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停下脚步,朝她递去一个冷眼。
“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今天的麻烦要是不能解决,休怪我不留情面。”
凉国夫人低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过了养居门,直往养居殿前殿的西暖阁来。
小太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花太监出来传话:“请闻姑娘进殿。”
闻芷抬目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凉国夫人未得传召,自然只能在外面候着。
高敬元早已到了,皇后也闻讯赶了过来,此时就坐在皇帝身侧,淑妃则落座于下首西侧座椅上。
薛盈盈与罗绣锦在淑妃身边立着。
见闻芷上前见了礼,薛盈盈立马出言讥讽:“这么半天才来,还以为你畏罪跑了呢,你说你,自己放荡也就罢了,还把人家高国舅拉下水,这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找谁不好,非要找他?现在好了,不但牵累高家丢脸,连皇后娘娘脸上也将蒙羞。”
“照这么说,你是打算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了?”闻芷并不急着辩解,反而就她这番话呛起声来。
上首的皇后已皱了眉头,皇帝沉着脸,显然也十分不悦。
薛盈盈一惊,瞪圆眼道:“我哪有这个意思?少曲解我的话!”
“陛下,”闻芷抬首看向皇帝,“民女与高大人从无私情,是薛盈盈和罗绣锦在诋毁我,凉国夫人可以为我作证。”
薛盈盈黛眉一皱。
母亲?她怎么会给闻芷作证?况且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凉国夫人?”皇帝看了眼身旁的皇后,略一沉吟,“她人呢?”
事已至此,定要查个分明,否则高敬元落一个仗势欺人,强抢人未婚妻的名声,皇后颜面何存?
太监答道:“在殿外呢。”
“叫进来。”
“遵命。”
花太监当即出去,将凉国夫人带到殿内。
薛盈盈与罗绣锦对了个眼神,心下都暗暗吃惊。
凉国夫人近前向帝后以及淑妃一一行了礼,当下脸一黑,扯住薛盈盈,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知你因小时候身份被调换而对闻芷有怨气,但当年之事并不能怪她,况她已离开薛家多年,事情也该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想是这几年我与你父亲宠溺太过,纵得你无法无天了,为了报私怨,胆敢欺君!”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全聚焦在母女两人身上,殿内阒然无声。
薛盈盈捂着脸懵了好半晌,胸脯剧烈起伏。
母亲怎么可以为了闻芷这个贱人动手打她?!
“我没有欺君,我说的都是事实!高大人的确与闻芷有私情,罗员外查实过的,不会有错!不信的话,可以传罗员外本人来问。”
罗绣锦往前一步,正要开口,凉国夫人瞪视过去道:“你两天前就找过我,要我带你进宫,向陛下告状,我没答应,因为我相信闻芷不是这般品行败坏的人,而且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查实过,手上却没有证据,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父亲是因为闻芷不肯嫁给他,从而心生怨恨,造谣报复。”
说着,她又面向帝后。
“陛下,皇后娘娘,闻芷与罗员外的婚事,是她兄嫂为了收聘礼擅作主张定下的,闻芷曾多次表示过反对,但是没用,实在没办法了才逃婚,根本与高大人无关。那罗员外四十几岁了,又是那么个德行,试问谁家年轻貌美的姑娘,会愿意嫁给他?”
皇帝听闻此言,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样,淑妃与薛盈盈却没告诉他,闻芷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不是这样,”罗绣锦慌忙跪倒,急声分辩道,“家父说过,闻芷是自愿许嫁的,并无人逼迫于她。”
闻芷反驳道:“他当然说我是自愿,难道还会承认自己强抢民女吗?”
“你、你倒打一耙!”罗绣锦挺起身子,愤愤地瞪着她。
不行,父亲不能白白受辱,今天不论如何,定要让高国舅付出代价,并请陛下做主,把闻芷判还给父亲!
“你与高大人几年前就……”
“就你话多,还不住口?”
一语未完,被凉国夫人厉声喝断。
罗绣锦虽素日敬畏婆婆,此时却被充斥胸腔的忿恚冲昏头脑,张口就要顶撞。
不料凉国夫人右手宽袖里忽而吊出块用红绳串着的和田白玉来,她甫一瞧见,心顷刻间悬到嗓子眼,将嘴边的话吞回腹中。
那是她儿子脖子上挂的那块玉!
夫人不是一向不在意闻芷吗?为何要如此卖力地帮她?
薛盈盈见罗绣锦忽然收了声,不明所以,心下骂了句“废物”,朗声道:“陛下,闻芷与高大人几年前就相识,并且私底下有往来,闻芷还经常到他府上去与他私会!”
一边说,一边看向两个当事人。
“这你们敢不敢认?”
高敬元皱眉道:“我与闻姑娘的交往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并非你说的‘私会’,闻姑娘来我府上,是为给犬子治病,此事贱内还有身边几个亲近的下人都知晓,查问便知。”
只因他儿子那病罕见,是人们口中的怪病,说出去怕给孩子招来歧视,这才捂着没让外人知晓。
皇后眼眸微亮,立即对皇帝道:“这个臣妾可以作证,臣妾那可怜的侄儿从娘胎里出来便带着病,看了多少郎中都没用,后来多亏一位神医妙手回春,用药控制住了病情,才活到今日,前几日嫂嫂与臣妾闲聊时,还讲起过的,只是没想到,她说的那位神医原来就是闻姑娘。”
罗绣锦伏在地上,听完皇后的话,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
难道是父亲的消息有误么?
薛盈盈梗着脖子不忿道:“即使是给孩子治病,也不耽误他们私下幽会啊!打着看诊的幌子,行苟且之事,岂不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