系统漏洞这些无法用一言半语解释清楚的麻烦。
谁知道背后那些人备了多少后手?
要扼制住事态发展,第一步就要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霍家也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那些人或许在赌霍骁把保住霍家名声放在第一位。
仔细一分析,顾淮北的处境不容乐观。
要知道,当初他力推这个项目时,得罪了不少顾氏集团的元老级人物。
陆异听说,脾气大的那几个,就连顾淮北爷爷创建的“江州俱乐部”都愤然退出了。
进入俱乐部的门槛高得令普通人咂舌,每人每年缴纳的会费更是天文数字。
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未必攒的出来。
而退出俱乐部堪比勇闯“十八铜人阵”,除了跟顾氏分割利益之外,还要再缴纳一笔叫“判出费”巨款。
可见,这些人跟顾家决裂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项目一旦这么黄了,顾淮北在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岌岌可危。
陆异相信,顾淮南不会趁人之危,但不代表顾淮南背后的“拥趸者”没这么想法。
古往今来,朝堂庙宇也好,富贾豪族也罢,被逼“上位”的“傀儡”还少吗?
顾淮北盯着腕表看了几秒,猛打方向盘拐了个急弯。
“你的意思是,让霍家先把过错全揽下来?”
陆异听他终于转过弯来,郑重道:“不是揽下来,而是找个共同的对手,把高伟往他们身上推。”
“大哥已经安排人手在查了,只要查到与高伟有资金往来的那个人,我们就有了突破口!”
“动作要快,不然霍总可能要回凤城了!”
顾淮北眉梢一沉,拍打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好!先按你说的做!”
瞧他很勉强,陆异笑道:“既然要甩锅,那姿势就要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动作快,谁就能掌控真相,世道如此!”
……
杜广龙的人一波又一波被派了出去。
接电话接到手软。
霍骁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昏昏欲睡。
他没有心力去操心这些了,真希望身边有个人做自己的智囊,可大儿子身处高位,不能轻易冒头。
当年他费了多大力气,才为霍家留下这么一线生机,因为这点事把他扯进来,实在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憋屈!
“找到了?电话给她,我要问她几个问题。”
杜广龙激动地咬牙攥拳。
东子支吾道:“哥,她说不用问问题,只要给够数,让她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会照做不误!”
杜广龙纳闷道:“什么?这个女人的精神现在正常吗?”
东子正回话,一道车光打来,把窗户照得亮如白昼!
“你先把人看好,等我电话!”
杜广龙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下楼,看到顾淮北和陆异一前一后进门,大手一挥,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有没有尾巴跟来?”
那些人应声而去,客厅里只剩下四人。
“大哥!”
陆异打了声招呼。
顾淮北也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霍骁撑开睡眼,眼睛眯起,左右晃着身子,朝光亮处瞅。
“异儿?是异儿来了?”
浑浊的声音似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沙哑粗噶,好像是谁的指甲从玻璃上划过。
“霍总,是我。”
陆异在轮椅前蹲下身,把脸凑近了些。
霍骁嘴角一咧,精神大震。
“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一直让龙儿再等等,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景玺一准得闯祸!”
知子莫若父。
霍景玺以前受不了委屈,现在更不愿意任别人泼脏水拿捏。
当杜广龙告诉他见过陆异后,霍骁就明白,自己的三儿子又一次保住了。
“霍总,冒昧来访,多有打扰,但此事太过紧急,我必须得走这一趟!”
“对不起,是晚辈考虑不周,给霍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请霍总指教,如何化解为上策?”
顾淮北也学着陆异的样子,把手搭在霍骁的另一个膝盖上,声音温润又绵长。
愧疚和自责写满他诚挚的双颊。
霍骁盯着他的眉眼端详片刻,呵呵笑起来。
“你能有这个态度,倒是让我很意外,顾宴那个老东西,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龙儿,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他话音一落,杜广龙鼓捣了几下手机,正对面的白色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和所有信息。
“刘小红,高伟的妻子,一个月前曾与高伟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