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然再次醒来，天已经亮透了。
他歪头看了眼，自己正躺在豪华大床上，身边的位置空着，但微乱的床单昭示着，这里刚躺过一个人。
和他很亲密的人。
沈知然双手伸开，唇疲惫又愉悦地勾起。
不过昨晚实在太夸张了，他后面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确实有些吓人。
以后还是悠着点，老腰要紧。
011忍不住感慨：【啧啧啧，之前还有人说什么ao是传统，不能违背的传统，所以要纠正……现在看你oa也挺开心啊，上瘾了是吧？】
沈知然皱眉：【放屁！你那只眼睛看见老子上瘾了？我那是……】
他支吾了一下，脸涨红，选择了倒打一耙：【不是，你这个系统怎么还八卦宿主隐私？举办了！】
011：【切，玩不起。】
吵了几句，沈知然彻底醒了。
他洗漱过后，起身穿了件宽松的休闲装下了楼。
今天周六，姜蓝和小姐妹出去玩了，沈佑十有八九在书房里。
这卷王哥周末也上班的。
沈知然吃到一半，收到姜蓝的短信，说沈佑大清早起来就看小视频，肯定是没吃早饭，让他送点过去。
沈知然：【……】
沈知然欲言又止：【妈，我去送，我哥不会生气吗？】
就算是亲哥，在看那种东西，他进去也挺冒昧的吧？
姜蓝：【你送早饭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快去吧乖崽崽[给你花花jpg. ]】
沈知然手抖了一下。
但答应了妈妈，沈知然还是决定做到。
他去厨房拿了两个肉包子一杯豆浆，端着上楼的时候，故意把楼梯踩得咚咚响，希望沈佑听见这声音后能提前结束活动，不至于让兄弟之间很尴尬。
走到书房门口，沈知然用力敲了几下门。
“哥，我给你送早饭了，你还在看吗？”
“在。”
沈知然赶紧说：“那我先……”
身体刚转过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后衣领被骨节分明的手一扯，沈知然猝不及防倒退几步，然后看见了沈佑挑起的眉：“跑那么快，我是妖怪？”
“怕打扰你看小视频。”沈知然实话实说。
沈佑：“……？”
略一思索，他猜到是姜蓝随口一说造成了什么误会，姜女士大学学的是幼师，跟小孩说话的时候，经常喜欢在物品前面加个“小”字。
这毛病时有时无，没想到会闹这种乌龙。
沈佑也懒得解释，反正时间久了沈知然会习惯的。
他拿走沈知然手里的餐碟和豆浆，回了自己座椅。
房间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垂落，沈知然第一眼就看见了房间正中央的光屏。
光屏还在播放一段视频。
和上次在沈佑房间看见的类似。
还是类似监控的视角，画面中一个男人正举着刀冲向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
少年只有一个背影，却依然能看出来身形极好，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
他站在原地，看似随意，但在对手冲上来那一瞬间，猛地爆发，带着恐怖的狠厉将对方轻松擒拿。
利刃轻巧一划，魁梧的对手瞬间失去生机，瘫倒在地。
少年手腕翻转，利刃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扎向摄像头的位置，画面陷入黑暗。
而他甚至没回头。
沈知然盯着那条视频看，直到视频重复播放到第三遍，他才开口问：“你一早上都在看这个动作片？看着而不像是电影。”
“一个通缉犯四年前的录像，花了很大力气才到手。”沈佑没避着他，用筷子夹了肉包，“帝国内有几个杀手组织，专门接一些脏活，0628已经三年没接单，但仍然是目前杀手组织收费金额与成功率都排名第一的杀手。”
“0628？是编号？”沈知然问。
“是，因为属于蛇系，他还有一个很非主流的外号。”沈佑眉峰下压，带着几分冷，“毒蛇。”
沈知然心跳猛地一顿。
沈佑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是接着说：“法米拉收到线报，有人在暗网向0628抛出天价悬赏，要她在九月的生日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亡。”
“0628接单了吗？”沈知然语气有些紧张。
“爆料人说接了。”沈佑语气散漫，“法米拉不喜欢被人挑衅，在0628接单行动之前，她要先下手。”
“她打算怎么下手？”沈知然追问。
沈佑抬眼，带着点似笑非笑：“那么可怕的事情，你这种单纯的小孩听了会做噩梦。”
“我都二十多了，什么小孩啊。”沈知然不高兴地催他，“你快说。”
“行。”
