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斥不台遇刺
作者:竸三爷   墟萸最新章节     
    以为是摩尔萨在发出行动暗号,查克达和帕图斯急忙手握刀柄,而众多的杜酷儿族人哗啦拔出弯刀。
    摩尔萨和其他部族首领环顾周围剑拔弩张的斥不台族人,惊讶地望着斥不台。
    斥不台瞟了眼这些笼车,沉了口气随即哈哈笑道,“你不用理会他们,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礼物?”
    面带愤慨的摩尔萨再次挥挥大手,五几辆蒙着黑布的笼车被推到熬斗场,斥不台和在座的十几个部族首领都站起身,好奇地看着这些被遮盖严实的笼车。
    摩尔萨走到辆笼车前,抓着黑布用力一扯,粗大木桩做成的牢笼露了出来,一群穿着黑色甲胄、披头散发的曼丁人赫然映入人们眼帘,并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众人,人们围拢走上前,看着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伤痕的曼丁人,不禁惊呼道,“狼良储?”
    斥不台强撑起身,绕过木几走上前瞟了眼这个曼丁悍将良储·辉勒,又扯下所有笼车的黑布,看着牢笼里被捆绑的上百名曼丁人,冷笑着道,“怯奢左军?你们曼丁人不是要与我修好吗?为什么会待在我的牢笼里?”
    查克达扫了眼这些被绳索捆绑的曼丁士兵,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帕图斯身边道,“摩尔萨怎么抓住他们的?”
    摩尔萨看着斥不台和众人疑虑的表情,大声道,“今天北方部族没有来,就是因为他们勾结曼丁人,想趁鲁曼达大会之时刺杀咱们的巴哈斥不台,还威逼利诱想让我反水,但不想被我将计就计捕获,这就是我要送给巴哈的礼物!”
    斥不台盯着意气风发的摩尔萨,脸上闪过丝复杂的神情道,“他们不知道咱兄弟出生入死、血肉相融,该他们落这个下场!”
    摩尔萨忙将自己帽子摘下,又把手放在胸前弯腰道,“虽然他们野蛮凶悍,但没有智慧,我跟随您学会了用陷阱和猎网!”
    人们听了摩尔萨的话,纷纷刀剑归鞘地松了口气,点头夸赞摩尔萨的忠心。
    斥不台用力拍打着摩尔萨的肩膀,眉头紧锁地低头打了个嗝又缓缓道,“我的好兄弟,乌坎那斯因为有了你...才能像宝石一样散发光辉,今日咱们携手上天台祭天!”
    摩尔萨错愕片刻后用力点点头,手挽手拉着斥不台往木板搭建的祈福天台走去,而被几层围袄包裹着的老笃玛也开始摇动铜转铃呢喃吟唱起符咒经,人们纷纷上前伸手触摸着他围袄上的彩布条,期望得到福运,清脆的转铃嗡嗡声在瞬间寂静的鲁曼达会场回响,可就在斥不台刚要登上那个木架板搭建的天台阶梯,却突然回过身,望着囚车里的良储·辉勒道,“可惜了你这个曼丁第一勇士!”
    “有什么可惜的?拿他们祭天!”摩尔萨也冷笑着也回过身道,“差点忘了这重要的事!”说着傲慢地昂脸向自己的族人们挥挥手,只见霍克索的族人将上百名曼丁人俘虏押着跪成一排,又在前面堆起柴火点燃成熊熊火堆,而摩尔萨快步上前举起弯刀将名曼丁人俘虏脑袋砍落在地,又接连砍翻几名曼丁俘虏,随即扔下弯刀走到斥不台面前,眼含热泪握着斥不台的手道,“血肉交融!”
    斥不台看看摩尔萨那紧握自己又沾满鲜血的手,面带倦色地瞟了曼丁人俘虏前的那个火堆,诧异又骇然道,“你这是?”
    摩尔萨笃定又真挚道,“以往都是下锅烹仇敌,这次咱们火烤吃他们肉!”
    听着摩尔萨“火烤”两个字,又看看火堆前的那些俘虏,老笃玛嗡嗡呢喃和铜转铃的声音不绝于耳,这让二十多年前乌骨山烤俘的场景和弗崔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斥不台脑海中,雪坡搏杀、赤脚野孩子拖着昏迷斥不台在茫茫雪地中前行仿佛历历在目,斥不台顿时感觉腹部阵阵绞痛、天旋地转险些跌倒。
    帕图斯忙不顾禁忌冲过天台前的护卫,上前想要搀扶父亲,却被摩尔萨用力推开道,“你算什么,我来搀扶大哥!”
    而斥不台却好似着了魔般惊恐地扫了眼火堆和那些俘虏,失神道,“好好!”说着被摩尔萨搀扶着走向天台......
