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阿平来信了。”
    秦平的信在白褚和云康离去的第二天，送到了白凤凰的手里。
    她看完之后，将信递给了陈小江。
    “阿平她们这么快就拿下辰州了？”陈小江边取出信件边说道，不免有些疑惑。
    白凤凰颔首：“小瑶只身入城，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了纪青，已经把纪青的人头寄回给云毅了。”
    陈小江看完那信，轻笑道：“芈姑娘看着娇弱，实则出手果断狠辣，和阿平一起还真是战无不胜，怪不得国主要让芈姑娘来我们这边。”
    白凤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们动作太快，云毅那边恐是再坐不住了。”
    沈皎皎与青羽一路犹入无人之境，已取宁州，台州和泉州，兵行苏州。
    不到五个月，他们硬生生从云毅手中啃下了五个州城，而太子还不时派人骚扰靖州，云毅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陈小江拿出宋延画的大启舆图一看，沉思片刻，说道：“马上要到丰收时节，秋冬正宜屯粮屯兵，正好让将士们都休息一下。”
    “取得辰州后无非是把围绕着岳州的这个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口子在，云毅的伤就愈合不了，我们可以等来年开春再向徽州、黄州进发。”
    “所谓欲擒故纵，将云毅逼急了，他也许会求援云宸或者太子，两方联手反而不利我们，不如来一招无中生有，以逸待劳。”
    白凤凰连连点头，笑问：“怎么个无中生有法？”
    “可让人假扮云宸军去袭袁州，靖袁二州都在岳州之北，让云毅以为太子和云宸都想趁火打劫，而这时我们假意示弱，让云毅暂时忽略掉我们，安心和他的两个兄弟为战。”
    白凤凰轻笑：“那看来我们能当一回渔翁了，你去给阿平和皎皎写一封信吧，先让百姓们今年有个好收成。”
    陈小江拱手退下，白凤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当年还没她一半高的孩子如今也能做这么多事了。
    算算，陈小江也已十七岁，按照南月的规矩，明年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
    苏州与泉州交界处。
    虽是夏末，但南方的树少有枯叶，地上的叶子都仍带着斑驳的绿意。
    崎岖的道路因为昨夜的暴雨变得泥泞不堪。
    大军骑着马行于其间，走得很慢。
    青羽看着沈皎皎沉默不语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东南多文人，他们夺取三州确实没遇到什么反抗，只不过挨骂多了点。
    而且最让人不齿的就是那些世家躲在百姓身后，写一堆煽动人心的文章，让人在前面给他们冲锋，自己躲在后头过好日子。
    明明他们入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还为百姓们做了许多修路盖房的实事，沈皎皎他们耳边听到的辱骂也总是比赞扬多。
    他们安排好人留下，离开泉州前，还遇到了一乡间老妪一见到他们就跪下求饶。
    沈皎皎笑问她：“婆婆，我们一路以来，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民利民的好事，莫非你们感觉不到吗？为何见了我们如遇猛虎？”
    老妪被青羽搀扶起身，牙齿都在打颤：“将军，可村里的乡贤还有那些识字的大人都说你们是豺狼之辈，是妖魔邪道，你们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哄骗我们，等你们攻下大启，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沈皎皎得知了这个答案，送了老妪一筐鸡蛋，让她走了。
    好毒的手段，和知书懂礼的人说他们是乱臣贼子，和不懂的人说他们是妖魔在世，若是再给他们一些时日，东南看似被攻下了，但实则内里一塌糊涂。
    那到时候南月的那些科技要怎么在东南传播？
    本就背着一个妖魔名号，百姓们不得把所有机器给烧了砸了？
    沈皎皎这时才真的明白了秦七月口中“教育”的意义。
    有时候破除愚昧和偏见才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青羽，苏州现在的知州是谁？”沈皎皎记得他们离去前，云毅刚刚攻下苏州，苏州对于云毅来说应当极为重要，这是他通往东南沿海的必经之地。
    青羽拿出探子给的密信递给沈皎皎：“之前本是和三，在我们攻下泉州后，换成了黎九。”
    沈皎皎看完密信，将它收好。
    “他们的名字都是云毅取的，是云毅最信任的暗卫。”青羽微微皱眉，“此番怕是没之前那么简单了。”
    沈皎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摇头道：“不，苏州一定比起之前的三州更加简单，而且不会有人骂我们了。”
    青羽不解，还有这种好事？
    ……
    黎九坐镇苏州城内，看着这些年来的账目，微微叹气。
    苏州因为他们攻下之时就不缺粮食，不仅缓和了军中的粮食压力，后续还为攻下泉州，台州和宁州奉献了大量粮食。
    苏州现今是整个毅军的第一粮仓。
    加之这些年县城之中经营得当，虽然加了好几次税，但那些县令都能把亏空补上。
    苏州可以说是不缺粮不缺钱。
    太子和明安王都以为靖州对于景王来说很重要，但其实若苏州有难，景王第一时间一定会将所有兵力集结苏州。
    孟恒是当时豪杰，受人瞩目，他在靖州抗击太子的军队，可景王手下十煞都已在苏州。
    要的就是南月军有来无回。
    和三从门外走进，开口道：“小九，小六说渤宁坡有军马走过的痕迹，后来似往幽南谷去了。”
    黎九思索道：“幽南谷过去是宁山，从那里根本进不到苏州城，而且完全是背道而驰，南月人在做什么算计？”
    想到幽南谷层层叠叠的密林，黎九突然想起了六年前他就是在那里再度将赵佑带了回去。
    可如今赵佑已死，他却又回到了苏州。
    “幽南谷密林环绕，往前走只能去宁安县，但宁安县这些年治理有方，多有粮食丰产，不能放任其被南月人践踏，我们可在幽南谷伏杀南月人！”
    黎九拿出苏州地图，当初这张地图绘制后没怎么用上，魏升就降了，如今才算是真正有了用途。
    和三点头：“此谷狭长幽深，在此用火攻最好不过，我们令人守住通往宁安的路口，逼他们上宁山，就算烧不死他们，也可将其困于此地，围剿南月军！”
    黎九轻笑：“就让这火把南月军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