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衙内。
午后一般府衙不升堂,新官上任的陈府尹是贫苦百姓出生,十年前的进士,一直都是在外任,三年前被太子殿下看中成了东宫门生。
陈府尹一听是顾凌前来,忙让人将顾凌与谢知萱请入内。
“下官拜见顾世子,顾五夫人。”
顾凌对着陈府尹道:“陈大人不必多礼,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事要陈大人帮忙。”
陈府尹拱手道:“世子有事尽管吩咐。”
谢知萱将顾渚亲笔所书的和离书拿了出来道:“府尹大人,这是我与顾五爷的和离书,乃是顾五爷顾渚亲笔所写,还请府尹大人帮忙盖章,让我与顾渚和离。”
陈府尹见状愣了愣:“和离?顾五夫人,顾五爷的能力样貌身世在长安城之中可谓是翘楚,你这和离……”
谢知萱淡笑道:“我与顾渚夫妻情分已尽,还望陈府尹帮忙盖印敲章。”
陈府尹道:“谢姑娘,您许是不记得我惹,我是记得您的,当年我上长安赶考,伤了腿的筋脉,无钱医治,眼看着瘸腿不能进考场不能入朝为官,是谢神医为我扎针,妙手回春,让我在七日内腿就恢复如初,谢神医之恩情我没齿难忘……”
顾凌道:“既然没齿难忘,那你就赶紧拿出长安府衙的印章来,给和离书上盖上红印。”
陈府尹道:“世子,正是因为有谢神医的恩情所在,所以下官不能在和离书上盖上府衙印章害了谢小姐一生,谢小姐如今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若是和离便是难以再找到这般好亲事了。
谢小姐,休书叹一事下官也听闻了,顾五爷恩将仇报想要写休书休了您,不过他也没法休妻,休书素来有七出三不出,您送了老侯爷最后一程,顾五爷即便是写了休书也是不符大盛律法的,您早就是顾家的五夫人。
下官为长安府尹一日,您就不用怕被休。”
谢知萱道:“陈府尹,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顾渚已是夫妻情分尽了,如今不是他要休了我,也不是他要与我和离,是我要与他和离。”
陈府尹忙劝道:“谢小姐,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的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成为夫妻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啊,您若是要和离,对您可是毫无好处,这千年修来的缘分……
谢知萱:“千年修得共枕眠,若是,我与顾渚从未有过这千年的缘分呢?”
陈府尹啊了一声,他打量了一眼谢知萱,眼神之中倒也没敢有什么不敬之处,只是太想不通了,有此貌美绝顶的妻子,顾五爷竟然从未共枕眠过?
顾凌在一旁看得着急道:“陈飞,你别磨蹭了,赶紧拿出来长安府衙的印章盖了!”
陈府尹见顾凌直呼他的名字道:“世子,当年郡主的命都是谢神医救的,您顾家如今怎能如此有负救命恩人……”
谢知萱道:“陈大人,您的一片好意我已心领,如今我是非得要和离了的,还望府尹大人行个方便,在和离书上盖上印章。”
顾凌也嫌着陈府尹磨蹭,索性在他的书桌上找起了官印,书桌上印章倒有不少。
顾凌拿一颗不是官印,这书桌上的印盒之中,竟都是陈府尹的私印。
“衙门的官印呢?”顾凌问道。
陈府尹道:“世子,就算是盖了官印也无用,这和离书得要一式三份,和离的夫妇各得一份,官府留底一份,在和离书上也要写好家中银钱之分,女子嫁妆礼金都归属于女子,至于家产要不要另分也得写个明白,不能是拿着一纸和离书,还未曾签字的和离书就敲印说和离。”
顾凌皱眉道:“和离怎要如此麻烦?”
陈府尹道:“流程如此,这要官府盖印和离,也得五爷亲自前来才可。”
谢知萱道:“府尹大人,您看能不能由我再抄录两份和离书,您先帮忙盖印,这三份和离书的名字我稍后便去让顾渚签署。”
陈府尹道:“谢姑娘,这恕下官不能帮忙先行敲印。”
谢知萱着实是不想再去见顾渚了,但她的确也是该按照大盛的律法来。
谢知萱见着外边的时日还早,便对着顾凌道:“去鸿胪寺衙门里寻顾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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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衙门离长安府衙倒也不远,马车走了约摸着一刻钟,便也到了鸿胪寺衙门。
谢知萱下了马车,见着鸿胪寺衙门的牌匾,恰好看到了安国公府的轿子。
谢知萱示意顾凌望去,顾凌道:“是陈碧玉。”
谢知萱道:“陈碧玉在正好,顾渚必定会在她跟前写下和离书的。”
鸿胪寺衙门门口的两个侍卫不认得谢知萱,倒是认识顾凌的,朝着顾凌拱手道:“顾世子。”
顾凌道:“我们来找我五叔。”
侍卫连连恭敬地让着顾凌进去。
谢知萱还是头一次来顾渚所当值的地方,就听到两个穿着官服的小官议论着。
“顾大人也真是好福气啊,堂堂安国公府嫡出千金甘愿为妾侍,今日又给他送午膳来。”
“人家是永嘉侯府的五爷,投胎就有本事。”
“顾世子。”
两个小官见着顾凌福身行礼道。
顾凌问道:“你们可知我五叔在何处?”
顾凌话音刚一落,顾渚就从廊檐下走来,他望见了谢知萱,唇角淡勾道:“你怎么来了?我就知晓你索要和离书只是欲擒故纵,巴巴地都跑来衙门里寻我来了!”
顾渚满是轻蔑地望着谢知萱:“你也就这些手段。”
谢知萱看着顾渚后边还跟着他的几位同僚,一点都不给顾渚留有面子道:“五爷,我来找你是府尹大人说和离书要一式三份,你只写了一份,你该再写上两份和离书,签上你的名字。”
顾渚皱眉道:“谢知萱,被我拆穿后你还要这般欲擒故纵?”
谢知萱道:“我不懂欲擒故纵,只望您尽快再写下两份和离书,在三份和离书上签上名字,我只要求拿回我的嫁妆,其余你们顾家给的聘礼,我会尽数归还。”
顾渚呵了一声,“谢知萱,你这般装模作样累不累?你明知我娘有多看中你!商女出生,就是上不得台面令人厌恶”
谢知萱道:“顾渚,你我既然互看生厌,今日你就再写下两份和离书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