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想不想见见小公子?”
苏寻春浑然不知背后何时多出个人来,额头冒出冷汗,“皇甫兄,人吓人是会死人的。”
皇甫桑墨抱肘大笑,“别人我信!苏大夫肯定不会!”
相识以来,何时见过整日不苟言笑的男人这般高兴?
苏寻春眉尾一挑,眼前人身材魁梧,剑眉入鬓,薄唇微扬,浑身透着洒脱不羁。
是与萧佑泽截然不同的气质。
“找到地方了?”
“不出意外,三日内就能知道答案。”
“这么说我得加快进度了。”
她收起玉石放入医箱最底层,锁好。
“对了,你方才说洹儿在哪里?”
皇甫桑墨收敛笑容,与她相视而坐,“萧佑泽让我义弟将他安置在城北一处宅子里,很安全。”
“那就好。”
苏寻春想了想,拿出闲时给洹儿做的几个小物件,“殿下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考量,帮我把这个带给洹儿,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他。”
男人腮骨线条分明,清晰可见,明显紧了紧。
“有为难之处?”她试探道。
片刻后,皇甫桑墨方才开口,“我想向夫人求证小公子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
苏寻春不解,他们相识数月若说好奇,早应在初时或者“结盟”那会儿就应该询问。
她以为,是这男人并不在意,毕竟这场交易非常简单,也不涉及他人。
诚然,皇甫桑墨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今晚从义弟口中得知了一些真相,务必要向苏大夫求证。
“我只知洹儿是太子旧部的遗孤,别的一概不知。”她如是说。
“洹儿真实姓名,苏大夫可知?”
她摇头,并不习惯男人这种疑神疑鬼的目光。
“皇甫兄有什么话可以明说,不必跟我卖关子。”
皇甫桑墨也说不清是为何,似乎在这女人面前他永远只能屈居下风,倒也不恼。
至少可以肯定,那只小狐狸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她。
那么苏大夫的心,动摇的机会就很大了。
这么一想,他反而觉得很畅快!
连带语气也轻松几分。
“我义弟子琮在洹儿身上发现靳家的传家宝玉,他很可能是靳家后人。”
宝玉?玉牌!
苏寻春记得,那是萧佑泽几个月送给洹儿的。
而靳子琮对萧佑泽很有敌意,她不想那么着急说出真相。
“如果是的话,又如何?”
皇甫桑墨原本褐色的瞳仁,漆黑如夜,“那他就不该认贼作父!”
“三年前靳家军苦守断魂坡等待援军,不料被萧佑泽和沈氏摆了一道,白白牺牲三万人!却被安上通敌卖国之名,靳家满门只剩下子琮一人,萧佑泽还下了追杀令。”
“子琮辗转各地,被我二弟所救,当时皇甫家也遭到沈氏陷害!逃亡之际我们三人结义,这是后话......”
他能感觉苏大夫对自己的过往丝毫不关心。
收了口,心头怒火更甚。
直截了当说出结论,“子琮怀疑洹儿是他亲大哥的孩子!当年那孩子还不到三岁,年龄也对得上。”
苏寻春耳边仍回响“认贼作父”四字,以她对萧佑泽的了解,不会蠢到将火种放在自己身边。
三年前那场战役就发生在白芷乡附近,她也听说过靳家军,一向骁勇善战,战旗猎猎,将领无畏。
当时老百姓还自发请命为靳家喊冤。
原来靳子琮是靳家军的先锋,按照皇甫桑墨的说法,他痛恨萧佑泽理所应当。
可萧佑泽与沈氏表面为伍,实则皇后长期向他下毒之事,苏寻春不能轻易告诉旁人。
只将话题引到洹儿身上。
“只凭一个玉牌,就断言洹儿身份,我认为不妥。”
皇甫桑墨点头,神色冷凝。
“我与子琮一定想办法查证!若确认无疑,子琮会带洹儿认祖归宗。看在洹儿如此依赖苏大夫,我才知会一声,也相信你不会走漏风声。”
“这是威胁?”苏寻春不再给他好脸色。
之前可能是她太过敏感,直至此刻更加觉得他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皇甫桑墨双耳微耸,未发一言,翻身跃起,旋即没于月色之中。
“哎哟——”
“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寻春一把推开门,花娣躲闪不及跌坐在门前。
“来了多久?”
“寻春姐......”
花娣以为她与苏寻春之间最起码没有大秘密,毕竟连苏家和穆家的关系她都没避着自己,正想嬉皮笑脸忽悠过去。
见她一脸严肃,捂住嘴巴拼命摇头,不敢再多言。
苏寻春想将她拉进来,恰巧腿疾发作,疼得钻心。
花娣忙背着她坐下,取出药膏替她推拿。
“寻春姐,我明白的!什么该说、什么该忘,我绝不多口!”
“要不我跟你说说黄鼠狼的事吧,这一分神啊,就没那么疼了!”
苏寻春摆了摆手,根本不想听,她忧心的是萧佑泽那边进展是否顺利。
结果花娣会错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今日我给黄鼠狼施诊,她的气脉明显疏通不少,饭都多了一碗!每日不再昏昏沉沉,还有气力骂人勒!迎雪被她呼来唤去。”
“她醒来见不到苏锦夏,得知那女人被秦将军去别处时,好像猜到这次病倒跟苏锦夏有关!私下命人去打听苏锦夏的下落,啧啧啧,我都能想象她俩见面是个什么场景!”
“要说这黄鼠狼啊,除了每隔七日求见一次太子爷外,其余时候都乐得自在!”
“这两日她不停向我打探你的事,刨根问底的!我都快没招了,所以趁她喝了药赶紧跑了!”
“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这知府别院里好像还有个戴面具的人,我今日下午差点认错那人是你。”
苏寻春倏然睁开眼,“是男是女?”
花娣仔细回忆一会儿,“我只瞧见了侧面,是穿的男装。不过身形与你真的相差不大,万一与我们一样女扮男装也不一定!”
会是那个人吗?
明知萧佑泽在此还敢现身?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黄巧卉虽不聪明,应该不至于蠢到这个节骨眼上私会情郎。
大战一触即发,各方势力皆在紧张筹备,剑拔弩张之势弥漫。
为何萧佑泽身边的琐事越来越多?
这些人会不会都因同一个目的来到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