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焏术是云鼎大陆上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没有人能解释它从何而来,有人把这种力量,归结为神的力量。
能够使用焏术的人被称为焏术师,他们每个人都具有很强大的能力。一般来说,一名焏术师只能精通一种焏术,他们可以通过它凭空幻化出风,幻化出火,以及种种令人不可思议的存在。甚至有传说中的焏术师,能够在附近的空间中形成自己的天地。在这个天地中,焏术师可以主宰一切,改变一切。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焏术,也被称作结界。
据说只有最高强的武术家才能领悟到焏术。不过也有例外,有极少数非常隐秘的家族天生就会使用焏术,这样的焏术也被称为血继焏术,这些家族的人被称为血继焏术师。
据人族学者考证,羽人族其实就是一类血继焏术师,不过羽人自己不这么认为。
焏术的力量根据其来源一般可以分为两种,来源于太阳或者月亮。也正是基于此,焏术师又可以分为日术师和月术师两类。”
----《云鼎杂谈》
商栾城外。
东方已经渐渐显出鱼肚白。
年长的黑袍老人,背靠一棵孤零零的大树,翘首南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站立了多久。
忽然,从远处的天边,升起一对白色的双翅,借着已经微不足道的月光,乘风而来。
一瞬间,老泪纵横。
天空中的羽人女子实在飞不动了。
凌晨的月光本就不强,更何况怀中还抱着一名正常的人类男子。多天来的恐惧和惊慌,一瞬间的希望,以及最后奋力的飞翔,已经让她的体力燃烧到了尽头。她越飞越低,最终一头栽倒在地上。
被摔的狗啃泥的韩冰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大骂。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缓缓走到羽人女子身边,静静的将女子抱起。
女子的身体很轻,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刮走。金黄色的长发下是一张恬静美丽的面容,她的眸子是淡蓝色的,像一潭清澈的湖水。
远处,商栾城的方向,升起滚滚烟尘,马王爷带着他的几十名打手,骑着快马,从身后紧紧追上。
可韩冰却不慌不忙,轻轻抱着羽人女子,向远处的老者走去。
“少侠,大恩不言谢啊,少侠!”
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激动地语无伦次。
“滚”。
韩冰轻轻将羽人女子放下,从嘴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老者一时语结。
羽人女子仍旧用她平静的双眸,静静的看着韩冰,随后轻轻抬手缕去耳边金黄色的发丝,忽然张口说道:
“我叫艾薇丝,中原名字是雨薇。”
韩冰的眼中,此刻却毫无神采,他没有理睬羽人父女,转身继续向北走了下去。
风中,传来他低低的咆哮:
“为了让晕过去的人没有白晕,让死过去的人没有白死,快滚!”
羽人老者仿佛傻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雨薇走过来,将父亲缓缓搀起,默默地向韩冰鞠了个躬,随后跃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一路飞奔而去。
“恩公,我们有缘再会!”
风中,传来父女二人的告别。
......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一跃而起,红彤彤的朝霞洒在商栾北部的平原上。
韩冰一个人,默默的走着。
马王爷带着他的几十名打手,跃马提刀,气势汹汹的向韩冰追了过来。明晃晃的马刀在朝阳下闪着寒光,夺人二目。
可韩冰不在乎。
眼看就要追上了,韩冰那落寞的背影正在眼前,伸手可及。
可忽然间,马上的打手们忽然看到,远处对面方向,却也冲来了一队人马。
那是一队骑兵,一队真正的大嬴朝精锐骑兵!
马王爷在马上倒吸一口冷气。
在商栾城,马王爷的势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到可与朝廷叫板的地步。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他妈的!朝廷居然这么看重这小子!”
马王爷勒住骏马,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不由得恼恨万分。
昨日的烛龙会闹出这样的笑话,今日又愣是眼睁睁的让韩冰逃了,这几日,马帮的面子都被丢尽了!
