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想到方才一家三口在客厅聊天的内容,顿时心慌起来:难道养女听见那些话了?
这个时候,他认识到,他们和养女的关系或许已经破裂,接下来想打感情牌骗取她的财产,恐怕很难了!
正好周泓俊打电话过来。
电话里,周泓俊暴跳如雷,威胁他们把时卿卿的下落告诉他。
也就是这一刻,他灵光一闪,终于想到要怎么解决问题……
将地址告诉周泓俊后,一家人就在紧张地等待消息。
当电话响起,他们以为是周泓俊或者医院的消息,结果是来自兰兰的。
然后,他们就得知了兰兰的死讯!
兰兰自从在牛棚经历了那十年,就一直想改变命运。
但其实她在牛棚住的十年,在他这个父亲看来并没受多少罪,否则也不可能十年下来,看着还那么年轻。
之后又跟着王美芳美容保养,买各种衣服包包装饰自己。
在她二十九岁这年,通过时卿卿,在一场活动上认识了一个家里颇有实力的男人。
对方三十,家里有一个联姻的妻子。
男人哄骗兰兰,说他早晚会和妻子离婚,迎娶兰兰进门。
可他看得很明白,男人只是为了帮家里维系时卿卿这个合作者,加上自己大小算是个县城领导的关系,才会对兰兰说这些甜言蜜语。
此后,男人和兰兰分分合合,一直纠缠了接近三十年,兰兰也没能如愿踏进他家的门。
年龄至此,兰兰似乎也终于认命,不再奢望着和对方结婚,私底下两人都各有年轻的小情人,但是明面上,两人还是维持着从前的关系,每年两人也总会约着一起去旅游。
可这次,乔卿卿离婚、公司破产的消息一传出,男人见自家公司无法再从时卿卿这边牟取利益,一时间恼羞成怒,对时兰兰彻底失去了耐心。
所以,对方故意制造了一场危机,解决了兰兰这个和他纠缠多年,并胆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兰兰的死,就是一个导火索。
悲痛、愤怒交织之下,他们一改先前的主意,去了时卿卿的住所。
一开门,就看到时卿卿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看见这一幕,他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周泓俊没辜负他的期望……
可紧接着,他又皱起眉。
周泓俊真是个废物,连杀个人都杀不死!
竟然还让时卿卿留着一口气!
他本想任由时卿卿自然死去,一开始打算冷眼旁观。
万万没想到,起初像是条死狗般动弹不得,只有着微弱呼吸的时卿卿,慢慢的手能动了。
这让他瞬间不安极了。
直觉告诉他,再等下去,会发生超出掌控的事情!
因此,在儿子骂到激动处直接动手时,他没有阻止,甚至和王美芳一起拱火。
兰兰死了,他虽然也有伤心,但只要儿子活着,时家的根就还在。
反正儿子也成家了,自己有孙子孙女,接下来只要为儿子谋到时卿卿的财产,以后儿子孙子,都能过人上人的生活。
……
时敬业这一场梦,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深夜,他还沉浸在这场美梦之中。
当梦里的儿子残暴地殴打时卿卿,将她打得面目全非,直至彻底断气的一幕幕画面,清晰又直观地传递到大脑时,现实中恨死了乔卿卿的时敬业,只感到阵阵痛快!
这才是他该有的人生!
这才是乔卿卿应有的下场!
