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你不睡觉,你找我干什么?”林辰景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抱怨着。
顾琴羽整个人提着灯笼缩着在他背后瑟缩道:“有鬼。”
“鬼?”林辰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几年前在昌河,到处都说是鬼神,不最后还是人闹的吗?”他耸了耸肩摊了下手。
“这…这房间好久都没人住了,怎么会突然传出噼里叭啦的声响,诡异。”顾琴羽撅着小嘴对林辰景这副浑不在意的表情有几分不满。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你抓鬼。”林辰景攥紧手中的方天剑一步步朝那黑暗小屋走去。
正当他想推开时,才发觉门上落了一把大锁,推也推不开。
“你…滚出去!”
屋里倏地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本来泉水声就不小,在这黑夜里骤然听到声音,怎么都让人泛了一层冷汗。
“滚!”
“要不…”林辰景刚想打退堂鼓,却发觉门上的锁的一侧没有半点灰尘,显然近日多次打开过。
“这里是不是锁了人啊!”他让顾琴羽后退几步,拔出手中的方天剑抬手朝大锁劈去。
一阵疾风中,锁面终是断裂成了两半。
“出去!”门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林辰景再也没有顾及其他直接推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未点着一盏烛灯,想必是不想让下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夜风涌进屋内,只有床榻处的薄纱不住的翻涌。
而在床榻旁还有不少破碎的瓷碗碎片,上面黏着干涸的深棕色药汁。
林辰景和顾琴羽小心翼翼的往床榻走去,床榻上却再次响出了细碎的锁链声,一缕黑色发丝在床上帘纱边角处垂落下来。
林辰景终是没了耐心,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帘纱。
只见一个女子全身被锁链束缚,头上的发髻早已在挣扎中散落开来,原本束发的簪子不知何踪,满头乌丝覆满脸,也掩不住面容的憔悴。
顾琴羽提起纱灯照了过去。
“啪”的一声顾琴羽手里的宫灯没拿稳与床榻撞了一声。
“君凝姐!”
“老板娘!”
顾琴羽将手里的纱灯塞到林辰景的手里,忙不迭的坐到床榻上将神志不清的孟君凝抱了起来。
孟君凝被关了多日,一直被灌了不少迷魂汤,此时虽然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但是望着面前两人还泛着重影。
“老板娘到底是何人将你关在此处的!”林辰景怒气暴涨,气的磨牙。
顾琴羽望向他,想到刚才瞥见顾长明的那一幕,心里有些起了疑心,但是她仍希望孟君凝亲口告诉她这件事与他哥哥无关。
“是顾长明。”孟君凝脆弱不堪的回道。
这一声,彻底击碎了顾琴羽的防线,她怎么也无法想到平日温和平允的哥哥怎么能做出这等事。
“是顾哥绑了你?”林辰景语气带着些许不信。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庄主顾长明居然能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我…我现在就去问哥哥!”顾琴羽将孟君凝扶坐起后便抬步要寻顾长明。
“琴羽,站住!”
孟君凝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强忍着喊住了她。
顾琴羽转过身时,眼里闪现了晶莹的泪花。
“琴羽,你哥哥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在京城的长悦楼里本来是要调查玉银酒的真相,长悦楼就突然闹起了事,紧随其后我就发现了顾长明,他就将我弄昏后带到此处。”
孟君凝喉口一滞艰涩道:“你哥哥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半分干系。”
“你骗人!”顾琴羽第一次情绪失控的朝她大吼。
这也是他们认识这么久,顾琴羽第一次这般。
“我哥哥是江湖上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有名的侠士,我爹爹也是玄月山庄的庄主 ,义薄云天,岂是你能诋毁的!”
“你还记得桃儿的父母吗?”孟君凝喊住了他。
”你们回来可曾见过他们?”
这一声让整个屋子寂静了下来。
“桃儿的爹娘怎么了?”顾琴羽的眼角上滚落下大滴的泪珠。
“他们早就死了。”孟君凝眼里也起了湿润轻声道:“他们早已被炼成了人蛊,成为蛊虫的试验品。”
“老板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林辰景察觉气氛不对,忙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话。
“我也希望是我听错了。”孟君凝艰难喘息着。
泪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不止他们,还有顾长明在外面救下的很多难民都成了蛊虫的试验品,他们的死微不足道,甚至对于他们就如同蚂蚁一般,正是他们一次…一次拿活人尝试蛊虫,才能达到如此甚至让边境十六州都出现问题!”
“我…我…我…”顾琴羽颤抖着身形,连着后退几步。
半晌,她遽然看向门外,随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去问爹爹,爹爹会给他们公道的!”
她慌不择路的跑向梅院。
跑向顾老庄主的居所。
一路上甚至让泥泞沾湿了鞋袜也浑然不觉。
爹爹和哥哥是她此生最崇敬之人,没有人可以诋毁他们,更没有人可以污蔑他们。
她流着泪跑到了梅苑顾老庄主的居所。
却只撞见在门外守着的管家。
“二小姐,你怎么半夜跑到庄主这了,庄主早已睡下了。”
顾琴羽想要跑上去拍门。
她心里有太多困惑谜团萦绕在她心头,很多人都以为她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懂,只是顾家的累赘,徒增负担之人。
只有她知晓她哥哥和爹爹一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本来她可以和这些秘密相安无事一辈子。
却在今日被孟君凝的一番话终是捅破了这层透明的窗纸。
“二小姐你干嘛啊,庄主已经睡着了,庄主本身这些年身体不好,你这般叨扰他,岂不是…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管家拉住了顾琴羽的手。
顾琴羽望着里面熄灭烛火的房间,推开了管家,转身朝梅院深处跑去。
那里还有一人能给她做主,能给她答案。
那就是她母亲玉夫人。
那个她多年未见,思念刻骨的生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