想到这里,马王爷狠狠的朝身边的两名打手身上狠狠抽了两鞭,随后大吼一声:
“回去再收拾你们!撤!”
马王爷就这样撤下去了,如果他能够再多等一阵的话,也许他能够从骑兵的嘴里,听到些和自己想象不一样的东西。
“就是他!就是这个逃兵!抓住他!”
嬴朝的骑兵这样喊道。
马王爷没有听到这样的呼喊。
......
乾镇军营,中军大帐,杀气弥漫。
将佐们都只是垂首站立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
韩冰跪在大帐的正中央,低着头一言不发。
军师魏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拳道:
“刘将军,依末将看来,此次逃兵事件,让所属将领们惩罚便是,又何必要劳烦督军您亲自发落呢?”
乾镇督军,总指挥使刘超刘镇跃听后却重重的一拍帅案,挺身而起。这位已过不惑之年,头鬓已斑白的统兵大将,此刻却大发雷霆。
“将领们?你以为将领们就能洁身自好,不去外面给老子鬼混?!
“本将军从龙丘京师城调来督促管理粮草,你们可知为何?我们马上就要开战了!开战了!可你看看你们?逃兵的逃兵,逛窑子的逛窑子,这样的兵,哪里还能打胜仗?!我们大嬴朝开国时候的兵威,就要败在你们手上!
“想当年,我们青州龙将秦天秦伯龙,神兵无敌,叱咤四方。可现在呢?!
“龙兵虎将,龙兵虎将。你们整日说在嘴上,可哪里放在心上,你们可对得起这匾额上的四个字吗?”
说着,刘超抬手向帅案上方的巨大匾额指去,颤抖的双手昭显着这位将军的愤怒。
这是一张朱启帝亲自颁发的大匾。刘超现在还记得,当他亲手接过这张匾时,眼中激动的泪水。
他是曾经跟随青州龙将秦天,打过天下的将领;他是曾经跟随青州虎将曹贲,并肩作战的老将!没有人,能够比他,更适合这四个字。
然而此刻,匾额上“龙兵虎将”四个字,却显得格外刺眼。
韩冰默默的抬起头,也向匾额上看去。
自从韩冰定下这条计后,他就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现如今演变成这般结果。
看起来,刘超总督军要整顿军纪。而自己,就会成为那杀鸡儆猴的那一只鸡了。
呵呵,也罢。
此时的韩冰,却显得无比淡然。经历过昨天那一夜之后,他忽然觉得,生死,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所以,他的抬头,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
可忽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萌生于心间!
匾上的两个字,居然在哪里见过!
“秦天秦伯龙,龙兵虎将。”
韩冰默念着。
“来人啊!”刘超大声吼道:
“将这逃兵押了出去,斩首示众!”
帐前等候命令的侍卫呼啦一下冲了进来,将韩冰拉起来向外拖去。
“且慢!”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名自打刚才进来就一言不发,听天由命的逃兵,此刻却发出一声嘹亮的大喊。
就连刘超督军,也是一愣。
“你们可认得此物!”
韩冰慢慢站起身,静静的注视着帅案后的总督军,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已有些年头的锡酒壶。
......
入夜时分,韩冰大摇大摆走回自己的营帐。
阿猫和阿狗见到自己的大哥,一个个兴奋地迎了上来。
“大…大哥!他们放你回…回来啦!”
“嗯,嗯,大哥救出来那姑娘没?”
韩冰在两个傻弟弟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大笑道:
“那当然,大爷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哈哈。幸亏你们告发的及时,要不大爷我就要被一大光头做掉啦。”
“大…大哥,给…给我们讲讲呗。”阿猫笑嘻嘻的凑上来。
“讲你个西皮!大爷我昨晚上一晚上没合眼,先他妈得去好好睡。有时间再跟你们讲!”
说着,韩冰一头扎进被窝。
“二哥,嗯,嗯,大哥累了,咱别打扰大哥了。嗯,嗯,等明天再找大哥讲吧。”阿狗傻憨憨地推了推阿猫。
阿猫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二人就这样离开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日,韩冰一个人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帐角,又是一夜没有合眼......
