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管你现在想做什么,娘只告诉你,娘在这世上只有你,你若不在了,娘也活不成。”
“母亲……”李怡异常艰难开口呼唤了一声自己的母亲。
“母亲,既然他能抓住小初,显然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我们这次装不下去了,也逃不了了。与其等他来灭我,不如我去换了小初的逃生,还了她两次救命之恩。”
“不行!怡儿你快逃吧,我们忍了那么多年,难道娘等的就是今天这个结果?”郑妃看着李怡杵着拐杖站的微微斜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
“母亲,我们逃得了?他此刻应正等着我们出逃收网。与其无谓挣扎,不如换了他人的逃生,这样也不枉白死。”
“啪!”郑妃猛的甩了李怡一个巴掌。
从小到大,母亲都不曾对他凶过,李怡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怒气的郑妃。
“不孝子你去吧,只当娘没生你养你。你出了这扇门便不再是我的孩儿。”
“母亲。”说着李怡半个身子依靠着拐杖艰难的朝郑妃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有些哽咽的道:“母亲,这么多年,儿子也早已厌倦了如猪狗般的活着。那些成天想着得道成仙不想死的人却一个个早早的死了。成天想着了结的人却总是死不掉。”
说完,李怡又朝着郑妃“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道:“这么多次儿子都没死成,儿子倒要看看这一次老天还会不会继续眷顾儿子。”
听李怡说完这话,郑妃脸上的怒意渐消,伸手扶起了李怡,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怡道:“既如此,我母子二人就听从天命。我信我儿受上天眷顾。你去吧。这次娘是拉不住你了,不管怎样你只需记得娘会一直在家中等着你的平安就行了。娘也相信,会在家中等到你回来。”
这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子里没有烛火,有一个窄小如狗洞的窗子在房顶的下方,从那小窗子里射进来一道强烈又窄又细的小光柱,无数的细小的尘埃在这光柱中快乐的飞舞着。
当小初醒来的时候,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这条笔直细小光柱正射在自己的手上。随后便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下,稻草,发霉的稻草。自己正躺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
头疼欲裂,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折碎。她艰难的抬了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烧的烫手。
这是哪?她只记得坐在轿子里回令狐相府。轿子突然倒了,她刚爬出轿子,只看见几双黑布靴的在自己面前闪了一下,随后就有东西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她便人事不知了。
想到这,她又艰难的伸了手摸了自己的脑后。如她所料,她摸到了脑后已与乱发凝结在一起的大块血渍。
看来这头疼不单单是自己发热,主要原因是在这里。
遂她先转动了眼珠,巡视了这间昏暗的屋子,她看见一扇门。一扇黑幽幽似乎还钉满铆钉的实心铁门。
然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房顶那扇窄小的窗子。
难道这是牢房?我为什么会在牢房里?那些穿着黑靴子的人是谁?轿夫去哪了?他们为什么要将我打昏把我带到这牢房里来?
此时小初心中疑问丛生。她迅速的回想着自己被打晕前所发生的事情,很快有两个名字在她脑子里不停的转着。游方,李怡。游方是个正常谈吐,会笑会生气的人。李怡始终面无表情,不笑不怒,所有人和他说话,他只当是听不见看不见,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起雪夜里李怡对她说起的一句话“切记不要再和别人说你我是旧识,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只当你不认识我。我不想害了你。”
想到李怡的这句话,小初笑了。躺在一堆散发着腐臭味的稻草上,无比凄然的笑了。
“对不起,看来是我拖累了你。”小初口中自喃道。
说出这话的同时她似乎已将问题想了通彻。
“那才是他,人前的他。游方并不是他,只是他的一个梦。而我想念的只是他梦里的一个影子。原来所有的忧,所有的念,所有的牵挂都只是一个梦……游方不是李怡。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小初猛的坐起身来,全身的疼痛如潮水一般的向她涌来,她还没坐稳,就已经被这巨疼击倒。于是她只能继续躺在那堆腐烂的枯草上对着铁门大喊了一声:“有人嘛?有人嘛?”
几乎是立时,小初便听见了有几个脚步声向她这边走来,有很重的回音,说明外面是一个幽静的走廊,或者是更空旷的房子。
小初听着那几个脚步声行至铁门前便停了下来,随后实心铁门上被打开一扇一尺长宽的小窗,一双眼睛朝里看了看。
“说话。”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声音对着里面躺着的小初冰冷的道。
“让抓我的人来,有什么事只管问。”小初不卑不亢的答道。
“是我抓的你。”那人道。
“那你问吧。不要浪费时间。”
“你和光王是否相识?”
“相识。”
“何时何地。”
“去年七月,我与我家小姐在入苑坊坊墙外避雨,坊墙倒了。他当时就站在坊墙内。回家以后我家小姐和我说,他是光王。”
听到这,那人冷笑了一声道:“你说实话便马上放你走,你若再和我胡扯,我这里有几百种死法,我很想知道你能撑过去几种。”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我能说的都说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和光王是不是旧识?你为什么叫他游方?”
“你都知道啦?”说着小初扶着墙,慢慢的坐了起来。这一次起身的比较慢,疼痛的感觉没有第一次强烈,虽是满身虚汗,但还是坐了起来。
她将头转向铁门,对着铁门上露出的那双看分不出黑白的眼睛粲然的笑了。
“游方确实是我的朋友,我们很早就结识了。他只是长的像光王罢了,昨夜光王被冻僵,又是夜里没有灯光。我如何能看得清,所以将光王误以为我的朋友游方。我这样的下人,如何能结识到光王那般的显贵?你真是太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