    杜酷儿部落,心烦意乱的亚赫拉又仔细检查着准备运往枯孤岛的十几辆马车,并将波潵琉头颅挂在自己褐红战马上,焦急等待着父亲斥不台和哥哥回来,这时突然从有名探马骑兵飞奔进部落大喊道,“有敌来袭,五千骑兵,准备迎敌,迎敌!”
    亚赫拉麻利地跳上战马,拿起那张狼人的长弓和纷纷上马的族人奔出部落,来到远处的草坡前,只见远处视野中出现五六千名身着牛皮甲狂奔而来的同族骑兵。
    亚赫拉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上千族人骑兵,大声喊道,“满弓轮射,长矛、弯刀中阵冲锋。”
    可等对面的骑兵群快到弓箭射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半边脸是胎记的男人骑马漫步来到不远处,大声喊道,“亚赫拉公主,我们是巴哈派来的,北方部落联合曼丁人想袭击鲁曼达大会,我们特意前来保护杜酷儿部落!”
    亚赫拉仔细看看是扈查部的哨兵头目古布纳,急忙收起长弓上前道,“我父亲可好?”
    脸上胎记愈发浓黑的古布纳用手拍拍胸口道,“您放心,巴哈和众首领已经击败北方部族,为免敌人绕道来偷袭杜酷儿部,特命我们前来守卫!”
    亚赫拉松了口气,回头摆手命和族人们放下弓箭,随即带着古布纳和他的骑兵朝部落营地走去。
    而在即将进入部落之际,亚赫拉回头扫了眼古布纳带着的骑兵问道,“他们是哪个部族的士兵,为何都戴着北边的畚斗盔帽?”
    古布纳回头看看笑着解释道,“他们长期在雪山边上防守厄姆尼人,这样的毡帽更暖和!”
    亚赫拉点点头说道,“我们进部落杀羊宰牛,好好招待你们!”
    古布纳叹了口气道,“是呀,防备厄姆尼人和北方部族确实辛苦,该歇歇了!”
    突然,亚赫拉转身伸手抽出古布纳腰间的弯刀,被吓一跳的古布纳盯着亚赫拉问道,“你要做什么?”
    亚赫拉用手摸着刀锋笑道,“我听说厄姆尼人的弯刀向来锋利,上次击败他们,我们的族人得到了很多这样的弯刀,可是我父亲从来没有给过我一把!”
    古布纳深深松了口气,提着缰绳边往前走边说道,“如果公主喜欢,这把就送给公主!”
    亚赫拉银铃般捂嘴笑笑,又指着古布纳腰里说道,“那个可以给我吗?”
    古布纳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腰带,笑着刚要抬头,“唰”刀光闪过,古布纳勉强把头躲开,但左手小臂已经被砍落在马下,鲜血喷涌、剧疼缠身的古布纳抬脚踢在亚赫拉战马肚子上,扭头往回跑。
    亚赫拉举起弯刀喊道,“杀!”
    杜酷儿部族骑兵顿时举枪拔刀,与这些并肩而行的骑兵开始互相厮杀......
    鲁曼达大会的天台上,穿着彩条盛装老笃玛手拿金质酒碗,望着湛蓝的天空声音嘶哑道,“上天啊,我们在此祭献于你,送上肥羊五百只,为保我们乌坎那斯人丁兴旺;上天啊,我们在此献祭于你,送上肥牛三百头,愿你保佑我们乌坎那斯牛羊茁壮,上天啊,我们在此祭献于你,送上仇敌两百名,愿你保佑我们乌坎那刀剑锋韧,永克强敌!”
    早已满头大汗、腹痛难忍的斥不台强忍着与摩尔萨趴在天台上,嘴里跟着默念完颂语,站起身互相拍拍肩膀。
    老笪玛将手伸进酒碗,蘸着酒水弹到斥不台头上道,“愿上天神庇佑我们的巴哈,庇佑乌坎那斯!”
    强撑着的斥不台接过酒碗刚要往嘴里送,突然扭过脸道,“摩尔萨,你我兄弟共饮这圣酒!”说着两人搭肩紧贴将圣酒喝干。
    天台下的帕图斯警惕地握着牛角弓盯着天台,心急如焚地望着满脸病容的斥不台,侧脸和查克达道,“我父亲好像咳血病要发作,等他下来就马上动手!”