......
夏荣城东,山谷之中。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雾气很快将大地上的事物遮掩起来,神秘异常。甚至低矮的树梢都隐约在雾气中,看不真切。
河滩边的一棵矮树下,一只灰色的野兔转动着它小巧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些可以入口的草食。
它的鼻子一张一张,灵动的双耳警惕的竖在头顶上,抵御着来自黑暗中不知名的危险。
然而它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是它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夜晚。
草丛中,突然劈出一道绿色的闪电,狠狠的击打在野兔的身上。野兔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剧毒的毒液已经顺着它的咽喉扩散到全身,在下一个瞬间,它的生命就在这看似美丽宁静的河谷中消逝了。
这是一条翠绿色的毒蛇,杏黄色眼珠映出一种冰冷的残酷。
这是一种野性的残酷。只有在极端严酷的生存环境中,才能磨练出的一种原始的本能。它游走到猎物旁边,发出沙沙的声音。
猛然间,这条毒蛇却仿佛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直挺挺的竖起了上身,红色的蛇信一伸一伸,探查着四周。
终于,它锁定了目标。抛下刚刚击毙的野兔,这条碗口粗细的翠蛇在草地的掩护下,悄悄向那个方向游去。
河边燃着一堆篝火,一名体格壮实的少年正坐在旁边,手边放着一条黑色的长枪。他赤裸着上身,胸前醒目的位置上留有一个刚愈合不久的伤疤。
他静静的凝视着篝火上的烤肉,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临近。
咫尺之遥的翠蛇突然暴起!与它身体似乎毫不相称的血口猛然间张开,两颗尖锐无比的蛇牙预兆着突如其来的死亡!
这是很多猎物在它们生命中最后看到的景象,这里是蛇的王国,几乎没有任何猎物,能够逃开这闪电般的致命袭击!
只可惜,这一次,死亡的不是眼前的猎物,而是自己。
一条黑色的长枪从蛇口中穿心而过,黑色的枪尖从蛇的中端破体而出。枪头上,还挂着几滴腥黄粘稠的液体。
少年头也没有回,慢慢的收回枪,将枪上蛇的尸体甩掉。随后用一条树枝轻轻拨弄着蛇的尸身,似乎在思考今天晚上是否要有一顿加餐。
这已经是曹云跌下河谷的第五十天了。他仍旧记得,五十天前,当他在谷底悠悠醒转过来之时,心中的困惑,愤怒,恐慌,以及迷茫。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持续多久,一次又一次毒蛇猛兽的袭击,让他明白,在这里,最重要的,只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说来也怪,按照现在的季节算本应该是晚冬,熊蛇一类的猛兽应该不会出来活动。可偏偏就在这诡异的谷底,闷热异常,堪比夏季。终日的雾气将身周包裹起来,极为难受。更关键的是,像这样的袭击,曹云几乎每天都要经历数十次,他根本不愿意去回想最开始的十天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谷底的三个方向都是悬崖峭壁,曹云本想从峭壁直接攀爬上去。可走近了才发现,峭壁上居然密密麻麻都是蛇洞,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实在没有办法,曹云只得找寻到一条溪流。顺着这条活水一路向东,走到了今日。
跌下谷底没几天,曹云便发觉,这里的蛇极度诡异,仿佛天生便具有攻击人类的天性。它们可能会在任何时候,任何角度向猎物发起致命的袭击。为了生存,曹云不知道自己几天没有合眼。
在这里,活下去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强迫自己在任何不可能的情况下发枪,甚至是吃饭,睡觉。
曹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做到了。现如今,他的枪仿佛已经有了灵性,成为自己身体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刚才,根本不用回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结果一条毒蛇的性命。
自己每日辛苦练枪,却不如在谷底存活数日的精进。每想到此处,曹云就不由得暗自苦笑。
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