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王悍打破了沉默。
“那什么,你……”
可话刚出口,却发现夏晚凝也在同一时间开口。
“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没想到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噗呲!”夏晚凝忍不住轻笑一声,可很快又板起了脸,但表情确实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我先说吧!”
王悍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谢谢。”
夏晚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这家伙居然会说谢谢?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轻轻拨了拨头发,试图掩饰自己的惊讶。
拿起饮料,微微抿了一口,眼睛看向舞台前尽情扭动身子的人群,故作淡定地说道:“你救了我们这么多次,送你一台手机没什么。”
王悍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看着夏晚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夏晚凝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悍清了清嗓子,目光投向在人群中尽情扭动腰肢的柳绮梦,岔开话题道。
“那个……柳副院长平时也这么……”
王悍停顿了一下,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形容词。
“奔放?”
夏晚凝双手交叉,慵懒地往前伸展了一下。
随着她的动作,那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诱人的风景。
夏晚凝注意到了王悍的目光,脸微微泛红,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涌起了一丝小小的兴奋。
原来自己也是有魅力的,可回想起第一次在监狱外见面的时候,这家伙却差点掐死她。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夏晚凝咬着吸管,眼中满是好奇地问道:“好几次你都把我当成纪如云,那个纪如云是谁啊?她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
话刚问完,夏晚凝便敏锐地察觉到王悍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仿佛一头被触怒的野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夏晚凝的呼吸都为之一紧。
那强烈的杀意和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然而,在这股汹涌的情绪之中,却又隐隐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狼王,孤独而又倔强地守着内心深处的伤痛。
王悍拿起一瓶啤酒,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那急促的吞咽声仿佛在宣泄着内心无法言说的情绪。
夏晚凝看着这样的王悍,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心疼。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不!
而是她从未去了解过。
自己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王悍放下酒瓶,目光看似投向舞动的人群。
可那眼神却又好像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显得有些游离。
声音低沉得仿佛能沉到人的心底:“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夏晚凝一愣,小声嘀咕道:“真的有这么像吗?可我妈也没给我说过我有双胞胎姐妹啊。”
“像……很像!”
王悍喃喃道,像是在告诉夏晚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前,再次浮现出好兄弟大仙被炸死的一幕。
那惨烈的场景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悍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悍哥,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跑吧,我们兄弟们东山再起,一定能打下一个更大的江山,被抓就是死路一条啊!”
“悍哥,你永远是我老大,无论在哪,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去炸白宫,兄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场爆炸中化为乌有。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嗯……是你的,朋友吗?”
夏晚凝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将王悍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一个如同蛇蝎的女人。”王悍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啤酒瓶,手背上青筋暴起。
“如同蛇蝎的女人?”
夏晚凝眨了眨眼,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
尽管她知道王悍的情绪不对劲,自己不该再问下去,可她就是忍不住。
“还记得我是为什么坐牢吗?” 王悍不答反问。
“听你哥说,你在缅北搞电诈?”
夏晚凝试探性地问。
尽管她平时并不怎么关注缅北的新闻,但几年前反诈的新闻几乎铺天盖地,她也偶尔瞟过几眼。
只要是提到‘缅北’这两个字的标题上,都会带着‘人间炼狱’‘生不如死’‘人生终点站’等触目惊心的字眼。
王悍‘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在缅北,男的被称为猪仔、血牛。
女人则被称为火车、扶手女、狗推、花瓶,总之不会称之为人。
无论男女只要不听话,完不成业绩,棍棒、凳子、拖鞋、巴掌呼、脚踹、割耳朵,吃屎都是最常见的惩罚方式。
如果是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先被……”
王悍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都会先被侵犯,然后变成大人物的玩物,只有长得丑的才会去做电诈。
如果当这个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拆零件,比如噶腰子、取眼角膜等器官。
总之会榨干你仅有的一点价值,绝对不会浪费哪怕一分一毫。”
夏晚凝听完,只觉得三观被彻底颠覆,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悍描述的那些可怕场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愤怒。
原来珍珠奶茶不是用来喝的。
冰淇淋也不是用来降温的。
家具也不是用来坐的。
四轮定位不是确保车辆稳定性和安全的。
小飞机和大飞机都不是真的飞机。
火车也不是用来拉客的……
这些曾经熟悉的词汇,在缅北却有着如此可怕的含义。
“人渣,畜生,都应该下地狱!”
夏晚凝气得浑身发抖。
她平时几乎没骂过脏话,此时却只能反复说着这两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纪如云呢?她也是被骗过去然后黑化的吗?”
在那种人间炼狱,几乎没有人性可言,黑化也能理解。
“黑化?”
王悍突然莞尔一笑,接着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却充满了苦涩和愤怒。
“在缅北,最大的一家狗场就是她管理的!”
之前听王悍说了这么多,夏晚凝自然知道狗场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残忍。
王悍深吸口气,像是倾诉一般,缓缓说出当时夏缅联合打击电诈的时候,纪如云逃跑时用炸药炸死大仙的事。
夏晚凝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为什么当时第一次见王悍时,他这么杀气冲天。
她看着王悍,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那些痛苦和仇恨一直压在他的心底。
而且……
原来徐莹是他好兄弟的妹妹,不是女朋友啊!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消息,夏晚凝莫名的感觉到心情有些好。
“嗯!”
夏晚凝有些心疼的看着王悍:“大仙和你关系很好吧?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说你是逃过去的,他呢?”
话还没说完,蓦地,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竟如此突兀,甚至硬生生地盖过了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夏晚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瞬间转头看去。
只见柳绮梦正狼狈地捂着脸倒在地上。
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委屈。
狐狸面具裂成两半,掉落在一旁。
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庞上,此刻赫然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