沈佑单手搭在桌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无非就是天罗地网抓他，抓到了之后关起来，严刑逼供——所谓的严刑，不一定是拷打，可能是信息素攻击。”
沈知然五指都攥成拳了：“信息素攻击？”
“嗯，不是重大嫌犯不会用，对身体伤害很大。尤其是omega，搞不好就瘫痪痴呆了。”沈佑声音微冷，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寒意升起，“毕竟，法米拉是继承人，对她下手，就要准备好墓碑。”
根据帝国皇室继承法，alpha都拥有继承权，因此身为第四皇女的法米拉，是仅次于切尔西的顺位第二皇位继承人。
法米拉和沈佑政见相同，且因为现任皇后和姜家是远亲，法米拉也算是沈佑和沈知然很远方的表姐。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沈佑几个月前调遣回第一城区才会那么顺利。
皇室内部斗争复杂，现在三位alpha继承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消息已经传出去，法米拉无论是出于自卫还是震慑他人，都会接招。
小小刺杀都怕，还怎么当皇帝？
沈佑没把这个当回事，他皱着眉给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拍照，发给林煜：【我妈又把蛋壳落在包子里了，她为什么执着于在肉包里加蛋？】
林煜：【可能……比较嫩滑？】
沈佑笑了声，把蛋壳嚼碎了吞下去，又咬了一口。
再抬起头，沈知然已经出去了。
沈佑喝了一口豆浆，视线落在又重复播放的光屏上，挑了挑眉。
***
一连三天，江珩都感觉沈知然很不对劲。
看他的时候，似乎总有点欲言又止。
做完后也不会像平常一样到头就睡，反而会从被子里冒出眼睛，像窥探的小猫一样，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还让他转过去，要看他的背影。
江珩一一照做。
他看得出来，沈知然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但他不认为自己需要亲自过问。
因为以沈知然的性格和他们目前的关系，用不了几天，沈知然就会全盘托出。
果然，第四天晚上，沈知然就忍不住了。
晚上十一点，两人洗过澡后，沈知然打开了光屏，调到新闻频道。
新闻频道正在播放一则采访，采访对象是法米拉。
法米拉长着一张和皇帝相似的脸，骨相优越，但天生上翘的唇形与漂亮的眼睛，又让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大气与亲和力。
她正在聊自己前段时间去第九城区做的公益活动。
沈知然转头看江珩的脸，问：“你对法米拉怎么看？”
江珩闻言，目光落在正侃侃而谈的法米拉身上，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知然“哦”了声。
又从另一方面问：“那九月二十三那天，你有安排吗？”
九月二十三号，是法米拉的生日，也是沈佑所说的，那些人悬赏的日子。
“没有。”
江珩说完，就感觉沈知然松了口气。
那样子，好像怕他会粉身碎骨一样。
眸中闪过不明显的笑意，江珩问：“还有其他要问我的吗？”
沈知然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似乎那层膜，只要他轻轻一碰，就能破掉。
困扰了他几天的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却透露出危险与陷阱的气息。
一旦他跳进去，就再也挣脱不开。
野兽的直觉，让沈知然有些犹豫。
但江珩的态度是那么温和，好像他们之间不该存在任何隔阂。
只要沈知然想问，眼前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的少年，就会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与他共享所有记忆，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这样的诱惑，沈知然有些难以抵抗。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紧：“那……你以前做过什么危险系数比较大的兼职吗？”
江珩似乎勾了一下唇瓣。
他靠近了一些，挡住沈知然看光屏的视线。
声音很轻，似乎有所顾虑，又像是担心不被接受：
“我说了，你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