    可查克达刚转身,却发现摩尔萨的族人都往胳膊上缠着黑布,而那些跪着的曼丁俘虏都抬头紧紧盯着天台,一些头戴黑色畚斗毡盔帽的陌生面孔掀起帐帘向外张望。
    “有诈!”查克达回头冲着天台大喊道,随即张弓射向摩尔萨,但右臂却生疼地将箭射偏。
    摩尔萨慌忙拔出腰刀刺中斥不台小腹,但却发现刀尖被斥不台长袍下的软锁甲崩飞,惊骇之际,斥不台已经反手拔出后腰弯刀抵在摩尔萨胸口,正当斥不台要用力下拉将摩尔萨斜胸豁开,“大哥!”摩尔萨惊恐呆滞地望着斥不台眼睛大喊道。
    瞬间呆愣的斥不台满眼苦楚,腹部剧痛地刚要用力下拉弯刀,摩尔萨却乘机跳下天台。
    天台下顿时一片大乱,曼丁怯奢军俘虏纷纷站起身挣开虚绑的绳索,接过刀枪冲向天台,而埋伏在帐篷中的霍克索士兵冲上前围攻杜酷儿族骑兵,扈查和几个摩尔萨亲信部族也冲进人群砍杀所有没系黑布条的人。
    帕图斯接连向瘸腿逃窜的摩尔萨射出两箭,又急忙和查克达拔出弯刀拼命杀上天台,但父亲斥不台已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帕图斯想抱起不停吐血的父亲,而眯眼垂死的斥不台却气喘释然道,“现在我....终于可以去冰山了...你和赫拉去沼泽...”
    查克达用弯刀挡开几只箭,抱着帕图斯滚下天台道,“以后再报仇。”拼命拖着帕图斯往后退。
    而混乱中几个效忠斥不台的部落首领带着族人拼命抵抗,守护着帕图斯向霍克索部落外逃去,摩尔萨的族人跟着曼丁怯奢军猛冲猛杀,杜酷儿族人也在突袭中不断死在摩尔萨族人的射击砍杀下,鲁曼达大会瞬间变成了激烈战场。
    摩尔萨在亲兵盾牌的簇拥护卫下,抬手指着往部落外败退的帕图斯大喊道,“谁杀死他,牛羊五百,厚毡草场两块。”
    几百名曼丁人骑马挥舞着弯刀,呼啸着冲向帕图斯众人。
    查克达手持两把弯刀,将帕图斯挡在身后,吹了吹两绺黑长胡须道,“我们正需要马!”说完扔出两把弯刀将两名骑兵刺落马下,又跳到马背上拉弓将近在咫尺的几名敌兵射落在地,帕图斯也乘机跳上马背冲出了霍克索部。
    身体肥胖一瘸一拐的摩尔萨慌忙上马,带着族人亲兵们拼命追赶,查克达侧趴在马背不停回身满弓射箭。
    看到亲信骑兵一连十几人被查克达和帕图斯射杀,而自己也被险些射中面门,摩尔萨嘴里大骂着忙返身逃回,怒不可遏地呼喊北方部族和曼丁人骑兵继续却追赶帕图斯,自己则一瘸一拐走到被俘虏的十多个部落首领面前,大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乌坎那斯草原的巴哈,你们可愿意跟随于我?”
    扎克达·普玛斜脸瞟了眼面露凶险的摩尔萨,“噗”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道,“你算什么货色?还想当巴哈,等我们都死了再说!”
    “噗嗤”摩尔萨的亲信图尔·扈查一弯刀刺入扎克达·普玛胸口,又向身后的族人道,“砍掉扈查部族所有人脑袋!”
    剩余十几名部族首领看看倒在地上的扎克达·普玛,都不再说话。
    摩尔萨恼怒地将图尔·扈查推在旁边,向面前的众部族首领大声道,“我和斥不台是歃血兄弟,巴哈之位兄终弟及理所应当,原来雪雨湾的‘飞鹰巴哈’拔督满死了还不是他弟弟萨沙·格勒接位,何况斥不台本来就是高地的野种!”
    但众部族首领却依旧嘴唇紧闭地不肯说话。
    摩尔萨顿时脸色青紫地抖着手里弯刀道,“北方的曼丁人已经与我们霍克索结盟并支持我做巴哈,厄姆尼人也已与我通好,如若不想被灭族就听我号令!”
    但众部族首领却好像逐渐麻木般呆呆望着地面。
    正当气急败坏的摩尔萨举着弯刀要下令屠杀,“叮铃铃、叮铃铃”的铜转铃声响起,只见老笃玛慢慢摇着手中的转铃来到众人面前,并用那精亮的小眼睛打量着众人。
    而众部族首领忙转身跪俯在地行礼,又期盼地望着这个满脸褶皱、皮肤黢黑的老笃玛。
    老笃玛盘腿坐在地上,扭脸望着遍地尸体的鲁曼达大会,回头轻叹一声道,“兄终弟及,兄终弟及!”
    众部族首领情不自禁回头望了眼天台上的斥不台尸体,也跟着念叨道,“谨听天命,兄终弟及!”
    欣喜若狂的摩尔萨忘乎所以地凑近老笃玛低声道,“还是您心思...”可话还没出口,便被老笃玛冰冷透骨的眼神逼咽了回去,于是慌忙也跪俯在地道,“恭敬笃玛!”
    《帝国实质》:只有愚钝盲目的信仰,才可在危急之时凝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