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绷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像是黑白无常的锁魂铃。
齐淮和深吸一口气,不敢放松丝毫。
紧握大刀的手心泛出细密的汗,该怎么办呢。
“放箭!”
射来的箭矢被挥出的刀一一扫落在地,一波,两波……
齐淮和始终将萧宝嘉护在身后。
“艹!”
眼看放箭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领头的刺客没忍住爆粗。
主子那边还特意交代要乱刀砍死,可如今近身都难,砍他娘老子的,人弄死不就成了。
领头的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也不念着自家主子的交代。
反正将人弄死就行了,死了再砍也是一样的。
“给老子用毒!”
齐淮和眼睛倏地睁大,学人精!
也就是在这一瞬,他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转过身凑萧宝嘉的跟前,借着视线遮挡,迅速从衣襟里掏出了一竹筒火油。
而后又立即转回去揭开封口,将火油撒成一条完美的弧线,形成一个半圈隔离。
再将火折子一丢,一道隔火墙瞬间点燃。
阻了刺客进攻的脚步片刻。
见火不是很大,齐淮和又转过身靠在萧宝嘉身前,再次从衣襟取出了一竹筒火油倒了上去。
萧宝嘉整个人都懵了,这……这……她也没看见驸马带了两竹筒火油啊。
而且骑马之时她都是靠在他怀里的,怎会感受不出来。
这火油到底哪来的?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来,齐淮和又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挂散装爆竹,抓起就往火堆里丢。
林中响起突兀的爆竹声,若不是知道这是在猎场,还以为是哪家死了人在送葬。
萧宝嘉人都麻了,甚至都没顾得上齐淮和背上的伤。
比起萧宝嘉,刺客更加麻了。
谁家公主驸马打猎随身带这么些玩意儿!
有病吧!
齐淮和这会儿是真急了,想到什么丢什么。
但都是只是小件的,大些的暴露金手指会要命。
许是觉得再掏自己的衣襟不正常,齐淮和开始掏萧宝嘉的衣襟。
萧宝嘉:……
当看见齐淮和从她衣襟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的时候,她真的已经完全麻了。
而这包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大包的辣椒粉。
齐淮和直接就将其均匀的撒在了火线上,险些将自己给呛死。
“你他娘的是在做菜吗!”
“老子射死你!”
被呛了满鼻子的领头气得要死,箭头沾了毒就往里头射。
齐淮和拉着人往断崖边的树后面躲了躲。
一边躲一边往火线里头扔爆竹辣椒粉。
场面一度热闹极了。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齐淮和与萧宝嘉也被呛的不行,蒙着布巾都不行。
这玩意儿辣眼睛,熏得几人一直流眼泪。
有个不要命直接越过火线闯了进来,眼睛都是糊的,齐淮和张弓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没人比他更能苟!
“咳咳咳——”
“阿许,辣眼睛!”
齐淮和:“我也辣眼睛~”
就在他正要再次张弓搭箭往外射之时,萧宝嘉突然声音颤巍巍的喊了他一声。
齐淮和回过身就见萧宝嘉整个人站着一动不动,小脸惨白,扶着树干的手止不住的抖动。
眼睛上的泪不知是被熏的还是被吓的。
“蛇蛇……蛇~”
什么赊?
齐淮和顺着她的视线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脚也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那蛇显然看见了他二人,迅速扭动着身子往他们这儿扑了过来。
“妈呀!”
“过山峰!”
齐淮和下意识拉着萧宝嘉向后撤,谁知刚好踩到断崖松动的那一处,两个人瞬间一块儿跌落了下去。
“啊!”
不讲武德!居然往里头扔蛇!
好不容易顶着熏眼睛的痛苦闯进来准备查看情况的刺客,顿时懵了。
哪儿还见得到两人的身影,只剩下之前扔进来的毒蛇。
“艹!坠崖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还费那些事作甚,直接扔毒蛇就好。
“撤退!”
火油烧出来的黑烟早就暴露了方位,还有那些个爆竹声响,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反正人已经坠崖了,跟死了差不多。
剩下的刺客迅速撤离了现场,连甲胄都脱了。
……
看着林子深处向上漫出的黑烟,沈云卓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消息是梁帝射了鹿便早早回营,不是他出意外。
坏消息是林子里还有一堆的勋贵大臣,左右他这一回逃不脱责罚。
“快派人去灭火!”
……
在坠崖的那一刻,齐淮和来不及多想,将萧宝嘉紧紧护在怀里。
也是他二人命够大,跌落在了断崖之下的深水潭中。
齐淮和的运气不是特别好,脑袋磕在了水潭中的石头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好在怀里的萧宝嘉没事,只是灌了些潭水进肚。
清凉的潭水灌进鼻腔的那一刻,萧宝嘉险些没呛死过去。
在潭水中挣扎了许久,最后发现潭水的深度没她人高。
……
萧宝嘉凑近齐淮和,用单薄的肩膀将他顶出水面。
平日里重物都没提过半分的公主,却在此刻用尽全力将人往岸上拖。
“阿许!”
“阿许你再坚持坚持,父皇他们马上就会……就会找到我们的。”
见人始终没回应,萧宝嘉害怕的直掉眼泪。
她真的害怕他出事。
可即便是眼泪糊了满脸,她也坚持着将人往岸上拖。
期间滑倒了数次,自己呛水也没叫齐淮和沉入水中呛到。
直到终于将人拖上了岸,萧宝嘉才脱力的瘫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动作不停,仔细检查着齐淮和身后的伤口。
两支箭矢扎得很深,上头的血迹已经在潭水中泡散开,晕开一大片。
萧宝嘉哭的更厉害了,不断拍打着他的脸想将人叫醒,可齐淮和始终没有知觉一般。
若不是感受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萧宝嘉都要以为他死了。
“你快醒醒啊,呜呜呜~”
“我害怕……”
“你不许死!”
“你死了我就找个比你更好看的驸马,在你坟前摆酒,呜呜呜~”
……
归鹭自从被齐淮和放走之后,发挥了它作为汗血宝马的聪慧,沿着来时路跑了回去。
竟是直接叫它走出了林子。
打眼瞧见原来的主人袁芙蓉,屁颠颠的就奔了过去。
那头的袁芙蓉还在同崔兰生说着林中着火的事情。
“你说这里头出了些什么事?”
“怎的会突然着火?我听着好像还有爆竹声,总不能谁家在里头摆酒吧。”
崔兰生摇头:“不知,我瞧见好些禁军往那处去了。”
“陛下都已经回营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诶?那不是咱们家的马吗?”
袁芙蓉瞧见归鹭向着自己这儿跑来,嘴里的话脱口而出。