然而,就在梦境即将结束时,沉沉睡着的时敬业并没有发现,黑夜之中,有一道人影在暗中靠近……
几个小时前。
陆家人跟着乔卿卿和陆珩,来到新房子参观。
并且吃上了下放后最丰盛的一顿晚饭。
新房子的建成、时敬业夫妇的下放,在陆家人看来便是双喜临门。
“卿卿,既然王美芳和时敬业也被下放到这里,就说明这是上天的安排,你放心,你以前在时家所受的委屈,妈妈会为你讨回来的。”
说这话时,施美筠脸上是郑重的表情。
乔卿卿听了,委婉地表示:“妈妈,王美芳就是一个泼妇,一般女同志可不是她的对手。”
施美筠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自己和她打,在那样的地方,有的是方法教训她。”
陆珩沉声开口:“时敬业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极有可能做出极端的行为,你们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他敢动手,正好能顺理成章打死他。”陆振风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如今这境况,必须谨慎行事。”
陆振风刚要说什么,老爷子又说:“你下手要有分寸,得留一口气,以后日子还长着。”
陆振风就把嘴巴闭上了。
“都过去了,时家对我再怎么不好,现在的我也早就和他们没了关系,而且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不希望你们再因为他们,而遇到任何危险。”
乔卿卿十分认真地望着他们,听得出来,这是她的真心话。
毕竟,她从来想过要将陆家人牵扯进这场复仇之中。
她的仇人,必须要由她来手刃。
饭后,陆珩将陆家人送回牛棚。
而乔卿卿,在为夜晚的行动做着准备。
陆珩需要执行任务,所以晚上会外出。
可他又怎么想得到,在牛棚有一个地下通道呢?
同一时间,正在睡梦中的时敬业,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黑影靠近自己。
时敬业迷迷糊糊睁眼的一瞬,一块手帕却立刻覆盖上他的口鼻!
被独自关起来的时敬业再如何挣扎,也无法引来任何救援。
没多久,他就昏了过去。
当他被一盆冷水泼醒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环境中。
时敬业目露茫然,梦境太美好,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直到黑暗中,一个人影走出。
对方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孔,看得时敬业微微一怔。
“时敬业,你是间谍吴伟的同伙吗?”
对方沙哑地问他。
时敬业脑中还回荡着美梦的画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醒了以后,梦的内容没有淡化,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重新进入梦境,压根不想回到现实。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试图再次入睡。
可下一秒,他的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时敬业陡然睁眼,就看到男人拿出了一把尖锐的杀猪刀!
刹那间,时敬业瞳孔一缩,瞳仁剧颤!
他想要张嘴质问、呼救,可他嘴里的破布并没有被取走!
显然,对方看似在问问题,但其实压根没打算听他的答案!
时敬业不由得害怕了,他自杀过,没死成,所以就算万念俱灰,也本能地怕死。
更何况,刚刚做了那么美妙的一场梦,梦里他将害他沦落至此的乔卿卿始终践踏在脚下,最后更是一手造就她的死亡,并且顺利继承了她的亿万身家。
因此,时敬业开始用目光哀求对方,嘴里也发出求饶的声音。
看到他这个样子,老郑嘿嘿嘿地笑了。
“你以为你装不认识我,我就能放过你了?那次吃饭我也在,现在吴伟落网,你又正好被下放到我负责的牛棚,你敢说不是你跟他们供出我了?”
经对方这么一说,时敬业隐约记起来,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可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而且他记得当时对方是在公社办事的,现在怎么跑到牛棚了?
时敬业疯狂眨眼皮,嘴里呜呜嗯嗯的,示意对方让自己说话。
老郑阴仄仄地说:“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妄想喊人,我保证在人来之前,就能杀了你。”
时敬业连忙点头。
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时敬业此刻别无他想,只求能说动对方留住他这条命!
老郑一拿走他嘴里的布,他立刻苦苦哀求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治安局那里什么都没说!要不是你提起,我甚至都不记得和你吃过饭!”
当时的老郑只是一个公社办事员,而他是个工厂主任,在他看来老郑平平无奇,没有让自己拉拢的价值。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吴伟身上了。
然而,时敬业这话似乎又错了!
老郑的目光陡然阴沉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连让你记住都不配?”
时敬业赶紧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我记性不太好,几年前的事情我根本记不得,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供出你。”
老郑笑声在这阴暗的地下通道响起,显得无比阴冷,“嘿嘿……嘿嘿嘿……是吗?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在耍我,我岂不是亏大了。”
看着老郑的眼神越来越可怕,时敬业心里一紧。
“我可以告诉你,是谁举报了吴伟!是乔卿卿!就是陆家的儿媳妇,今天她也在,你应该看到她了!”
为了活命,同时·还想借刀杀人的时敬业上,临时杜撰起了谎言。
“乔卿卿的男人陆珩是军人,他早就暗中盯上了吴伟,所以那天在县城看到吴伟,乔卿卿立马去治安局举报吴伟,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在那之前我对吴伟的身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