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逸这么一问，男人原本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淌，整个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而见到男人这副模样，沈逸和大江几个人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地。
    想来，这回这个谢管阳终于是可以老实交代了……
    此刻，男人低垂着头，沈逸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猜不到男人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就在大江和陈之南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了。
    “没错，是我。
    孙卫东的死确实是我造成的，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让他死……”
    男人说到这里，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就连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了一些。
    只见他整个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拍着面前的桌子，一边嚷道：
    “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有意害死他的！
    一切都是巧合！
    之前我一直不敢承认，也是因为这个……”
    见谢管阳一直这样激动，大江朝着他摆了摆手：
    “你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坐下说。
    不管怎么样，你先把那天的情况说清楚。
    至于相不相信……那是我们的事儿，你只管老实交代就是了……”
    听到警察这样说，谢管阳只好坐下，然后将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天……
    孙卫东和我请了假，说是要送他媳妇儿黄薇去古铜市做手术。
    我问他请几天，他说一天就够了。
    后面的事儿就让他岳母帮忙照顾，他当天晚上就能回来。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趁着他们家只有他自己，就去了他家找他……”
    “你去孙卫东的家干什么？”大江追问道 ，“反正他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有什么话不能等上班再说，偏要大晚上的去他家说？
    还是趁着他们家没人的时候？”
    面对大江的疑问，男人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解释道：
    “孙卫东虽然是我的专职司机，但你们也知道，他兼顾着厂里的预算专员。
    但由于孙卫东他的业务不够熟练，所以在预算一笔款项的时候，出了些差错，这使得我们厂子损失了不小的一笔。
    就因为这个，我才特意去他们家找他……”
    听了谢管阳的话，沈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谢管阳，不对吧。
    即便是孙卫东做错了成本预算，这也算是他的工作失误，那你就更应该在工作时间找他谈。
    而不是大晚上的，趁着他们家没人的时候去他家吧？
    你是不是在和我们说瞎话？”
    “不是不是，”男人连连摆手，“那是因为……
    不管怎么说，孙卫东好歹给我开了七八年的车。
    我们两个表面上虽然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但是实际上私下里，我们两个的关系一直不错。
    我一直拿他当我的朋友。
    要不然，我也不能将预算专员的这个工作给他。”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又因为什么而吵了起来？”
    “哎……
    说起来……这件事儿我也是很心寒啊……
    原本我想着，这件事情其实就是孙卫东的失误，就是因为他算错了成本才导致厂子损失了一大笔钱。
    如果这件事情要是在工作时间当众提出来的话，这厂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根本就保不住他不说，他还得赔偿厂子的损失。
    所以……我才私下里悄悄找他谈这件事儿的……”就这样，男人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心。
    我想着，厂子损失的那笔钱是一定要补上的，不可能任由它就那么亏空。
    再说了，一旦事情被人发现，我也没办法向厂里的其他人交代。
    所以，只要趁着还没被人发现，把钱补上了，这件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那这个钱……他不可能让我出吧？
    毕竟这是孙卫东工作失误造成的。
    所以我就想和他好好谈一谈，看能不能从他每个月的工资里面扣。
    然后他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尽快把这个钱补上。
    这样，既没有人发现，他又能保住工作，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是谁知道，我明明这么为他着想，可这个孙卫东却完全不领情。
    当时他特别激动。
    说什么，他干两个人的活，但是却只领一份工资。
    等出了事儿，我又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
    警察同志，你们听听，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我都已经替他考虑过了，只要他把这个钱补上，这个事儿就不会被别人知道。
    可孙卫东却认为，我是故意在为难他。
    我知道，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算太好，可能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但这也不是他逃避的理由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没义务帮别人承担责任吧？
    说实话，我觉得我作为领导能替他想到这一层已经够可以的了。
    没想到这个孙卫东竟然还得寸进尺。
    要是我真的公事公办，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话，他还是得还这笔钱不说，工作还丢了。
    哪多哪少？
    如今这个社会，再加上他那个年纪，想要重新找工作哪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媳妇儿身体还不好……”
    “所以，你们两个就因为这个吵了起来？”
    “对，”男人点了点头，“就因为这个，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而且吵得很激烈。
    不仅吵架，这个孙卫东最后甚至还对我破口大骂，甚至用言语侮辱我！
    好歹我也是他的领导，这么多年，我对他也够照顾的了。
    他就算不说对我多么感恩戴德吧，可也不能破口大骂吧？
    当时，我气得不行。
    可这个孙卫东呢？
    他一边骂我，一边竟然自己回了卧室！
    这……这完全就没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啊！
    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了？你对孙卫东做了什么？”沈逸追问道。
    “警察同志，我保证，我发誓，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然后就从背后猛地推了他一下。
    谁知道……谁知道他脚底下没站稳，一下子就撞到了床头柜的角上。
    然后整个人就倒在了床边……
    可是当时，我因为心里太激动了，所以根本就没发现孙卫东的异常。
    虽然看着他趴在地上，但我还是不断地和他讲话。
    等我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就连忙上前查看。就发现他……他已经口鼻出血，没有了气息……死了……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