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预赛的考场设在自媒体大教室。
自媒体大教室在综合楼，有时候地理课在那里上。
青田的教室没有安装投影仪，地理课很多课程需要ppt动态视频演示，这样才方便学生理解记忆，因此自媒体大教室开放一般是要上地理课。
何夏上大学后才知道，有些来自一线城市的同学，小学教室就安装了投影仪，甚至还有电视。
这学期，何夏不是第一次来自媒体教室。
上周的地理课，就是和另外一个班一起在这里上的。
两个班一百多号人，只占据了这个大教室不到五分之一的位置。
这一次，教室里却来了三分之一的人。
何夏没参加过数学竞赛，还以为每个班都和八班一样，点六个人出来考试。
何夏细看参赛人员表，却发现每个班的参赛人数不是固定的。
和朱洪旭一样想法的老师不止一个。
光看人员表格，高一的考试人数是最多的，当然，这群人也是最菜的。
高三的部分班级，甚至出现一个班只有一个人参赛。
能在紧要的复习阶段挤出时间来参赛的高三生，基本就是冲着拿奖来的，属于是一个人能抵得上高一整个年级的存在。
何夏他们六人互相对视一眼，为彼此加油打气，然后拿着笔袋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每个座位的左上角都贴着座位号，为了预防作弊，位置交叉分开，考生左右座位都没有人。
何夏的座位分到了靠窗的位置，风景和阳光被厚厚的暗沉的窗帘挡在外面，顶灯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桌面上，不知道是哪个少年留下动人的情话。
何夏深呼吸，沉下心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试卷上。
铃声响起的时候，何夏卷子倒数第二大题的空白处，只落了一个解字。
第一次没做完卷子，没时间检查，一切结束得那么仓惶。
但何夏知道，她能做到这里，已经是这次考试的题目放松了难度。
六人在教室外集合一起回班。
单看神情，就知道一个个被打击得不轻。
施燕感叹：“这一趟真的是来见世面的。”
大张伟问：“你们谁做完了，从后往前传试卷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人都写满了，我第一页就空了好多题。”
陈新炀：“那估计是高三的。”
付海涛叹气：“不容易。”
连何夏也苦笑道：“感觉跟荒野求生一样，到处都是陷阱。”
一语中的，说明了这次考试的难度。
哪怕是高考试卷，难题一般也只设置在80%。
竞赛题却是怎么难怎么来。
大张伟问道：“你们谁有餐巾纸，我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陈新炀摊手表示没有，大张伟寄希望于何夏和施燕两个女生，两人也摆摆手，表示没带。
大张伟只好随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把手甩干。
何夏和施燕不动声色地远离大张伟。
楼梯上人挤人，一出综合楼，分流就十分明显。
考试结束了，下课铃声还没响。
人数最少，脚步匆匆的那队人流回笃学楼，那分秒必争的样子，生怕错过了这节课的最后几分钟，倒也符合何夏对毕业班学生的刻板印象。
讨论得最热闹的那群学生，方向是格物楼。
人数最多最安静的无疑是要回厚德楼的高一学生。
三队人流，泾渭分明。
何夏他们回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的课已经接近尾声。
“报告。”
英语老师上课前已事先知道他们要去考试，挥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但也没直接放过他们，而是点了陈新炀，微笑着问道：“how about your am？”
陈新炀虎躯一震，脱口而出：“the am was quite difficult！”
绝对发自肺腑的感叹,不掺一点水分。
“ok，sit down.”英语老师满意地让他坐下。
其余人也提着心，生怕英语老师随机来个对话。
还好最后两分钟，英语老师用来布置作业。
“陈新炀，晚自习前去我办公室拿卷子，放在最上面了，晚自习我有事，你带他们做完，把答案抄在黑板上，组别互相交换改卷子，把分数统计出来。”
陈新炀：“好的，老师。”
英语老师把长发撩到耳后，长裙摇曳生姿地走了。
陈新炀舒了一口气。
陈新炀长得唇红齿白，说话文静，特别招老师们的喜欢。
他是英语老师钦点的课代表，初中在一中念的，英语还算过关。
英语老师和气好讲话，但有一条规矩，她如果用英文问话，同学们必须英文回答，说得磕磕绊绊也没关系，只是她喜欢随机随时随地抽人练对话，作为课代表的陈新炀首当其冲。
中午的饭菜异常丰盛。
姑姑从张九敏口中得知何夏今天有场重要的考试，特意加餐。
姑姑给何夏夹了一筷子鱼肉，专挑红烧鲫鱼肚子上的肉夹。
姑姑关心地问：“考得怎么样？”
“题目没写完。”
姑姑急了：“那还能考得上吗？”
张九敏在一旁说道：“我亲爱的妈妈，你让她好好吃口饭吧，这个考试很难，我们班那个参加比赛的都不保证能被选上，她才高一，她要是能考上，那也是……”
何夏打断问道：“那也是什么？”
张九敏斟酌了下语言，说：“那就是老何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清明节我没时间，大年三十晚上，我肯定多给祖宗磕几个头。”
姑姑没好气道：“大年三十，你磕的也是老张家的祖宗，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
何夏考试失利的郁气一扫而空，借着扒饭的动作遮掩笑意。
数学卷子一向改得很快，当晚就出成绩了。
不出所料，何夏名落孙山。
是真的名落孙山。
三十人进入校园赛决赛，她刚刚好第三十一名，叫人无不惋惜。
何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倒没太多失落。
老朱在英语考试前把卷子和排名给他们发下去。
何夏看都没看，直接把卷子和排名表收起来。
既然没有进校园决赛，第三十一名和最后一名也没什么区别。
还有那么多考试和比赛，下一场考试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