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散了一会步,再次回到客栈。
小二将热水送上楼来。
李莲花立在浴桶前,把药粉洒进去。
李相夷捻起嗅了嗅:“艾草粉?”
李莲花嗯了一声,低头脱着衣服,身穿里衣看向李相夷:“你不走?”
李相夷理所当然地摇头:“我跟你一起洗。”
李莲花顿下解衣带的手:“你不是一般独自洗?”
李相夷毫不客气地解衣服:“今天不是有艾草粉。”
“哪天没有艾草粉。”
他仿佛没有听见李莲花的话,迈步走进去。
他靠着桶壁道:“你和小哥都能一起洗,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洗。”
“你嫌弃我?”
李莲花啊了一声,揉了揉鼻子:“那什么,怎么可能。”
他脱下衣服,踏入水中。
李相夷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心虚了。”
李莲花斜睨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虚了?”
“我可没有嫌弃过你。”
也就说过坏话吧……
这算嫌弃?自然不算的。
李相夷狐疑地盯着他的表情,目光落在他的胸膛。
他眼底一滞,靠近摸上疤痕:“这是一处刀伤……”
“当年东海一战留下来的?”
李莲花抬手打掉他的手:“胡乱摸些什么。”
“老笛身上也有我留下的剑伤。”
李相夷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那这处剑伤呢?”
李莲花抬眸看向他的身体。
身体健硕,肩宽腰细,身上疤痕比他少了不少。
寥寥几道而已,并不显眼。
他垂眸落在自己身上,抿了抿唇。
确实挺吓人的。
过了半晌,李相夷又开口问:“你今天让我把纸塞到黑衣人手中……”
“是为了试探单孤刀?”
李莲花展开手,搭在浴桶边缘,敲了敲:“相夷,你如今是天下第一……站的太高……”
李相夷低头捧了一捧水,抬起头回道:“我若是站的不够高,不把他们踩在脚下,他们如何承认我是天下第一。”
李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天下第一真的那么好吗?”
李相夷低头思索着:“若是想完成匡扶武林的心愿,只能站的足够高。”
那人才会有人信服。
李莲花听见他说匡扶武林,轻叹一声。
这词,离他太久远了,几乎都快忘记了。
李相夷突然凑近,靠着他的肩膀:“你刚刚想说什么?”
李莲花瞥见他的指腹摸上疤痕,也没再阻止。
他悠悠开口:“我方才想说,有时候人不一定想说假话,只不过是眼睛里看到的事,未必是真的而已。”
李相夷哦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我感觉,你想和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默然片刻,李莲花偏头:“相夷,我觉得你应该猜测出了什么。”
李相夷摇了摇头:“那没有,你又不说。”
老狐狸。
李莲花微微一叹,缓缓起身:“水冷了,小心着凉。”
他拿起一旁的里衣,穿上衣物,催促道:“别磨蹭了。”
“知道了,知道了。”
李相夷翻身跳出来,拿过一旁擦身的布,穿上衣服走出去:“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在床前站定:“老狐狸,别想转移话题。”
李莲花坐在床上微微挑眉:“李门主多聪明是吧,谁能忽悠你。”
李相夷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侧身看向他:“那你说。”
他抬手将烛火震灭。
房间霎然陷入黑暗。
李莲花拉过被子躺下,淡淡说道:“此事……太过久远。”
李相夷挪动靠着他:“久远,就慢慢说,我等得起。”
就在李相夷以为李莲花又在忽悠他的时候。
听见他缓缓开口:“相夷……有些事我不能与你说……也有自己的考量。”
“单孤刀一事,要从我中毒之后说。”
“老和尚说我时日无多……我寻了他的尸体十年……”
“我真的寻了他十年……”
“结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谋划。”
“四顾门做不了他的刀,他便把这把刀毁了。”
李相夷感受到了他的悲伤,紧紧抓住他的手:“如今一切未晚。”
“四顾门还在,我也在。”
李莲花自嘲笑了笑:“可惜后来,算计来,算计去……一切都是假的。”
师兄不是南胤血脉,而身为南胤血脉的自己,却被南胤人下了碧茶之毒。
说来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