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倚在自家主屋房门之上,冷眼看着那躺在榻上哎呦乱叫的侯爷。
温徇忙前忙后,正好生请了大夫出来。
人刚闲下来,腰就被怀安一把揽住。
“你放这老东西进来做什么,他在沙场上受过的伤何止几百,哪里就这么重了。他装着可怜给你瞧好进我的郡王府来吆五喝六。”
温徇剜了他一眼,病榻上的侯爷冷哼了一声,捶了床板,看向南汐与李宁祁。
“这不孝子巴不得我死在外头!倒是多谢你们了,要不老夫今日怕是要折在这京都了。”
南汐坐在榻边的矮凳上,轻声问道:“侯爷可知,是什么人要杀你?”
平陵侯摇了摇头:“这京都里藏了多少想取老夫性命的老王八,好叫我这异姓侯将兵权释出,这点,想必你在这京都中也受到不少为难吧。”
他的双目软了下来,瞧着南汐身后的李宁祁一眼,赞道:“真是一对璧人,没想到谢大人巾帼不让须眉,你这夫婿也是武力高强。”
李宁祁听得心中一乐,面上却是不显:“侯爷便在这里好好养伤,腿部中箭,天气寒凉,伤口不好愈合,要细细调理。”
平陵侯无奈地看了一眼那懒懒散散的怀安,叹息:“老夫倒不如搬出去,不在这里碍眼。”
知他说的不是真话,南汐笑道:“既来了京都,侯爷受伤不在郡王府养伤,怕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该诋毁郡王了。”
温徇将煮好的药送了过来,平陵侯不愿意他侍候,摆了摆手,让边上的小厮将药取过来。
怀安见到,连忙进屋,将人一把就扯了出去。
“老东西,你若是欺负温徇良善,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扔出府去!”
“你!你这个不孝子!”
“孝顺?老东西,我李官瑾和你赵广井水不犯河水,你赶紧将腿养好就回你的平陵去!二弟可看不住那玉崂山的黑鸦军。”
“不孝子!”
屋外,温徇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南汐夫妇好生请出了府。
躬身正正一礼:“多谢你们,怀安是个面冷心热的,这大夫还是他连夜去宫里请的御医,倒叫你们见笑了。”
南汐道:“郡王入京都为质这么多年,想必父子二人心结颇深,倒是难为你在其中周旋,温徇你这般好,相信侯爷定会接纳你的。”
温徇扬了唇笑:“郡王对我如同天上明月,我自当回报。”
“京兆府尹查不出端倪,我刑部也定然会接下这个案子,当街刺杀侯爷,此事重大,你告知郡王一声,请他放心。”
温徇颔首,管家齐婆婆叫小厮套了马车,好生的送南汐夫妇归将军府。
马车之内,李宁祁牵着南汐的手,给她揉着手腕。
南汐:“今夜的刺杀,你怎么看?”
李宁祁微眯了眸子:“这两日,晋王那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南汐侧过脸看向他:“你怀疑晋王?是因为平陵侯主张严惩太后的事?”
李宁祁目光深深:“刚刚怀安郡王所提的黑鸦军,近些日子也不是很安分。夜宁那的消息探知,他们派了人来京都之中,虽然跟着但是京都之中有人替他们转圜,故而跟丢了,今夜那些人...”
南汐颔首:“他们的功法招数确实不像我朝之人,若是玉崂山插手,你是怀疑...”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手反握住李宁祁:“若是晋王等不及,难不成会选择勾结外族,此事是抄灭九族的罪过。”
瞧她眼里的紧张,李宁祁道:“你是担心我会受到牵连,还是担心李星昀?”
南汐冷了眸子:“李宁祁!”
见人真的生了气,李宁祁将身子靠了过去,轻轻拨开她额角的碎发:“夫人...不要担心,我既是为皇上做事,自然有办法独善其身。”
他扶起南汐的手,轻吻她的手背,目光灼灼:“无论何时,我定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分毫,即便是我,也不行!”
心中刚起的怒火,瞬间就叫这人泛着星光的黑眸化了个一干二净。
李宁祁曲了指,温热的指腹从她的脸颊而下,贴在了南汐的唇边。
夜色温柔地包裹着二人,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那马车的车轮轱辘碾压声与李宁祁的砰砰作响的心跳。
“夫人,想亲你。”
南汐:“......”
这人真是上瘾了...
她撇开脸,扬着眉。
李宁祁见她不理会有一丝落寞。
“我不是故意提他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怕...怕自己比不过他。”
他缓缓将她拉起,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双手抱着南汐,将头埋在她的侧颈。
“夫人...”
沉沉的呢喃一声声的唤化了南汐的心。
但...
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任由人抱着。
李宁祁见此,心中便更生了不安。
到了将军府,南汐将他的被子与枕头抱起,就推着人出去。
“这两日,你去竹影斋陪谢逸睡。”
李宁祁接过东西,垂下的眸子里寒潭化冰。
是那日在宫里自己吓坏了她?
谢逸端了棋盘出来,被连杀三局。
杀得灰头土脸,直耷拉着脑袋:“祁哥哥!师父!我们还要继续下吗?”
李宁祁捏着手中的黑子不说话。
谢逸只得哎了一声继续收拾起了棋盘。
这一夜的棋下得他都要吐了。
特别是那种毫无还手之力所带来的溃败感,眼下乌青一片,不过一个晚上头发都乌糟糟的。
第二日,他就拖着安叔去青忻阁找姐姐。
姐夫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他在生辰礼之前过的如此凄苦吗?
谢逸的生辰正是除夕,想着一家团圆欢乐...
可连着数日,南汐早出晚归,人就是堵不到!
谢逸发现,自己这个姐夫似乎变得越来越狠了,凌晨就带着他入山训练。
浑身的骨头恍若散架...
一条暗巷内...
夜宁和聂寒看着漫天的血雾与站在这其中蹙眉直立的背影。
频频摇头。
“主子这两日是和谢少将军吵架了?”
聂寒:“嘘...”
夜宁摸了摸怀中的钱袋子:“这些黑鸦军的尸体黄伯会安排送到晋王所辖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